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林场的生活

“想不到，后来我哥哥也成为‘天罡’……唉，要不是因为他有武术，或者那天没有碰上大头，估计他是能考上大学的，这也许就是

命运……”林林双手撩起水花，玩了片刻，起身长舒一口气道：“烫得好舒服……我上去喝杯水。”

她爬上水池，裹上浴巾，从净水器取杯水坐在白色的沙滩椅上，拿起手机查看了几条短信，拨打了几个电话，又倒杯水喝下，“我先歇会儿，等下再泡。”她冲着池中的黎姗叫嚷，忽然想起小时候在林场常随林木去兰水游泳。

林林的童年是在林场度过的。庄严很认可林可成在林场的表现，加上林可成在集训结束还主动请缨去了边远的一个林哨所。

上世纪六十年代末的溪头林场有近万亩山地，辖六大工区分布仙鲤县的三个公社和永化县的一个公社。位于永化的有近三千亩山地，人们都不愿意去，不仅仅因为山高路远，更可怕的是那个年代偷砍滥伐现象还十分猖獗。尽管“偷扛杉”如果不幸被逮住，民间对其惩罚非常严厉。在那个法制尚未健全的时代，人们不管三七二十一，准会把他暴打一顿，在脖子上挂块书写“XXX偷杉贼”的牌子，俗称“狗牌”游街，然后再把他绑在公共场所示众，任凭日晒雨淋，任何不解气的人都可以上前对其拳打脚踢，淋漓尽致地诠释了“只应看贼打，不应看贼吃①”的俗语。在折磨并饿他几天几夜后再把他扭送到公安机关。但是由于“偷杉”的暴利，总有人铤而走险，盗木者还备有猎枪，有时候仗着刀枪控制了护林人员的草寮，明目张胆地组织砍伐。还有因为常受野猪豹子老虎出没伤人伤畜，有的村民在森林深处设捕野兽陷阱，受到野猪夹等伤害的护林员不计其数。林场没办法只能以摸抠方式决定人选，被抓到的人员往往心不甘情不愿，到了林哨所故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盗木者肆意妄为。

林可成到了之后，穿山越岭、走村串户深入附近农户，宣传国家林业法律法规，在与他们沟通交流中建立起良好的关系，取得他们的理解和支持，他带头组建了一支护林队伍，初步形成联防联治网络，林哨所的管理有了明显的改观。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在庄严场长的爱护下，林可成躲在边

远的林哨所，其实是帮助他远离是非场所，尽管林场后续也有“红派”

“黑派”争权，开展革命大批判，清理“阶级队伍”，但对于他的冲击几乎为零。

一晃光阴过了四载，一九七Ｏ年，林可成被允许携带家属进场。场部在一楼靠边分了一小间宿舍，他在宿舍边上旷野处搭几块木板，整出一间厨房的样子。写封信捎给张燕瑛，不久张燕瑛带着林木第一

次来到林场。

母子俩的到来可把林可成乐坏了，他手舞足蹈筹划着晚餐，张燕瑛把家收置整洁后，看着时光尚早，便牵林木在周边钻一钻，让他熟悉环境。

“妈妈，这里的甘蔗怎么这么高？”林木指着坡上郁郁葱葱的一大片发问。

“哦，那不是甘蔗，是毛竹。我们家里那个蒸馒头的炊笼就是用

它卷的。”张燕瑛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瞅，耐心解释道。同时教儿子背诵“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俩人回到家里，林可成的欢迎家宴也刚好告成。

那一夜，林木在迷迷糊糊中听到被窝里一直窸窸窣窣声响……

十个月后他就迎来一个妹妹林林。

第二胎对张燕瑛而言已经有了经验。十月二十六日中午，忙完家务的她，从地上慢慢起身，忽然腹部一阵疼痛袭来，大腿根部一股液体流出。

“开始宫缩和羊水破裂，看来我得去卫生所了。”她心底明白新生命即将诞生。尽管丈夫不在身旁，有过生产经历的她非常淡定，给儿子准备好晚饭并交代他自己照顾自己后，自如地来到林场卫生所。

就在她躺在产床上时，一个最后进来的护士高兴叫道：“太振奋人心了，昨天联合国恢复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一切权利，承认她的政府的代表为中国在联合国组织的唯一合法代表。”

“真的？”接生医生惊愕地瞪大眼睛，停下手中的动作。

“千真万确，我之所以迟到，就是听这则广播新闻。”

大家抑制不住激动兴奋的心情，欢呼雀跃议论不休，可怜的张燕瑛被无助地晾在产床上，直到婴儿呱呱坠地……

女儿六个月之后，林可成把更多的时间放在永化林哨所，平常很少回家，匆匆回来一两次，也就换洗衣服之类的。

林林的到来，张燕瑛把精力转移到照顾她身上。林木像个野孩子似的，整天在林场里疯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