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牺牲

小马立即停止了手里的动作，看向了陆万山。

陆万山指着面前的刑具对小马道：“把这些收起来。”这些东西每一样都可以当武器，一件刑具都可能成为致命的武器。尽管余进义已经被折磨得只剩下一丝气息，陆万山仍旧不敢有丝毫大意，他知道在这个游戏中，谨慎是生存的关键。

小马迅速地将刑具一一收拾妥当，然后小心翼翼地解开了余进义身上的绑缚，轻轻地扶着他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余进义的身体无力地瘫倒在椅子上，如同一滩失去了支撑的软泥，他沉默着，仿佛连说话的力气也被抽离了。

陆万山的耐心渐渐消耗殆尽，他不耐烦地催促道：“你歇好了没？”语气中透露出迫切和不耐烦。

余进义缓缓抬起头，用他仅剩的右眼凝视着陆万山，嘴唇微微颤动，似乎想说些什么。陆万山感到一阵恼火，他粗暴地要求：“你大声点！”

余进义的嘴唇颤抖着，他的声音微弱而费力，勉强吐出了几个字：“我的……上……上线是……”

“是什么？”陆万山急切地追问，他的心被立功的欲望所驱使，不由自主地走到余进义面前，逼迫他快些说出那个关键的名字。

余进义的嘴唇继续嗫嚅着，他的气息越来越弱，看起来已经奄奄一息。陆万山情不自禁地将耳朵贴近余进义的嘴边，全神贯注地倾听着他那细微的声音。突然，他的耳朵感到一阵剧烈的疼痛，余进义用尽最后的力气死死咬住了他的耳朵。

陆万山痛呼一声，出于本能，他抓起了旁边的剔骨刀，对着余进义的胸口猛然刺去，一下又一下。随着刀刃的起落，余进义眼中的最后一点光芒熄灭了，他的生命在这一刻彻底终结。

陆万山站在原地，呼吸急促，耳朵上的疼痛和心中的愤怒交织在一起。他看着余进义倒在血泊中的身体，意识到自己上当了，这家伙从头到尾只求一死。

他狠狠踢着余进义的尸体发泄自己心中的怒火，直到尸体已经被踢得不成样子才罢休。

“队长，现在怎么办？”小马小心翼翼地问道。

“还用我教吗？”陆万山怒斥道，“把这个尸体赶紧给我处理了，如果有人问，就说是抓到的日本间谍！”

“是！”小马赶紧遵照陆万山的吩咐去做。

陆万山走出了刑讯室，窗户被狂风骤雨打开了，一阵冷风夹着雨水泼到他身上，淋得他耳朵一阵剧痛，他骂了一句脏话，头也不回得往医务室走去。

这场大雨如同天空决了堤，整夜倾泻而下，直至第二天清晨，依旧没有停歇的迹象，雨势反而愈发猛烈。

沈曼桢和钱疏桐原本计划吃过早饭便出门办事，然而雨水滂沱，没有半点减弱的意思。湘江的水位随着雨势不断上涨，家门口的积水也渐渐深了起来。

“曼桢，你留下，我一个人出去就行了。”钱疏桐望着窗外的雨幕依旧，没有停的意思。

“叔叔，这么大的雨，你一个人出门不方便，还是我和你一起出去吧。”沈曼桢说着起身准备去换身适合雨天出门的衣裳。

“不，你不要去，还我一个人去更安全，你在家好好待着，我今天回很晚回来，中午不必等我吃饭。”钱疏桐换了双草鞋，套上了斗笠和蓑衣，看起来和外面的贩夫走卒没有任何区别。

“你今天打算去城南？”沈曼桢看出来钱疏桐的意图。

“没错。这种天气，他们一般不会出工，大部分都在家里，我正好趁这个机会去，今天下雨很少人会在外面，就算看到也看不清。”钱疏桐做好了打算。

沈曼桢听后，终于同意了钱疏桐的计划，她轻声叮嘱：“那您路上一定要小心。”

钱疏桐回过头，露出一个让人安心的微笑：“放心吧，我会小心的。”说完，他便急匆匆地走进了雨幕中，身影很快消失在茫茫的雨帘之后。

钱疏按照计划行进，按照名单地址挨个去找这些人，大家开始不信，他花了点时间说服他们，总体还算顺利。

然而在去往余进义家的时候，他发现了不对劲，他家附近有些穿着绸衫的黑衣人。余进义所住的地方是个贫民区，穿绸衫的人很少。

钱疏桐很谨慎，没有直接去找他，一转身猫进了斜对面的一个米粉摊。这个摊子搭在两栋房子中间，上头支着一个雨棚，里面只有两张桌子。

下雨天，摊子边没客人，老板靠在摊子边发呆，钱疏桐要了一碗素粉，坐在了摊边的小马扎上。

他趁着老板煮米粉的时候弄坏了自己的鞋子，然后大声抱怨，“这鞋子太容易坏了，这叫我怎么回去？”

摊子老板很同情他，“你要是前两天鞋子坏了还行。”

“老板，你这话什么意思？”钱疏桐问道，“我难道还能让我得鞋子什么时候坏，什么时候不坏吗？”

“前两天嘛，对面修鞋匠在，你可以找他补补。”老板指着余进义的家说道。

“现在他不在吗？”钱疏桐问道。

老板没有回答，只是袖手靠在炉子边看着外面的发呆。

钱疏桐明白了，余进义肯定是出事了，现在最危险的是他的上级唐八子，要抓紧时间联络上唐八子。

就在他还在琢磨的时候，一个灰布长衫的男人走进了米粉店里，进店后冲着老板要了碗米粉，看了一眼钱疏桐，坐到了他对面。

那人冲着钱疏桐打了个哈哈，开始搭话，“今天雨可真大，好久没下这么大雨了。”

钱疏桐顺着他的话，随便应了两句。

那人又笑，“老哥看着眼生啊，不住在这吧？”

钱疏桐笑道：“我不住这，只是路过这里，一会雨小点就走。”

“这么大雨，你是不是有什么急事啊？”那人好奇问道。

钱疏桐乐呵呵地笑，“去我女儿家里，她才生了个孩子，我去看看我外孙子。”

“那是喜事啊，难怪你这么大雨也要出门。”男人相信了他的话，不再和他啰嗦，只是看向了米粉老板，“老板，向你打听个事，最近看见有人拿着皮鞋到对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