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电台

裴敬周也是一愣，觉得自己找余春山要名单这事确实不自然，便改口道：“我也是来了一段时间了，但是人都认不全，人家向我打招呼，我都不知道是谁，感觉有点不礼貌。”

余春山了然，点头道：“我就说嘛，同僚之间最起码得保持礼貌，咱们又不是在学校那会了，天天横冲直撞的谁都不怕，这万一得罪了谁，暗地里搞一下真受不了……”

裴敬周见余春山开始唠自己的办公室哲学，有点头疼，但是他又想套他的话只得点头称是。

余春山难得见裴敬周态度良好，便兴冲冲地要开课，好好给他讲讲该如何与同事礼貌相处，“咱们虽然是在军队，上下级明确关系，但是这里面可都不是你手下，任由你呼来喝去的，随便一个官帽都比你大，你就得尊重点，要了解他们的喜好啊，就拿那个泡茶来说都不简单，比如李处长喜欢喝红茶，刘团长爱好绿茶，就不能泡反了。”

裴敬周扯扯嘴角道，“我又不给他们当亲兵，泡茶这种事还轮不着我吧。”

“我只是打个比方，让你不要和别人抢。”余春山语重心长道，“不过你已经不知不觉中得罪了许多人了。”

裴敬周以为他说的是上次开会的事情，“军务上的事情，我不会退让的。”

“那都是小事。”余春山道，“没几个人和你一样把军务的事情当做天大的事情，再说你也立功了，更没人说你什么。”

裴敬周愣住了，“那还有什么事情？”

余春山语重心长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懂得。”

裴敬周无所谓，“这种事永远不能避免。”他打开了余春山给的名册上下翻动，仔细地看了一遍，又问道：“机要处的秘书有几个？”

“三个。”余春山答道，“我，任伯林还有个杜少宇。”

裴敬周脑海中不停回忆参会人员的模样，“我们开会你们谁去？”

“不一定，我们几个轮流去的。”余春山道。

“那次决定我去打仗那次会议是谁去的？”裴敬周追问道，“就是八月十二号的那次会议。”

余春山想了想道，“是任伯林去的，怎么了？有事吗？”

裴敬周对余春山道：“你这有那天开会记录吗？给我看看。”

余春山更加诧异，“老裴，你到底想干什么？”

裴敬周敷衍道：“我想起个事，你给我找下我看看。”

余春山有些为难，“这个不在我这里，这种涉密的内容都统一记录交到档案室，没有相关手续是拿不到文件的。”

裴敬周问道：“会议结束就交过去归档吗？”

余春山点点头，“老裴，你不对劲啊，你到底想干什么？”

裴敬周没有回答他，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老余，我害过你吗？”

余春山茫然道：“没有啊。”

裴敬周道，“既然你相信我，就配合我，具体什么事情我现在不能告诉你，你也别问，行不行？”

余春山看他神情严肃，明白他肯定在执行秘密任务，便道：“行，你问吧，我保证知无不尽言无不答，而且也保证也不会告诉任何人你问过我这些。”

裴敬周用欣赏的眼光看着他，“可以啊，老余。”

余春山有些不满，“这什么话，咱们也是从黄埔毕业的，这些能不懂吗？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快点问。”

裴敬周道：“暂时没有了，之前和你说的名单，你给我补齐就行。”

“保证完成任务。”余春山假模假式地行了个军礼。

裴敬周和他说笑了两句后，继续往自己的办公室走，他心里有一种模糊的感觉，但是又缺乏重要的证据以及动机。

他画出了整栋楼的布局，再细细研究每个办公室里的人员，接下来就是要搞清楚他们的上班时间和规律，排查掉所有可能接触到资料并且外泄的人，最后圈出了十五个嫌疑人。

人数太多了，他皱起眉头，还需要进一步筛选，但是自己没有更多的筛选条件，这些人必须第一时间知道会议内容，能够第一时间送消息出去。

到底消息是他们直接递给的日本人，还是有其他的间谍转送消息？如果是用电台发报，那电台在哪里呢？总不能没理由去翻抄这些人的家吧？

裴敬周找到了薛将军汇报情况，“将军，这些情报肯定是通过电台第一时间递出去的，我想查查电台的消息。”

薛将军同意了，“可以，你去情报处问，有什么情况及时汇报。”

“是。”裴敬周行了个军礼。

裴敬周带着薛将军的密令去了情报处询问，“我们这里能监听到所有电台吗？”

情报处的主任罗开英道，“基本上能覆盖监听到。”

“私人电台呢？”裴敬周追问道。

“这个不好说，有些能监听到信号，但是无法破译内容。”罗开英答道。

“八月十二号那天有没有什么监听到什么异常信号？”裴敬周问道。

“请稍等，我查下。”罗开英翻了一阵记录后告诉他道：“八月十二号那天有两个异常信号波段。”

“知道是什么地方发的吗？”裴敬周忙问道。

罗开英道，“一个是在会春区方向，一个是在五里牌一带。”

裴敬周又问道，“这两个发电的时间是什么时候？”

罗开英答道：“会春区的是早上起点半，五里牌的那个是下午三点半。”

裴敬周眼睛一亮，向罗开英道了声谢，正要离开看见罗开英的桌子上摆着几块曲奇饼干，“这个东西倒是稀有。”

罗开英拿起一块递给他，“你尝尝看，以前这些在上海倒是容易，现在不大容易了。”

裴敬周拿起饼干问道：“哦？那罗处长这些是从哪里买的？我正好想买点送朋友。”

罗开英摆摆手：“外面买不到，这都是从任秘书那里拿的，那天开会我没吃饭，他就顺手给了我一些。”

“机要处的秘书任伯林？”裴敬周心中一动。

“对。”罗开英点点头。

裴敬周问道，“你们很熟吗？”

罗开英笑得像只狐狸，“都是同事，一样熟。”

裴敬周若有所思地拿起饼干，“多谢罗处长，我先走一步，今天我来的事情……”

“懂，懂！”罗开英连连点头，“你只管放心，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也没来过。”

裴敬周拿着饼干离开了，他决定去找任伯林聊一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