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章 匿名的巨额捐款

再次抵达Y市时，已是半夜。

路过向阳桥的时候，我不禁往这里多看了几眼。

案件被披露后，媒体的报道引发了广泛关注，曾经轰动一时的“桥洞埋尸案”对这里并未有任何影响。

桥洞拉起的警戒线已经撤下，只剩下少有的几条还在风雨中摇曳，桥上依旧车水马龙，对于芸芸众生来说，别人的生死大事跟自己并无关系，如果说有关系，恐怕也就是增添点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我们在酒店放下一些物品，就和文大队一起，匆忙赶往他们的办公室。

办公楼还是90年代的老建筑，五层楼布局，楼道狭窄，没有电梯，新更换的LED灯让这里灯火通明，一间偌大的办公室里显得十分杂乱，桌子上文件散落堆积，烟灰缸里满是烟蒂，垃圾桶里也塞满了残余的方便面桶。

文大队进去便打开了窗户，说是散散味。

接着他招呼众人聚拢，把我俩介绍给众人。

“大家都过来下，这两位就是发现胡开源案漏罪的同行，杨科长和李警官，这次邀请他们过来帮我们一块破案，大家欢迎。”

众人响起了礼貌性的掌声，我和老杨对视一眼，案子不是基本上已经结案了吗？怎么还邀请来破案？难道还有新疑点？

文大队这会儿才坦言，“这个案子现在基本上捋顺了，不过又出来一个新疑点，就是这个胡开源在遇害前两天，曾往我们高新区的一个小学捐了一笔钱，这笔钱数目还不小。”

“捐了一笔钱？捐多少？”老杨重复沉吟了一下。

“两百多万。据我们跟他的子女了解过，这笔钱他们是不知情的。”

“胡开源以前有没有捐钱的习惯？”

文大队摇摇头，“我们查过，胡开源没有公开捐钱的情况；从他的财务上来说，大笔匿名捐款也几乎不可能。”

我猜测说：“胡开源以前干过几年的民办教师，会不会因为这个才会去捐款？”

“我们也在猜测这方面的原因。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被捐款的育才小学也不是什么贫困地区的小学，经济状况还可以，在我们这里也是排得上号的重点小学。胡开源要是想做好事，完全可以捐给其他更需要的学校。”

众人陷入了思考。

半响，老杨忽然想起来问：“马亮那边的口供有吗？我们想看下。”

文队便将马亮讯问笔录的复印件拿给我俩看。

老杨直接把讯问笔录丢给我，说让我看看。

我明白他的意思，我看东西很快，几乎是一目十行，但脑子里却记得清清楚楚。

不一会，我就看完了。

看过之后，老杨再接过来仔细翻阅。

“有没有可疑的地方？”

我摇摇头，马亮的这份讯问笔录和我们在监狱的询问情况几乎一致，马亮是与胡开源因为棋谱起争执才痛下杀手的。

然而，在案发两天前，胡开源把卡里的两百多万都捐了出去，这一切难道是巧合？

我想到了一个疑点，胡开源两百多万都捐出去了，难道会因为两千块钱同马亮起争执？

当我把疑问说出来后，文大队说：“你的意思是，马亮是预谋杀人，或者说他知道胡开源有两百万，但没想到钱被胡开源捐了。而马亮为了减轻刑罚，谎称是激情杀人。”

老杨摩挲着下巴说：“不是没有这个可能。马亮是几进宫的老油条，有些法律条文说不定比我们都清楚。他很清楚预谋持械杀人和激情杀人在量刑上的区别。”

文大队准备再次对马亮进行讯问。

回去之后，我一直在琢磨着这个案子，有几个疑点一直没有搞清楚。

半夜睡不着，我就敲开了隔壁老杨的门。老杨也没有睡，他在酒店的床上摆着一张A4纸，上面是马亮的“房树人”测试图。

我便把自己想法同老杨说，我直言说：“我现在有点不明白，假如推测成立，那么马亮是如何知道胡开源卡里有两百万呢？

两人的关系只是普通的棋友，谈不上知心朋友，胡开源为人低调、不爱张扬，他自然也不会主动去同马亮说起这件事。

再者，胡开源在Y市并无熟人，也不会有人第三人来告诉马亮胡开源有多少钱。”

马亮究竟是如何知道胡开源有两百万呢？

文大队那边连夜去了看守所，把马亮揪出来继续讯问。

马亮这次支支吾吾、闪烁其词，说来说去都是自己以前的那一套，什么因为棋谱起争执，到头来误杀了胡开源，然后因为害怕把尸体埋了起来。

我看着讯问录像，从马亮的肢体语言中断定，他在撒谎。

不过马亮讯问经验丰富，我们找不到突破口，只能继续寻找下一个突破点。

……

第二天下午，文大队带着我和老杨去了接受捐款的高新区育才小学了解情况。

该小学的一个教务处领导接待了我们。他说捐钱的确是不久之前收到的，当时这笔捐款是直接打给了学校的账户，备注是“方萍捐赠”。

“方萍是谁？”

“这个……”教务处主任迟疑了一下，想了想后说：“接收到捐助后，我们也查了一下档案。我们学校有几个叫方萍的，有一个是刚入职的，跟胡开源没有任何交集，还有一个已经退休的老师，还有一个是个男同志。我们就找过那个退休的女教师，她说自己也对胡开源没什么印象。”

学校的询问我们担心有所遗漏，所以又去找到了那位叫方萍的退休女教师。

她对我们的到来感到惊讶，回答还是和上次一样，不认识一个叫胡开源的人。

文大队拿出了一张胡开源年轻时候的照片让她辨认，方萍看后却又觉得有些眼熟。

看了好半天，她说：“想起来了，当时在学校附近收废品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