第七章 藏尸？换尸？

路上，老杨把他的想法跟我们说了。

他说：“我们之前的推断方向错了，这个冯开胜胆子再大，也不敢买卖尸体，他肯定想着把尸体销毁或者藏起来。既然没有火化，那肯定就是埋起来了。”

老杨大胆推断，冯开胜利用迁坟的这个时期，把尸体又埋了起来。

我问他：“三个人，为啥就认定了是这个马路？”

“时间刚好，马路是初六定的棺木，迁坟的时候天气冷，初七尸体只是过了三天，还没什么味道。”老杨说。

我们到了马路家，马路家早已没人居住。

邻居说，马路一家外出打工，现在已经在温州定居了，好多年没有回来了。

不过好在要到了马路的号码，老杨开门见山地表明了身份。

马路很惊讶，以为自己犯了什么事儿。

老杨安抚他说：“没事，有个情况跟你了解下。你母亲迁坟那年，你可有印象？你们村的冯开胜可帮你忙没？”

“帮了，那肯定帮了，他是我表叔，他人也热情，我给俺娘迁坟，他忙前忙后。”马路说了一大堆。

老杨听完，严肃地说：“是这样的，我们有个命案涉及到他，可能需要麻烦你回来一趟。”

……

按照老杨的计划，我们对冯开胜进行询问。

冯开胜和我们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一样，谨慎而又怯懦，他穿着一件开了口的涤纶衫，下身是一条肥大的裤子，裤管捋起，露出黢黑的皮肤，光溜溜的脚上穿着一双老式的解放鞋，鞋上和裤子沾满了泥点。

“走吧。”老杨招呼着冯开胜。

冯开胜战战兢兢，问：“啥事呀？”

“还是上次那个事儿。”老杨递给冯开胜一根烟，客客气气地说。

“上次……上次那不是……那不是都冯开胜都办好了吗？”

“明天，马路就会回来。到时候我们就把他娘的坟打开。”

冯开胜抬头看了老杨一眼，又低下了头。

老杨蹲下来，递过去一杯水，说：“我说老哥，欠下的东西总得还。人家一个大闺女死了十多年，到现在尸骨没有个安身的地方，你心里能过意得去？那妮子也是个苦命人，爹不疼娘不爱的，出门打工遇到和男人骗了，生个孩子没钱养就去当了小姐，你心里能过意的去？”

冯开胜依旧低头抽着烟。

“你不说，其实也没啥，等马路回来，我们把他娘的坟开了，就知道了，现在是给你机会。”

冯开胜抹了一把脸，说：“那个妮子害了俺儿呀！”

冯开胜叙述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第二天回家后，冯开胜听儿子冯自军说，自己带的女朋友连夜走了之后，便觉察到了其中的蹊跷。

他看到那个女人的衣服鞋子什么的都还在，又看儿子那躲躲闪闪的表情，心里隐约猜到了七八分。

他没有去追问儿子，而是细细观察，这才注意到了院子东南角那块新翻的土上。

冯开胜虽然话不多，却是个心思缜密的人。他断定，儿子一定是跟女朋友起了争执，然后杀死了对方，再埋藏到自己家院子里。

趁着没人的时候，他挖开了院墙的东南角，果然，验证了他的猜测。

“尸体不能埋在家里头。”这是冯开胜的第一反应。

恰巧，表侄子马路打来了电话，说帮他老娘起坟的事儿。冯开胜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藏尸的好去处。

马路的老娘去世已经多年，去世时当地已推行火化，实际上棺木里早已经没了什么东西，因此尸体放在那个棺木里并不会有什么奇怪。

只是，冯开胜优势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尸体转移到棺木里呢？

这里就不得不说起了冯开胜的第二职业，他在村子兼顾着帮人盖房子、瞧风水。

迁坟是一件大事，在很多人看来，这关系到自己家风水，自然要请人来看一看，怎么迁、如何迁？

马路找了表叔冯开胜，冯开胜就说：“你家这个老坟跟其他人的不一样，起好之后要见风。”

马路问啥是见风。

冯开胜说起好棺木后，要在新坟的坑里放一夜，不定棺材钉，第二天正午的时候再封。

否则阴气不散，到时候就对后代造成难以估量的后果。

他用一些神乎其神的话忽悠住了马路，马路在起坟那天果然让人把棺木放在坑里待了一夜。

也就是那一夜，冯开胜把院子的尸体挖出来，用袋子装好，系在摩托车后架子上，转移到了棺木里。

第二天，马路等人去封土，再给棺木订上棺材钉，没有人没有注意到异样。

冯开胜指认现场的时候，我和老杨没有走。

在开启棺木后，果然在里面发现了残存的尸骨。

20多天后，蔡天宇给我们打来了电话，说送检尸骨16个位点的基因型被成功扩增出来。确认挖出的尸骨，正是失踪多年的谢幺妹。

冯开胜被逮捕，冯自军也被押回了当地看守所，后来冯自军数罪并罚被判了死缓，冯自军不服上述，二审维持了原判。

再次服刑的时候，他被投送到了其他监狱。后来，我培训的时候，遇到了该监狱的民警，便问他认不认识冯自军。

没想到那个民警跟我说：“就在是我监区的，那个龟孙真是个难缠头，整天大手大脚，大帐的钱花光，就去偷其他犯人的零食、烟。这家伙还死懒，顶撞干部，我们搞过好多次行为矫正都没鸟用。”

那个民警说起来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我想，是冯自军本来就这样，还是他变了？

也有可能两者都有，人，毕竟是复杂的，不止有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