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无所适从

第十七章 无所适从

唐小米呆呆地盯着倒在地上的赵康，然后停顿了大约5秒钟，发出一声大叫：“救护车、救护车！”刚才那保安有点吓傻了，居然站在当地一动不敢动。

张方和张抗疾步走过来，方芳急忙从过道的一侧推出救护车，推着朝张方和张抗这边跑过来。车子停稳后两个男人一前一后抬起赵康的躯体，保安要过来帮忙时被唐小米大声喝止：“你不要动，有传染。”她这一声大喊，吓得保安不敢再移动半步，眼巴巴地看着张方和张抗把失去知觉的赵康抬上救护车（床）。

经过一阵紧急抢救，赵康逐渐恢复意识。他第一眼看到的是满头大汗的两位男医生，还有那位去请他回来治疗的唐医生，其他的护士他不认识。他挣扎着想爬起来，但是无法动弹。唐小米说道：“赵先生，您刚才晕倒了，那你要是再迟来半小时，您都躺大街上了。”

赵康鼻孔里插着氧气管，手背上插着针，滴管里正在往下走药。“您好好躺着，好好配合治疗，应该还来得及！”张方看着赵康说。

随后全部撤出来，回到办公室后唐小米对护士长方芳说：“我在日本的朋友马上会给我们发过来医护服，这批物资将留给我们传染科专用。你现在不用着急。”

护士长方芳点头说：“这下我们就放心了，另外患者赵康如果是危重症，可能需要转到金鹰潭传染医院就症。”

唐小米点点头说：“等院长回来再说，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集中精力进行抢救！”

办公室里就剩下她和张抗时，张抗看着她问道：“唐小米，你在日本有朋友啊？”

唐小米点点头：“同学，东京樱花医院。”

张抗说：“你这个同学怎么不回国发展？留在日本干嘛？”

唐小米说：“人各有志。”

见她不想再继续说下去，张抗便说：“那好，你好好休息一下，刚才整的够呛。”说着转身就要走出去，唐小米小声道：“张抗，谢谢你。”

张抗回头一笑没再说话，而是走出去，因为他知道此时此刻的唐小米需要休息，他要给空间。回到办公室，张抗盯着电脑屏幕默默地坐了一会，拿起手机给他爸张宁院长拨过去，电话很快接通。“什么事，儿子？”电话里传来张宁的声音。

张抗将早上到现在所发生的事情，包括和唐小米去华南野生动物交易市场找赵康回来，详细做了汇报。张宁在电话里很着急，说：“我们的会还没有开完，可能要到晚上结束。你要和唐小米、张方他们配合好，需要什么资源就去找器械科，我会给他们打电话。哦，对了，这个消息不要散发出去，千万记住！”

张抗和父亲通完电话，盯着电脑屏幕想着刚才赵康轰然倒地的情状，心里仍然有点发悸。“唐小米的担心是正确的，如果再晚些时候去，恐怕找回来的是一具尸体。”张抗心里暗暗地想，然后觉得唐小米看似柔弱的身躯内有非常强大的意志力。

从唐小米刚才说话的语气中他隐隐感觉到，她的这个朋友不简单，但是这个朋友是男是女却没有说明，张抗除了好奇心大增，心里还有某种担忧。也许，她的这个朋友有可能是自己的劲敌，我怎么才能打败他呢？张抗坐在办公室胡思乱想着，连唐小米何时走进来的都不知道。

唐小米看他在发呆便说：“你真是闲着呢，我每次过来看都发现你没有事情可干。”张抗听出来她语气很严肃，脸上笑道：“你看，我就是想你一会儿，就被你突然抓了个正着。有点冤！”

唐小米说：“你想我干嘛？身边那么多美女不想，偏要想我这个老太婆！”说完，她自己禁不住就笑了。

张抗笑道：“天底下哪有你这么年轻漂亮的老太婆嘛？嘿嘿，言归正传言归正传，领导找我何事？”

唐小米觉得什么时候和张抗对话最后的结果就是心里很舒服。“现在7名患者都已经确诊为不明病毒性肺炎，特别是刚进来的赵康非常严重。可是我还没有合适的治疗方案，我就是为这个过来找你的！”唐小米忧心忡忡地说。

张抗沉吟了下才说：“上午我提出过用抗病毒和抗菌的方式结合治疗，你们否了。这下我也想不出来合适的方案了。”

唐小米说：“抗菌性药物是在重症的情况下应用的，我也没有全盘否决嘛，看你这副小肚鸡肠的样子。”

张抗说道：“其实，我刚才就在想怎么给赵康提供最好的治疗方案。虽然在给他输氧，但是他的临床表现为脓毒症休克，这表明他的胸腔有积液而且是好几天了。”

唐小米点点头露出赞许的表情说：“嗯，观察的不错，这个赵康就是因为脓毒症休克的。我的个人想法是，刚才给他做了无创机械通气，如果2小时后没有明显改状就做有创机械通气，至于胸腔积液抽取，还要观察一下，但是现在就可以施行抗菌药物静脉注射。”

张抗看看手表说：“快到2小时了，我们现在过去看看。”说着站起来就走，唐小米跟在他的后面。

两人正走着，却看到李静飞奔过来：“快，唐主任，赵康突然剧烈咳嗽！而且，他自己还要拔掉通气管。”

唐小米和张抗对视一眼，立即小跑着进入赵康的病房，“快，启动有创机械通气！”唐小米发现赵康情况不对，他企图把面罩拿下但是因为全身无力，手无法举起，尽管如此，他的胸部和手依然在抖动。有创机械通气启动后，赵康这种抖动逐渐停止，似乎好受了些。

张方主任这时也疾步走进来，看到这一幕后说：“患者胸腔有积液，需要立即抽出，李静做好器械准备。”

李静闻言将准备好的大针筒递给他，唐小米和张抗看到张方从赵康的胸部抽出的积液颜色深黄。“请大家小心，不要靠近。”张方神色冷峻地说着，然后将装有积液的储存罐封好。

张方看一眼唐小米说：“唐主任，从积液颜色上看，应该立即转入ICU病房，患者的情况很严重。”

李静在一边小声说：“张主任，这个病患还没有办理住院手续，这要是送到ICU去，将来怎么办？”

唐小米看着李静问：“那他刚才上来时没有去办手续？”李静默默点着头。

如果在没有经得病人或病人家属同意的情况下转入ICU，所产生的费用谁来处理？！可是不送他就有生命危险，大家都知道，所以空气有点静止的状态。

唐小米看一眼张抗后说：“这个病人是我接诊的，我来负责与他的家人联系。在没有征得他的家人同意之前，我们先实施抢救！”

张方静静地看着唐小米说：“唐主任，这个不能让你一个人来全部承担，我也有份。”

张抗说：“我们三个人共同承担。”

唐小米点点头说：“那好，立即转入ICU，李静和欧阳倩，你们去做准备。”

很快，隔离室的门被打开，李静和欧阳倩一个举着呼吸机一个举着输液瓶，张抗则是推着救护床疾步朝ICU病室跑去。

好在抢救及时，赵康的生命体征趋于平稳，唐小米回到办公室想给他的妻子打电话，却没有他妻子的电话。病人家属联系不上，这让唐小米有点无所适从。如果赵康不办理住院手续，接下来就会被停药，而这个不是她能控制的，到时候她只能看着他被停药而自己无能为力。

接近5点时，李静又跑到她办公室门口说：“有个中年妇女在楼梯口大喊赵康的名字，应该是他老婆来了。”唐小米眼睛一亮，赶紧站起来走出去，一眼便看到赵康的老婆李桂芳被保安拦着不让进。

唐小米走到她身边说：“你好，大姐。你丈夫已转入了ICU，目前暂无生命危险。”

李桂芳“哇”地大叫一声，哭喊道：“赵康、赵康，你怎么了？你在哪里？什么叫ICU啊，我不懂！”

唐小米耐心地解释道：“ICU就是抢救重症患者的地方，你丈夫来后不久就昏迷晕倒在地，还没有办理住院手续。”

李桂芳狐疑地盯着她，半天才道：“怎么会嘛，来时还好好地，怎么就一下子昏迷了呢？你们是不是没有好好给他看病啊，是不是啊？！”

她这几句话让唐小米本来放下去的心一下子又悬了起来，于是解释道：“你丈夫的病拖的太久，前几天就来住院的话也不会有今天这么严重。总之，你现在哭喊他在病房里听不见，你先去办理一下住院手续，不然医院就会停药治疗了。”

李桂芳似乎没理会唐小米的意思，说：“你先让我见见他，我再去办。”

唐小米说：“因为你丈夫得的是传染病，现在是隔离治疗，所以你不见他，防止交叉感染。希望你能理解。”

李桂芳半信半疑点着头：“那办理住院手续的多少钱？”

唐小米摇着头说：“我也不知道。你现在赶紧去，他的药很快就要被断掉了！”

李桂芳转身急蹬蹬地转身从楼梯走下去，但是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又跑上来。此时唐小米刚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接到李静的报告不得已又走到楼梯口问她怎么回事。李桂芳说：“这办个住院手续一下子就要1万多块，我们不住了，你放我老公回家！”

唐小米听着很是生气，提高了声调说：“是钱重要还是你老公的命重要？”

“当然是命重要啊，可是我家里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钱啊，怎么办撒？”李桂芳明显是着急上火，眼中的泪珠子就往下掉。“医生可不可以先赊着，等出院的时候一块结啊？”她的话让拦她的保安和身边的李静感到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