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无所畏惧

车队在布满瓦砾的、坑坑洼洼的地面上行驶，时不时辗上一些杂物，发出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地下世界回荡，胆子小一点的马上就该哆嗦了。

柳哲跟斯瓦尔这个大个子同坐一辆车。

这个大个子给他的印象就是战地版的健美先生，他身高一米八左右，体重达到一百六十二公斤，一身肌肉极为发达，纹理分明，血管爆起，充满爆炸性力量，足以让每一个喜欢看奥赛的粉丝尖叫到破音。跟欧美那些狂打类固醇、群勃龙、瘦肉精，催出一身异常发达的肌肉的同时把自己蛋蛋都给打萎缩了的健美先生不一样，这位肌肉猛男每一个毛孔都透着一股霸道到极点的狂野气息，估计就算是雄狮在他面前，也会跟小猫咪一样乖巧。柳哲比划了一下，发现自己的大腿都没有这个大个子的手臂粗。

他有些咋舌。我的乖乖，真就是一头肌肉怪兽啊，怕是徒手都能掐死一头北极熊吧。

斯瓦尔对他也颇为好奇，瓮声瓮气的问：“你家是哪里的？”

柳哲说：“下巢都的，很接近郊区的那种，你呢？”

斯瓦尔说：“我家在珀琉斯星系。”

柳哲一头雾水：“珀琉斯星系在哪里？离这里远吗？”

斯瓦尔说：“挺远的，乘坐亚光速飞船的话得飞上几十年。”

柳哲说：“那还真的挺远的。你的母星怎么样，好玩吗？”

斯瓦尔苦笑：“好玩个屁啊，冷得要命，哪怕是宜居带，一年也至少有七个月被厚厚的冰雪覆盖，极夜更是长达四个月，每年都会有人被活活冻死，或者耗尽了过冬食物储备被活活饿死。”

柳哲皱起眉头：“你们都可以乘坐亚光速飞船在宇宙中四处乱窜了，怎么还会缺乏食物？”

斯瓦尔看着他，一脸见了鬼的表情：“怎么可能不缺！一年中适合耕作的时间也就三个月，区区三个月的时间能种出多少粮食来？更别提还要交纳什一税和各种苛捐杂税，辛辛苦苦几个月，攒下的粮食能有一半落进自己的胃里就算好了。那是一个绝望的星球，留在那里根本就看不到任何希望，不想被活活冻死、饿死的话，就只能选择离开家乡去闯荡……我十六岁的时候就跟着叔叔离开家乡，加入一个行商王朝的舰队四处闯荡了，到现在都没有回过家。”

柳哲挠了挠头，那种强烈的违和感又来了。

在他看来，一个已经迈入星际时代的文明，科技应该空前发达，生产力也空前强大，物质空前丰富，再也不会有车奴、房奴，生活应该空前美好才对的。然而听斯瓦尔所说，好像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什一税啊，土地产出的十分之一被拿来交税，哪怕是封建社会都没这么狠的————至少中国封建时代没这么狠。别看封建时代搜刮得那么狠，其实官方定下的税收远没有这么多，往往是十五分之一、二十分之一，在某些君主一心要修养生息的时期，农业税甚至会低到三十税一。至于层层摊派层层加码，最终压到老百姓喘不过气来，那又是另一回事了，反正正税真没这么高。这个已经进入星际殖民时代的文明倒好，直接来个什一税，农民、工人十分之一的税收就没了，再加上各级官吏的层层加码，那简直是要把老百姓敲骨吸髓的节奏啊！

科技空前发达，可老百姓身上的负担怎么反而更重了？奇怪，真是奇怪！

他问：“像你这样离开家乡四处闯荡的人很多吗？”

斯瓦尔说：“很多，几乎没有人愿意留在老家等死，但凡是有一点办法，都会不顾一切的离开那个鬼地方。”

柳哲问：“那离开家乡后你们靠什么谋生？”

斯瓦尔说：“基本上都是去当兵，我们身体强壮，勇敢无畏，是很受欢迎的兵源，许多星球的行星防卫军都愿意开出较好的待遇招募我们，以填补他们兵力上的空缺。”

柳哲说：“听起来倒挺不错……咦，那是什么？”

他突然看到城市上空多了许多小黑点，密密麻麻的朝着这边移动，看得他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

斯瓦尔抬头看了一眼，面色微变：“是泰伦虫族！那些嗜血的怪物又来了！”

话音刚落，所有人的耳麦里便响起了商滢那清冷的声音：“大家注意，虫子又来了！马上以我为中心建立环形防线！”

斯瓦尔喃喃说了一声：“我讨厌虫子！”

驾驶员猛打方向盘，突击车一个漂移挪到了八大轮装甲车前面，距离装甲车仅十几米远。其他几辆突击车也是一样，纷纷猛打方向盘，转眼的功夫便以那轮轮式装甲车为中心，组成了一个直径十五米左右的钢铁花环，一挺挺机枪甚至自动榴弹发射器对准了天空。

“嘎————”

粗嘎的、充满暴戾气息的嘶叫声在死寂的城市上空响起，一辆装备有40毫米自动榴弹发射器的突击车射手将射界上调至六十多度，对着天空打出一个点射，数枚榴弹带着电弧从炮膛**出，只一闪便打到了数百米高空中，屁股后面弹开一顶小小的阻力伞，弹体内部的燃料剧烈燃烧，那一枚枚榴弹变成一颗颗小太阳，高高悬挂在天空中，将方圆一公里映得一片通明。借着照明弹发出的强光，柳哲清楚的看到，那些布满城市上空的“黑点”都是一头头怪物，它们长着双翅，露出尖锐的牙齿，朝着这个小小的车队猛扑过来，打老远就可以看到一些桌球大小的生物炮弹冰雹似的照着这边倾泄而下！

他发出一声惊呼：“是枪虫！会飞的枪虫！”

斯瓦尔说：“准确的说是石像鬼，一种由枪虫演化而来的飞行兵种……妈的，这鬼地方怎么会有这么多虫子！？”

柳哲的心揪了起来：“这么多，我们应付得来吗？妈的，我开始后悔答应跟你们一起来冒险了！干掉那波泰伦虫族后我就应该想办法离开这个鬼地方！”

耳麦里传来商滢的声音：“相信我，你一个人绝对没有办法活着离开这个鬼地方！”

柳哲呃了一声，有点尴尬。不久之前刚拿了人家的支票，现在就嚷嚷着后悔了，应该赶紧撒丫子跑路，好像有点儿不厚道啊。

商滢接着说：“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来，不然被虫子啃了可别怨我！”说话间，她熟练地在装甲车火力控制平台上点了几下，将弹种切换到“钢珠”。

装甲车内，那几个巨大的弹般正在圆形电磁加速轨道上旋转，不过装有其他弹种的弹盘旋转得比较缓慢，而装满钢珠的弹盘旋转速度骤然加速，在很短时间内便从每分钟两百转加速到每分钟六千转，发出刺耳的呜呜声响。

轰轰轰轰轰！

生物炮弹打在地面上，发出剧烈的爆炸，胶质火焰、碎液、骨质弹片甚至密密麻麻的骨刺四下飞溅，以车队为中心，周遭尽是爆炸的闪光，尽是飞溅的弹片，那声势着实骇人。

一些怪物并没有开火，而是从高空中径直俯冲而下，向地面伸出巨大的利爪。看它们这块头，怕是能一爪将一辆装甲车拍扁，或者将一辆全地形突击车撕得粉碎！

商滢叫：“我开火了！”

手指对着电钮狠狠的摁了下去。

高速旋转的弹盘突然打开一个槽口，弹盘旋转产生的强大的离心力将里面的钢珠狠狠地沿着槽口以很高的速度甩了出来，沿着输弹通道进入机关炮炮膛内，炮膛内的电磁轨道对它们进行二次加速，瞬间便将它们加速至十马赫以上，随着炮管的转动如同泼水一般扫向天空！

俯冲的怪物一头撞上了一道由钢珠组成的无形钢墙，登时就给撞得血浆四溅，碎肉喷飞。以极高速度飞行的钢珠将它们全身都罩了进去，它们尚未感觉到疼痛，翅膀、头部、颈部、四肢、胸腹……凡是暴露在这钢雨面前的部位都在瞬间爆开大片大片的血雾，巨大的身躯在转眼间便被打得千疮百孔，那破破烂烂的身体再也无法支撑那庞大的身躯继续在空中滞留，只一个照面，这些气势汹汹从高空中俯冲而下要撕了这支车队的庞然大物便发出凄厉的惨叫声，带着淅淅沥沥的血雨从天空中一头栽了下来，砸在地面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柳哲直接看傻了眼：“我去，那装甲车……这么猛的吗？”

突击车驾驶员不无自豪的说：“这辆装甲车可是商滢小姐花费好几年时间，与数位机械神教的贤者共同研究出来的，是她最满意的作品！它没别的特色，就是火力非常猛，猛到让你难以置信的地步！”

柳哲端起机枪对准天空瞄向那密密麻麻的怪物，嘴里却下意识的问：“能有多猛？”

斯瓦尔说：“如果它火力全开的话，一秒钟便能以十倍音速将数万发钢珠扫出去，你说能有多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