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调戏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沉重起来，淞沪会战极其惨烈，日军的坚船利炮给他们留下深深的印象。

“我们没有退路了。”裴敬周的眼神里闪耀着坚毅的光芒，“今天如果退出了长沙，后面该怎么办？武汉？重庆？北平？是不是要退出中国，把大好河山让给日本人？再退就只能当亡国奴了！这一仗，我们打也得打，不打也得打！”

众人都沉默不语，坐在首位的是负责长沙守成的将军薛义国，他看了一眼众人说道：“裴敬周说得不错，如今这局面，的确是无路可退，不过日本人的枪炮太厉害了，我们不能盲目送命，咱们还是得慎重考虑作战计划。这样吧，今天的会议就开到这里，大家也好好想想有什么办法对付日本人。”

众人陆续离开了会议室，裴敬周隐隐听见身后有人说他，“搞的那么大义凛然，好像就他一个人最爱国似得。”

裴敬周扭头一看，陌生的面孔，他并不知道是谁，他冷冷地扫了众人一眼，“诸位都是军人，军人保家卫国是天职，你们如果有人不服的，只管来找我，我们可以比一比。”

一众将官的脸色都很难看，裴敬周的话着实太猖狂了，其中一人出声道：“裴敬周，别以为打了几场战就觉得了不起，我们在长沙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才来，狂什么啊？有本事你直接带兵出去和他们杀啊！”

裴敬周眼神冰冷，“谁说我不敢，我来长沙就是为了上阵杀敌。”

“既然如此，那你赶紧去啊！”那人煽风点火道，“在这里和我们叫嚣什么？”

“胡闹！”薛将军缓步走了出来，目光沉沉地瞪着那人，“你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军令！谁给你的胆子指派人？”

那人脸色一白，嗫嚅道：“薛将军，我没有……”

“我耳朵不聋，听得清楚明白，裴敬周没有说错，贪生怕死就不要当军人！”薛将军沉着脸道，“你给我好好反省！”

“是。”那人头也不敢抬。

薛将军又看向裴敬周，“你先回去吧。”

“是。”裴敬周行了个军礼大步流星地离开。

“老裴，老裴！”余春山一路小跑追上了他，对他暗自比了个大拇指，“哥们，你可真敢说啊。”

裴敬周看着他问道：“你也想投降？”

“没有，没有！”余春山赶紧否认，“我绝对不是投降派！不过，你以后还是收敛点吧，何苦得罪那么多人？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个道理你比我懂，你想想以前在黄埔的时候，多少人记恨你。”

“让他们记恨吧。”裴敬周毫不在意，“我说过，我不擅长拍马屁，不会战队，国家兴亡之际了，还搞这些玩意，真是没救了！”

“你小点声！”余春山差点捂住了他的嘴，“行行行，我知道了。话说，你现在要去哪里啊？”

“你有事？”裴敬周反问道。

“没事啊。”余春山有点莫名其妙，“我能有什么事情。”

“那我先走了。”裴敬周抬起长腿一步跨进了吉普车。

余春山在一旁看着他：“老裴，你不对劲。”

“我怎么不对劲了？”裴敬周很无语。

“你就是不对劲，你从那天晚上开始就不大对劲。”余春山的脸都皱成了一团，“你和以前不一样。”

“我看你是想的太多。”裴敬周回敬他道，“在秘书处琢磨上峰琢磨久了，看什么都不对劲。”

“老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余春山一脸探究地望着他。

裴敬周甚是好笑，“我瞒着你的事情多了，那些战略部署、人事安排，都不会告诉你。”

余春山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裴敬周见他不啰嗦了，吩咐亲兵：“开车。”

车子一溜烟消失在街头，余春山望着远去的车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这小子的嘴可真严。

白沙酒楼。

时间尚早，裴敬周上了二楼的包间里喝茶，想着一会要见沈曼桢，之前的坏心情慢慢淡去，他有点雀跃，又有点着急，时不时走到窗边看向楼下。

外面很热闹，白沙酒楼是一家老湘菜馆子，战前这里的生意就很好，自从战事起了之后，这里就更加热闹，来此交换信息，分析局势的人特别多。

正门口对面是一群学生们的据地，胸怀热血的学生们总聚在一起发表演讲，振臂高呼救国。

有人坐着车急匆匆地赶路，也有人神情麻木地在路边乞讨，有人借酒浇愁，有人索性躲在角落，任谁叫喊都不听。

尽管多次在战争的第一线，看过许多悲惨，但这里依然和别处不同。他不禁想起沈曼桢的话，面对死亡并非人人都是勇者。

她说话的时候，面带柔光，像他曾经看过的圣母像，宽宏慈悲。但是这世界残酷，宽宏慈悲远远无法拯救国家。

裴敬周心思混乱，在包间里来回踱步，足足喝了七八杯茶都没等到沈曼桢。

裴敬周一看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了，若是与人吃饭早就该到了，莫非她忘记了？还是当日她只是随口敷衍？

裴敬周暗自嘲笑自己，真像余春山说的那样不对劲，这辈子还没这么荒唐过。

罢了，也没什么意思，还是回去吧。

裴敬周意兴阑珊地下楼回到了车上，面无表情地吩咐亲兵，“回去。”

“是。”亲兵朝着总部的方向开去。

“等等。”车子开出去十米，裴敬周改了主意，“去马王街。”

沈曼桢的新家就在马王街，这并不是秘密，许多人都知道。

裴敬周说不清楚到底是一种什么心情非得去见见沈曼桢，也许只是为了问清楚她为什么失约？

走了一半路的时候，前方的路堵住了，亲兵按了几次喇叭，前方依然堵得水泄不通。

“去看看怎么回事。”裴敬周垂下了眼眸，堵在街头的这些人看起来就不像是普通百姓，各个都穿着一身黑，养得膘肥体壮，看起来并不好惹。

亲兵跑到了其中一名黑衣人面前问道：“你们在这里干什么？把路都堵上了，赶紧散开，让我们过去！”

黑衣人抬抬眼皮扫了他一眼骂道：“哟，这不是丘八嘛？这么横啊？敢让我们老大让路？”

亲兵闻言怒道：“你们是什么人？居然还敢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