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三假罪犯的真实身份

我敲了敲笔，抬头看着眼前的“彭亚亚”，问：“想清楚了再说，你到底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要冒用彭亚亚的身份。”

“彭亚亚”坐在审讯椅对面，低下头，一言不发。

“你也不是新手了，知道什么叫零口供办案吧。”我用水笔敲了敲桌子。

“彭亚亚”清了清嗓子，说：“我是冒用了彭亚亚的身份。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本名叫什么，我是个孤儿，不清楚身世。”

我狐疑地看着他：“孤儿？那你的知不知道自己是哪里人？”

“彭亚亚”摇摇头：“我常年在外面流浪，不知道自己是哪的人，也不清楚从哪来。”

“你咋这么能编瞎话。你以为你是孙**，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老杨接过来我的话茬：“说说为什么冒用彭亚亚的身份，又是怎么冒用的？”

“彭亚亚”挠了挠头，低下头说：“我搁垃圾箱捡到了一张身份证，就用了，我不认得这个人。”

“我看那个人跟我长得有点像，就一直用这个身份了。后来偷东西被抓了，警察也就把我当成了‘彭亚亚’。”

他的话没有什么漏洞，看得出来，他做了充足的准备。

老杨伸了个懒腰，对我说：“算了，就是多个三假罪犯而已，咱们回去休息吧。”

我立刻明白了老杨的意思，便收拾一下记录的讯息，

第一次询问就这么结束了。

回去之后，老杨示意我立刻和侦办“彭亚亚”盗窃案的公安机关取得联系。

侦办“彭亚亚”盗窃案的公安机关办案民警，和他所说的几乎没有什么差别。

不过办案民警也告诉我们，“彭亚亚”当时被抓的时候，身上并没有身份证，他们按照“彭亚亚”提供的信息输入信息库比对确定的。

“他的身份证照片是十六岁的时候照的，不清晰且年龄差距大，我们当时对他家庭情况还有其它细节进行了核实，他也都能答出来，再加上又打电话给他家里，他们村主任还跟彭亚亚通了话，这才确定的身份。”

对方简述结束，就挂断了电话。

我们无法去深究兄弟机关的当时认定流程是否合规，但侧面却可以证明，“彭亚亚”对真正彭亚亚的信息了如指掌，从侧面可以印证，他说自己捡到的身份证，是在说谎！

年迈的彭父两口在监狱招待室休息，见到我们回来，彭母立刻起身询问情况：“领导，亚亚呢？这个人不是亚亚，那亚亚去哪了？”

她急得快哭了。

彭父在一旁抽着烟，看到彭母掉眼泪，就骂道：“哭哭哭！抹眼泪有啥球用？”

彭母哭泣的声音小了些。

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好傻站在那。

倒是老杨走过来，轻松地说：“唉呀，老姐姐老大哥，都别太伤心了，案子不是还没调查清楚嘛。现在证明一件事儿，你们小孩没有犯罪，这不反倒是好事嘛。”

“对对对，还是领导说得对，我就说，亚亚不可能跑去犯罪，他老实。”

彭父和我们唠起了话，他告诉我们彭亚亚虚岁十五就下学出门打工，当时就去拍了身份证。

“十五岁？”

彭父用两根枯树枝一样的手指头夹着烟：“嗯，俺们那地方以前小孩都多报了几岁，为的就是好早点出门打工。”

彭母说：“亚亚一开始学习还好，后来他跟我说，不想上了。我当时也没搁在心上，说了他几句。”

“初二上学期的时候，他又跟我说不想上了。我就想，让他暑假去吃吃苦，回来就知道好好学了。”

“08年暑假，我就让他堂哥带着他去过了电子厂打工，那地方一天上十几个小时班。人回来倒床上就睡了，他说打工太苦了，不想去了，还是想回来上学。”

“上了没有几个礼拜，他跟人打架了，他用刀捅了学校的小混混，自己跑了。刚开始的时候，他不敢给家里来电话，后来一年半载不来一个电话，再后来村里跟俺说，亚亚偷东西让抓了。”

彭父絮絮叨叨地说着，其实他心里隐约猜到了最坏的结果，不过他还是没说出来。

老杨宽慰说：“这样吧，你们留下来做个口供后，就回去吧。等有消息，我们再通知你们。”

彭父长叹一口气，认可了我们的提议。

……

丁静调来了彭亚亚身份证上的照片，我们和现在服刑的“彭亚亚”照片进行比对，发现两人长相并没有太多相似的地方。

照片中的彭亚亚满脸稚嫩，留着那时候流行的杀马特刘海，因为拍照的缘故，刘海被撩了起来。他眼睛不大，下巴有些微微扬起，脸上是陌生和戒备。

我想起了那个办案民警的话，“现在服刑的‘彭亚亚’在案发时自述了许多彭亚亚的生活细节。”

我和老杨决定开展第二次询问。

彭亚亚低着头，走了进来。

我开门见山地说：“现在我们已经查清楚了，你不是彭亚亚，说吧，你到底是谁？”

彭亚亚坐在我们对面，双手紧握，低着头，不吭声。

“你不要觉得你不说话我们就查不出来你是谁？我告诉你，采了你的血样后，到时候一比对，就能找出来你是谁。当然了，那样我们要费点事，程序上也要麻烦一点。”

“彭亚亚”低着头，面无表情。

老杨递给我一个眼神，我拍了下桌子，提高语调说：“再不说把你送到集训队去！”

“彭亚亚”一歪脑袋，“我又犯监规，凭什么送我？”

“你……”我有些生气，水杯当地一下摔在了桌子上。

老杨站起来走过去，和风细雨地说：“听你口音，像是北方人吧？”

“彭亚亚”不为所动，依旧低着脑袋说：“我说过了，我是个孤儿。”

说完这几句之后，他就再一言不发了。

他这种态度，让我意识到，这个“彭亚亚”身上隐藏着秘密。

而真正的“彭亚亚”，极有可能已经遇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