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冤种师兄

天下宋瓷，汝窑为魁。

远在大洋彼岸的英国，天空飘着淅淅沥沥的小雨，空气朦朦胧胧，艺术街上小小门庭外放着宣传立牌。

「汝瓷传承人——张淑翠，携33件汝瓷作品莅临展览！」

立牌上放着汝瓷知名作品——天青釉三足弦纹香炉。

人们走进展厅，清凉气息扑面而来，一个个玻璃展柜内放着精品汝瓷。

灯光照射下，汝瓷作品散发柔和光芒，似玉、非玉、胜似玉，让人见之欣喜，温润人心。

“张淑翠，你怎么敢来英国？”

一个身穿黑色暗龙纹唐装的老头，满脸通红冲穿绛红色旗袍的白发女人怒吼，手里拄着龙头拐，跺的瓷砖地面“哐哐”作响。

周围人看似欣赏瓷器，眼角余光却瞥向那对老年男女。

看热闹是人的天性！

哪个国家的人民都一样，哪怕大部分人听不懂中文。

“我阿婆为什么不敢来英国？”

一个娇俏女生冲过来挽住张淑翠臂弯，圆圆脸蛋儿上满是胶原蛋白，哪怕生气看起来也朝气蓬勃。

“你问问她做过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老头儿气哼哼用拐杖跺着地面，女生还想说什么，张淑翠拍拍她软乎乎的小手，轻轻摇头。

“七安，不要说话！”

张淑翠语气温和，训斥的话，说得也温柔软绵。

谢七安不高兴嘟嘴，身子半挡住阿婆，生怕她受欺负。

“徐平先生，我不认为自己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张淑翠语气平淡温和，没有一点儿被人砸场子的气愤不满。

“汝瓷是中国非遗传承。”她轻叹一声，“当年师父不教你，不是因为我说过什么，而是你一直强调‘国外月亮比较圆’

他老人家有所顾虑，合情合理，师父和我都没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

如果你还想继续闹事，我就不得不报警请你离开！”

张淑翠语调不疾不徐，对比徐平气急败坏，高下立判。

“不劳你大驾了！”

徐平色厉内荏地大喊，扭过身子，拄着龙头拐杖往外走。

跟他一起来的年轻人低声向张淑翠道歉，赶紧跟上老爷子，伸手搀扶又被他甩开。

“阿婆，去年国内汝瓷展览，来闹事的也是这老头儿吧！”

谢七安那时正在备战高考，老爸之前高高兴兴准备展览，结果展出当天黑着一张脸回家。

吃饭时候，老爸禁不住她软磨硬泡开口说了有人来闹事的经过。

没等谢七安询问细节，老妈瞪着一双虎眼把她赶回屋学习。

“如果不愿意叫尊称，可以说‘老先生’，一口一个‘老头儿’，像话吗？”

张淑翠轻点七安鼻尖儿，换来一个大大笑容。

女孩眼底的倔强告诉她：长辈教诲，全盘接受，坚决不改！

“阿婆，你要一直在这儿守着吗？”谢七安看一眼匆匆赶回来的老爸，“这里交给你大徒弟，我们出去逛逛呀~”

张淑翠不想面对谢百泉嘘寒问暖，果断点头，没等他开口，率先说要带七安出去走走。

“七安，你阿婆不懂英语，你可千万跟紧了！”

“知道了！知道了！老爸，你真啰嗦！”

大英博物馆内陈列着遥远东方的珍贵瓷器。

独特青白色调和精美花卉纹样的明代青花瓷，釉色鲜艳明快，繁复山水图案的彩瓷。

谢七安挽着张淑翠的臂弯，视线到处乱飘，感觉眼睛都不够用了。

“阿婆，英国人好不要脸！”她压低声音，“他们抢了我们家好多好东西！”

“你站在列强的土地上能不能稍微收敛一点？”

张淑翠喜欢和七安聊天，女孩身上那股子朝气蓬勃的劲儿，所有年长者都会艳羡、怀念、对比……揉杂各种情绪的喜爱。

“哈！”谢七安昂起头，“我怕什么？”

“我们大家长，十分强大！”

她满脸骄傲，掰着手指细数。

“嫦娥六号31马赫高速回归，带回1935。3g月壤；阿根廷、德国准备归还我家文物……

阿婆，你看过法新社镜头下的中国照片吗？”

谢七安双手捧着脸，瞬间变成花痴相。

“大家长镜头下的**——喜庆朴素；法新社镜头下**——暗黑滤镜下巨龙崛起，兵哥、兵姐们帅炸了啊！”

试问哪个中国人看过法新社的照片，能控制得住不引以自豪，意气自得？

“你看小视频的时候，要抱着怀疑、审视、批判的态度。”张淑翠难得严肃，“不要听信网络上那些造神说！

我国嫦娥1号速度就已经达到31马赫，阿根廷、德国归还文物，从2017年到现在一直在跟进……

我们一步步走得不容易！

中国能有今天是千千万万先辈们的牺牲，脚踏实地一步步走出来的成果。

绝不是31马赫从天而降的造神说！

这一点，你要谨记！”

“嗯！”谢七安重重点头，“阿婆，我记住了！”

她满脸狡黠靠近阿婆，压低声音撒娇。

“阿婆，我们逛完博物馆展品，出去吃饭怎么样？”

网上都说英国饭菜难吃，她想看看能难吃到什么程度？

“饿了？”

张淑翠看得差不多，小孩子都不经饿，和七安走出博物馆。

“阿婆，最好了！”

谢七安从网上攻略来的餐厅地址，坐到临窗位置，熟练用英文点餐。

“阿婆，我们尝尝英国经典料理：黑布丁、哈吉斯、仰望星空派、炸鱼薯条。

我查过他们家分量不大，不好吃，咱就回去大米饭+老干妈！”

4盘菜送上来，除仰望星空派，那一圈鱼头比较惊悚，其他看着还可以。

张淑翠看看菜，再看跃跃欲试的谢七安，表情一言难尽。

她来过英国很多次，这些“经典”菜品，除黑布丁，其他……中国胃很难适应。

“阿婆，你吃啊！”

谢七安试探性把叉子伸到仰望星空派中间挖一小块儿送到嘴边……

她不信邪再试其他菜，最后默默放下刀叉。

英国留学生在网上言论还是保守了！

“你还吃吗？”

张淑翠叉一块儿薯条（土豆做的）送进嘴里，和国内差异不大，好歹能吃。

“阿婆，我记得你带火锅底料了。”谢七安苦着一张脸，“我们回去吃火锅吧！”

英国不开心的事情+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