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殷勤

听到陆万山的夸赞，吴沉玉的面色稍霁，“你喜欢吃？”

“非常喜欢。”陆万山说着又夹了一块辣子鸡放入碗里，“这个辣子鸡炒得又干又香，融合了辣椒的香气和鸡肉的气味，真是让人欲罢不能。”

吴沉玉多看了他两眼，“想不到你居然懂吃。”

陆万山笑道：“小时候家里穷，都是有什么吃什么，不挑食。哪像老裴，出身显贵，想吃什么有什么，我都是草包吃，他才是真正懂吃的，对吧，老裴？”

裴敬周知道他在借机抬高自己，慢斯条理道，“我不像你，不管甜的咸的辣的苦的，只要符合你的需要，什么都吃的下。”

陆万山听出了裴敬周的话里的回敬之意，他笑道，“那是，我出生不好，没得选，只能有什么吃什么了。”

“你现在吃的挺好的，在吴站长麾下也是屡立奇功，将来肯定能平步青云。”裴敬周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陆万山心里更加难受，明明自己刚被撸了帽子，还要说这种话来刺激自己，连假笑都挤不出来，“你哪里听说我立功？”

“咱们同学，还不肯说实话吗？听说你最近抓了个日本间谍，这可真是大功一件啊。”裴敬周的目光如刀。

陆万山心中一慌，手里的筷子落在了地上，他借着捡筷子躲开了裴敬周的目光。他的心里慌极了，这件事绝不可以让外人知道，尤其是当着吴少锋的面，这下他的前途更加渺茫了。

吴少锋的神情也是骤然突变，裴敬周怎么会知道这件事？他飞快地扫了陆万山一眼，对裴敬周道，“裴少将，这可是无稽之谈啊，我都没听说过有此事。”

“是吗？”裴敬周将两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下了然看来军统是真的抓了人，不动声色道：“我还以为是真的呢，真可惜啊，如果真抓到了日本间谍，那可真是一件奇功。”

“我也想抓日本间谍。”陆万山赶紧接过话茬，“谁不想立功呢？但哪那么好抓，是吧？”

“就是，如果我们抓到了日本间谍，肯定第一时间送到指挥部去了。”吴少锋附和道。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抓了日本间谍却不上报，那后果两位应该比我还清楚吧。”裴敬周来回打量着两人，凌厉的目光让两人压力倍增。

陆万山和吴少锋沁出一身薄汗，如果抓到日本间谍不上报就有通日的嫌疑，届时别说能保住位置了，连命都可能没了。

“老裴，就算给我们天大的胆子，我们也不敢这么干的。”陆万山结结巴巴地说道。

“哦？那你到底抓了什么人？”裴敬周追问道。

“真不是日本间谍。”陆万山感觉自己就像死胡同里的老鼠，前后都是死路，他既不能说自己抓的是**，也不能承认抓到的是日本间谍，“我发誓。”

看来真不是日本间谍，裴敬周笑了笑道：“可惜了，如果能找到日本间谍，说不定对我们的战事有很大的帮助。”

“你们真的打算守长沙吗？”一直没说话的吴沉玉突然开口问道。

裴敬周有些意外，“吴小姐也关心这个吗？”

“当然，身在长沙的人哪有不关心这个的。”吴沉玉道，“听说日本人已经快到岳阳了，你们打算怎么打？”

裴敬周若有所思地看着吴沉玉，“吴小姐的挺多啊。”

“我看报纸上面都是这么写的。”吴沉玉面露忧虑之色，“长沙这个地方真的非要保吗？淞沪会战死了那么多人，长沙的军队有多少人啊？能和日本人的军队打吗？”

裴敬周瞥了她一眼道：“这些都是我们军队考虑的事情，吴小姐不必太过忧心。”

“裴敬周，你就不能告诉我们吗？也好让我们这些民众安心啊。”吴沉玉撒娇道。

“抱歉，吴小姐，这些都是军事机密，我不可以对外泄露。”裴敬周答道。

“那守军有多少人总可以告诉我们吧？”吴沉玉不死心，“不然我们每天在这里，都人心惶惶的。”

“如果吴小姐特别担心，可以提前离开长沙，长沙的确不是适合小姐们在这里取乐的地方。”裴敬周道，“还是去后方更安全的地方好些。”

吴沉玉道，“看来你对守住长沙没什么信心啊。”

“这不是信心的事，战争向来复杂，没有任何人敢保证某一场战事必胜或者必败。”裴敬周看了看时间向吴少锋告辞，“谢谢吴站长的盛情，我还有个会，就不打扰了。”

“裴少将这么晚还要开会？真是辛苦了。”吴少锋也赶紧起身送他。

裴敬周向吴沉玉和陆万山点头示意，这才礼貌地退出了吴家。

裴敬周走后，吴少锋拉长了脸，对吴沉玉道，“你先回房间去，我有事和陆万山说。”

吴沉玉本不愿意，看到吴少锋少见的严肃神情便默默回到了屋子里。

“说说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没有人知道吗？”吴少锋怒不可遏，“到底是谁泄露的？”

陆万山汗流浃背，他刚才就想到了，可能是昨天他去见沈曼桢时，一时冲昏头脑告诉了沈曼桢，极可能是沈曼桢告诉的裴敬周。

可是他打死也不能承认，只能将锅甩给其他人，“可能是队里谁不小心说出去了，我马上回去查。”

吴少锋的怒气并未因此而平息，他的声音更加尖锐，“养你们有什么用？真是一群废物！这点小事情都办不好！”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失望和愤怒，对陆万山的信任已经降到了冰点。

陆万山感觉到了前所有未有的压力，他知道自己必须尽快找到一个人来背锅，处理好这件事，不能让吴少锋察觉到任何破绽。

他深吸了一口气对吴少锋道：“站长，我会尽快查清楚的，请您放心。”

“放心？”吴少锋冷笑一声道，“这个词我都听腻了，你每次都让我放心，可是结果呢？越来越不让人放心！陆万山，你摸摸自己的头上到底长了几个脑袋？”

陆万山咽了一口口水，“属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