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八章 一条野狗救了大家

今天上午的天气还是不错的，穿着鬼子的大衣走在十二月的阳光下，大家都感到有些热了。

刚才休息了一会儿后，大家都知道文婉让带大衣的好处了，此时再怎么热得有些难受可谁也舍不得丢，只是脱下来卷起来捆扎在背包的上面。

从12号晚上紧急撤离后，这是沈剑他们十个人第一次白天活动，虽然大家都按照命令走在入冬后多半枯黄却仍高大的茅草和灌木丛中，但心里是说不出的轻松。

远处的江面上时不时有低空掠过的飞机，虽然没有早先那样往下扔炸弹，但回看到仍然四处浓烟滚滚的越城，想起才过去的两个惊心动魄的夜晚，那如行走在地狱中的经历，大家都有种再世为人的庆幸感！

走过一个片灌木丛后是个长满荒草和灌木的小山坡，这里虽然距离长江还很远，但看土质显然因着千万年每到夏季上游的洪水冲到此地逼得长江时不时改道，洪水中大量的泥沙便留下来了。

这里的土质不错却仍然很是荒凉，缓缓的山坡上到处是半人高的荒草和两米多高的灌木丛，只偶尔有两块已经被翻挖过的土地，估计是刚才大家经过的那个中和村里有人来开垦的。

此时虽然没有任何人声，沈剑却是不敢掉以轻心，命令大家高度戒备随时准备战斗！

文婉没有让沈剑走在她和兰馨的身前，说他个子高，就走在后面也能很好地观察到情况的。

沈剑干脆就走到了最后，跟谢华彬一起边警戒后卫边处理大家走过留下的痕迹。

文婉一手拿着插在鞘中的东洋刀，不时地把挡在身前的茅草拨开，以方便身后的人们顺利通过，每当这个时候，兰馨就会加快脚步走到前面去做和姐姐相同的事情。

当然，姐妹俩另外一只手里都是扣着钢针和石子的，她们随时防备着有突发情况出现。

走姐妹俩前面五六米的是谭效虎，他刚走过一丛茅草，身后突然窜出一条野狗，听到声音他赶紧转头，那野狗的身影飞快地从身边跑过！

谭效虎条件反射地把端着的枪身往后一扫却没打中，而紧跟着的兰馨手里的两根钢针却已经甩了出去——其中一根钉在那野狗的右眼处，另一根钉在它的前腿肩胛处！

那野狗哀鸣两声滚倒在地又翻过身来龇牙狂吠，见此情形文婉柔身而上，同时拔出刀来朝着野狗挥去，野狗的脑袋被锋利的刀砍掉，无头的狗身在地上抽搐。

兰馨高兴起来，对身后的沈剑和李天祥他们说道：

“咱们今天可以吃到狗肉啦！”

沈剑看看手表，已经是中午11点了。

他们十个人从12号晚上到现在也就吃了一些饼干糖果，以及在水西门打死鬼子后从他们身上缴获的几个饭团，此时，早已经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现在鬼子的飞机都很少出现，即使有飞机白天生火也不怕被发现，满地的枯草树枝很容易就能点燃而没有什么烟的，何况，现在的城里城外冒烟的地方还少吗？

这样一条野狗虽瘦却总还是有几十斤，烤熟后大家分吃了才真正补充体力了。

而这，正是文婉见到野狗毫不犹豫地举起刀的原因！

沈剑想起文婉从杂货铺里拿的火柴、盐和调料，感叹她真是一个有成算的人，于是，决定大家原地休息，冬季的枯草树枝都比较好弄，就是水也不难搞，才刚走过的五十米外就有个水洼。

这里是一片杂草丛生的缓坡地带，身处此地越城已经看不到了，天上的飞机也没见过到这边来过，看起来是没有什么危险的。

那么，今天的午饭，就在这山坡上烧烤野狗！

文婉让李天祥带着徐茹、王兰和赵家兴分头去找枯草和干树枝，她和兰馨负责挖土灶，谭效虎、谢华彬和徐伟则归沈剑负责，他要安排营地的警卫、收拾野狗和用钢盔打些水来。

沈剑指着不远处的山坡喊住了大家，说道：

“现在这个地方视野不够开阔，咱们到那面的坡顶上去！”

谢华彬被要求放把机枪放在临时营地，他拿了自己手里的步枪跟谭效虎分别往西南和东南方向200米以外担任巡视警戒，沈剑则拎着野狗带了徐伟往水洼处去剥皮和清理内脏。

文婉和兰馨垒好了两个土灶，枯草和干树枝也送过来了一些，看沈剑把收拾好的野狗提过来。

沈剑和徐伟分别提了三个钢盔，剔下来切成条或片的狗肉放在一个钢盔里，骨头用石头砸断（开）放在三个装了水的钢盔，另外两个钢盔就只装满了清水。

文婉点燃了土灶，让徐伟把装骨头的钢盔挂到土灶上的树枝上煮起来，她从挎包里拿出在杂货铺里拿的盐和调料来腌制狗肉，又让兰馨从捡来的干树枝里挑选些顺直的削尖一头。

沈剑看柴草差不了多少，便带着徐伟跑去喊李天祥他们并顺手再捡些来，然后，八个人或坐或蹲围着两个土灶，用刺刀或者削尖的木棍插上狗肉放到火上去烧烤。

一条野狗去掉皮、内脏和骨头，净肉只有十来斤，但加上在钢盔里炖煮的骨头汤，却是这两天来吃得最满足的一顿了！

沈剑吃了几块肉也不等喝骨头汤，站起来说道：

“我去看看效虎和阿彬他们的情况怎么样，大家继续烧烤吃饱。”

文婉刚才烤的肉都放在饭盒里并没吃，紧靠着她的兰馨也放了几块放在那里，此时文婉赶紧把返回递给沈剑，让他路上吃或者给谭效虎或谢华彬先解解馋。

不说这样的野外烧烤很少做过，这个年代能吃到这么多肉都是奢侈的事情，何况是紧张又饥饿了两天，几个人围着土灶吃得兴高采烈！

然而，就在谭效虎回来吃完刚休息了十来分钟时，谢华彬再次去警戒的方向突然传来了一阵激烈的枪声！

沈剑一个激灵抓起放着身边的那挺机枪，厉声喝道：

“隐蔽！”

然后，沈剑猫着腰站起来扑到一丛茅草后，轻轻拨开草来向着枪声响起的方向观察。

枪响的方向是在西南面，到他们此时休息地方直线距离不超过800米，但现在他们30多米处的谢华彬并没有开枪！

枪声是由两挺歪把子机枪和七八枝三八步枪组成的，其中没有国军的制式武器的声音，也没有手榴弹或者手雷的爆炸声。

沈剑感觉有些奇怪，对谭效虎和文婉姐妹招招手，轻声说道：

“这枪声是鬼子，只不过不是冲着咱们来的。我要到谢华彬警戒的位置去看看，效虎往东面间隔十米一起去。文婉，兰馨，你们把这里收拾一下，带着大家呆着别动。”

沈剑拿起机枪招呼谭效虎一起，两个人尽可能伏低身子，在茂盛的茅草和灌木丛中往谢华彬警戒的地方快速靠近。

然而，谢华彬不在他应该在的位置上！

沈剑往左右再看了一下，仍然没有谢华彬！

这是怎么样的情况？

沈剑一下子紧张了起来，把机枪交到左手拿着，右手拔出驳壳枪打开保险，然后用驳壳枪轻轻地把身前的茅草拨开一道缝往前观察，仍然没有发现这缓坡下有什么异常。

这个时候，枪声突然停止了，远远地传来一阵很微弱的人声，隐隐约约地感觉是叽里呱啦的日语，以及偶尔会响起的几声枪声，吹过来的风带来了很浓的血腥味。

沈剑正准备再悄悄往前去看看，却看到谢华彬小心地匍匐着回来了。

谢华彬爬到沈剑身边，轻声对沈剑说：

“营长，前面三十多米处往西面转，有个凹塘。刚才枪响前，我听到很可疑的声音，就悄悄地过去看了下。

“原来是12个鬼子押着七八十个国军在那里歇息，正准备往回走的时候，突然见鬼子端起枪来向那些国军兄弟扫射！营长，咱们怎么办？”

沈剑听了心里一阵痛，紧张地咬牙思索起来。

兰馨忍不住低声惊呼道：

“哎呀，刚才那条野狗的突然出现可是救了大家呢！”

的确，如果不是这野狗的出现，文婉和兰馨也无法去杀了它，大家也不会上到这坡顶来烧烤。

而如果没有这些如果，他们就会顺着坡下的那条乡间路往前走，然后就会遇到押着国军战俘的鬼子兵们。

即使有谭效虎在前面及时发现鬼子，十个人中七个都不是战斗员，情况紧急时难免慌乱就可能不得不跟鬼子打起来。

为了押送七八十国军战俘，12个鬼子就有一挺歪把子机枪和一挺捷克式机枪，而自己这边最多只有五个人能战斗，李天祥他们五个开枪最多是增加些“热闹”而已！

当然，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也说不定因为他们的出现打断了鬼子对战俘的屠杀，也就能解救一些人出来，说不定一场遭遇战最后还是自己这一方取胜，只不过，这样激烈的枪声可能很快就会引来大批鬼子！

沈剑皱着眉头赶紧把这些“如果”抛开，现在最应该想的是，接下来要怎么做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