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特殊关系

王文龙的死因出来了，出乎我们意料的是，他并非是机械性窒息导致死亡，而是上位颈椎骨脱位导致的脊髓损伤致死的。

法医告诉我们，这种情况是绳索套住了他的脖子，用力一拧，导致颈椎的骨折和关节错位，进而致死。

法医向我们解释说：“这种死法类似于以前的绞刑，实际上被执行绞刑的人中，有相当一部分并不是窒息死亡，而是突然下坠导致颈部扭断而死亡。”

法医还说，这需要手劲很大，突然发力。

而如果行凶者特别突然用力，就意味着对方根本没有办法发生叫声，因为扭断脖子后，整个颈部被勒住，人很难发出声音。

老杨跟我又到现场仔细查看，他看着那两根缠绕过来的绳子和棍子，模拟了一遍后问：“这样绕过来，再套到王文龙的脖子上，不被他发现的可能性有多大？”

我摇摇头：“几乎不可能，就算是睡得再沉的人，也不可能没有发觉。”

法医告诉我们，在王文龙的体内检测出了安眠药的成分。

“安眠药？”老杨似乎想起了什么：“快查查，这几个人中，有没有吃过抗抑郁症药的。”

这一查，还真有收获，原来在一个多月前，小辉曾经到监狱医院就诊，当时医生给他开了阿普陀伦片用以治疗。

阿普陀伦片是典型的抗抑郁和助眠类药物，在行凶的当天，有没有可能王文龙服用了安眠药？

我们决定对小辉进行讯问。

小辉听到后十分诧异，他直言说：“我怎么可能给他药呢？我们每次吃药都是民警监督的，送药到口、咽下再走，他肚子里有安眠药跟我没关系。”

“医院的就诊记录上显示你是轻微抑郁症，什么原因？”老杨问。

小辉挠了挠鼻头说：“快出去了，有点害怕，那段时间睡不着，就申请去监狱医院看看。后来民警医生就给我开了安眠药。”

“你吃了吗？”

“吃了几次，后来觉得没事了，我就主动申请停了。”

老杨没说话，沉默着，片刻之后：“六指被王文龙威胁的事情，你知道吗？”

“不清楚。”小辉摇摇头。

老杨站起来道：“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小辉被带回监区后，老杨对我说：“调取小辉和六指近期的录像，两人的关系不一般。”

果然，在洗浴间的录像里，我们注意到两人有一些交流的举动。

老杨为什么发现了小辉和六指之间特殊的关系，老杨说：“小辉在被问到是否知道王文龙威胁六指的时候，小辉的回答太快了，几乎我没说完他就作出了回答。他连问威胁什么都没问，并且他的眼睛一直盯着我，而正常人回答自己不熟悉问题的时候，是需要一定思考。”

专案组会议上，韩警官大胆推测，是小辉知道了六指被王文龙威胁，进而杀害了王文龙。

推理只能是破案的思路，并不能成为呈现在法庭上的证据。

目前，我们并没有找到确凿的证据，证明小辉和六指，或者是其中一人杀害了王文龙。

老杨还提出疑问：“发药现场我们遵循的是‘发药到手、咽下再走、翻翻手、张张口’，可以说小辉在服用安眠药，也没有藏药的可能。

还有就是，现场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他们需要用绳子套住王文龙的脖子，再用拖把的棍插过绳子，勒死王文龙，整个过程不被监舍的其他人发现，几乎不可能。”

“会不会是其他人帮着做假口供呢？”韩警官提出疑问。

“有这个可能，不过可能性不大。其他人的副档和基本情况我们都查过了，他们相互之间之前没有任何交集。换句话说，其他人为什么要帮着小辉和六指做假口供。”

案子一时间再次陷入了僵局之中。

我们决定再次讯问小辉和六指。

这次，在证据面前，两人承认了特殊的关系。

小辉说自己知道王文龙对六指做的事情，但并不敢张扬。特也不是没想过报复，他准备计划等王文龙出去之后再报复，没想到王文龙却死在狱中。

“我还记下了他的家庭住址，准备出去之后再找他。我知道在里面我也打不过他，要是弄出点什么事情，家里人该又为我担心了。”

老杨冲我点点头，示意小辉这段话没有说谎的迹象。

我明白，小辉的这段话语调起伏很小，叙述过程也很平稳，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很符合回忆某件事情的特征。

从六指和其余人的口供中，我们也得到了印证。

并且在小辉的本子里，我们也找到了他之前记录有关王文龙的住址。

……

另一方面，丁静去追查那封信的寄信人有了消息。

寄送来的时间是案发前三天，信件的内容无从得知。

寄信人留下了一个虚假的地址，也没有相关联系方式。

只是留下了一个叫张斌的名字，丁静通过邮局找到张斌后，张斌十分吃惊。

他解释说，跟王文龙曾是初中同学，已经失联很多年了，听说他进了监狱，就想写信和他联系下。

他给王文龙寄送的这封信说了什么？

这跟王文龙的死有什么关系？

张斌解释说，只是一些简单的问候，没有什么其他多余的内容。

信的内容已经不见了，我们不从得知。

我们找到了王文龙的管教民警，王文龙的往来信件都经由他审核。

他回忆说，那封信其实并没有太多实质性的内容，都是一些叙旧的话。不过信件里却提到了要多看报纸和新闻，多多学习。

这点上和张斌本人的供述没有异样。

老杨却觉得有些不对劲，想了一会儿后，他问道：“他说多看报纸还是什么书了吗？”

管教民警立刻意识到问题所在：“这么说是有点奇怪。张斌说他最近一直在看报学习，其中看到了《滨江都市报》的某一期的报纸，说是收获很多，推荐他也看看。”

“推荐他看报纸？”

“是的，信中也没有夹带其他东西，所以我们就把信给王文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