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梦想和朝阳一起升起

一层如纱的云雾从山谷间冉冉升起，缓缓地和飘来的白云融在了一起，给俊美的大山披上了一件白白的婚纱，绿油油的大山中通红的苹果、山楂就像是新娘子俊俏的面庞，羞答答的看着东边冉冉升起的朝阳。

水果加工厂内，从北京来的一辆大货车正在装着成箱的饮料，饮料包装很美，商标就是沂蒙山的背景，也许，他们带着沂蒙山人的梦想终于要走出大山了。

双喜爹放下一箱货物，擦擦脸上的汗水，笑着说道：以前都烂到底里的水果，现在变成了宝贝，我们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王副总也和大家一起干活，笑着说道：新修的公路离着我们越来越近了，走出大山的路就要延伸到我们的脚下了，只要我们努力，就一定会走出大山。

村支书挥动着手臂喊道：大伙儿有没有信心？

大伙的喊声在蓝天白云，在大山间回荡，传得很远很远，这就是沂蒙人多少年的梦想，世世代代的梦想就要在他们身上实现了……

鞭炮声震天响，红红的鞭炮屑就像是一只只飞舞的彩蝶漫天飞翔，沂蒙山食品饮料批发部开业了，大伙儿的脸上一个个喜气洋洋，年轻人挑着一串串的鞭炮，就像是过年的喜悦或者是婚礼上的欢笑，王总和刘副总也都来了，连王总的老父亲，那位曾经的老军人也来了，他要亲眼看一看沂蒙山人的希望，将来还要去山里重游故地，看一眼自己曾经战斗过的地方的翻天覆地。

鞭炮声过，庆典公司的主持人请王总讲话，王总的讲话很简短，就是让最好的产品走上千家万户的餐桌。王总的话虽然简短，却也鼓舞着每一个人的心灵。刘副总虽然分管这个批发部的业务，却也讲话比较简短，他对大家说，都是来自五湖四海，来到北京就是为了实现自己的理想，他鼓励大家好好工作，把学到的致富经验带回自己的家乡，让家乡的人民也富裕起来。刘副总的话赢得了众人的掌声，说出了每个人的心愿，谁不渴望自己的家乡和亲人富裕起来？谁不渴望自己的家人过上幸福的日子？

王老爷子，也就是王总的父亲作为特邀嘉宾也讲话，老人性格开朗，声音洪亮，身上保持着老军人的气质。就在老人讲话的时候，秋爱拿了一瓶饮料给老人品尝一下，老人尝了一口，满意的点点头，笑着说道：这才是真正的果汁香味，又尝到了沂蒙山的味道，我有个老战友家的儿子开了一家大酒店，我让他去尝尝，咱老区的产品一点不比大城市产品的味道差，甚至还要好。

秋爱也没想到自己的举动竟然带来了一条销路，感激的向老人鞠躬致谢，老人笑着说道：你不用谢我，而是我要感谢沂蒙人民，没有他们，就没有我们革命的胜利。****曾经说过，我就是躺在棺材里也忘不了沂蒙人民，是他们用小车把胜利推过了长江，把胜利推向了全中国。

虽然老人年纪大了，记性不是那么好，****的话他记得并不是那么完整，但是，却也说出了****和每一位中国军人对沂蒙山的情感，老人的话让每一个人都非常感动。

开业庆典非常简朴，芝士每一位来宾都送上了一箱饮料，双喜说希望大家尝一尝，宣传一下，希望每一家的餐桌上都能尝到沂蒙山的味道，感受到沂蒙山人民的淳朴。

双喜的话不多，却说出了老区人民渴望走上富裕道路的心声。

批发部开业了，各人也都各就各位，按部就班。王老爷子说的那位老战友的儿子，也就是那位大酒店的经理，高居理去联系的，经理品尝了带去的饮料，一下就定了二百箱，这是开门红啊。楼下赵老四和秋爱也通过零售销售了近三十箱，虽然不如批发的数量，但是批零价格的差异，利润也很可观。还有好多人慕名而来，一些零售商找来，以前在批发市场都见过赵老四，看到老熟人，竟然开始用关系，希望多订购一些，一时间，批发部门庭若市，客商来往不绝，忙的燕南斯都出了汗，不过，脸上却依然带着甜蜜的笑容，每个人即使再忙再累，也都看到了希望。

双喜马上给厂里打电话，说出了这里的销售情况，要求从山东雇车，连夜送三千箱饮料过来，金来灿和付新宽几人忙着去打扫刚刚租用的仓库。所有的人都忙得团团转，乔大能和季刚也都去了仓库，另外，两人还通过自己的关系定出去了几百箱饮料，这就是当地人的好处，认识人多，人脉广，这是双喜他们羡慕的。双喜鼓励乔大能，说他不想以前自己认识的那个乔四爷了，乔大能呵呵一笑，说自己不能庸庸碌碌过一辈子，他主动找到五妹推销产品，开始的时候五妹还不相信他，经不住他软磨硬泡，尝了他带去的饮料，因为五妹是一家大企业的领导，竟然狮子大开口，单位的每名职工一人分一箱，竟然一下订了两千多箱，所以，厂里送来的饮料根本不够，于是双喜把这种情况向刘副总汇报了，刘副总也非常高兴，把运输上的困难汇报给王总，王总下令公司车队的车辆，只要在家的一律去山东运货，决不能因为运输的问题耽误了大好的时机，一定要保住开门红的局面。

沂蒙山的饮料加工厂内，一辆载重量三十吨的货车正在装车，所有的人都忙碌起来了，连村里的村民也都自发地来了，村支书请双喜爹、秋爱爹和村里的老人们去休息，双喜爹高兴地说道：这样的好事咱们村破天荒头一次，在家里能坐得住？老四平日里偷奸耍滑的人今天都没偷懒，全村人谁不高兴？

秋爱爹扛着一箱饮料放到车上，笑着说道：二哥，你表扬我的时候也不忘埋汰我两句，我老四是那种人吗？

村支书呵呵一笑：四哥，还是回家歇一歇，今晚还要来三辆大车，都得连夜装车，小心身体吃不消。

秋爱爹一听晚上还要装三辆车，不敢说话了。

村里的一位八十多岁的老人拄着拐杖正在看热闹，高兴地说道：别说三辆车，当年我们支前，推着小车过长江，这点算什么？

也许老人的话鼓舞了大家，唱响了希望的号角，大活干的更有劲了，连村里的许多妇女也都加入进来，村支书看着眼前的场面，心潮澎湃，走出大山的路已经迈出去了第一步。王副厂长也在和大家一起装车，看着轰轰烈烈的场面，感慨的说道：沂蒙山人从来不服输，只要有了正确的道路，就一定能成功！

转眼开业已经三四天了，双喜准备开一个总结会议，谈一谈最近几天工作中的得失。

那天天已经黑了，批发部的卷帘门也关闭了，但是，却灯火通明，大伙儿都留了下来。

双喜看看大伙，说道：这几天刚刚开业，我们就来了个开门红，大家伙也都辛苦了，在这里我向大伙表示感谢，按照和公司签订的分成方案，我们竟然有几千块钱的收入，所以，下月开工资的时候，我们不但要按时开，还要给大伙一定的补助，也算是奖金吧。

双喜的话赢得了一片掌声，双喜接着说道：公司为了保证我们的正常运行，明天开始给我们派过来会计和出纳，所以，今后所有的货款都要汇拢到财务。

这时，赵老四发言了，可能是对总公司的安排有些不理解，说道：这不就是摆明了不相信我们，派来监视我们的？

付新宽也说道：有句老话，用人不疑，不相信我们还开什么公司？

双喜笑道：公司也可以不派财务，可是我们这些人有一个懂财务的？

付新宽摸摸脑袋，说道：我们自己培养。

双喜问道：这也是个办法，可是，谁最适合这项工作？财务也不是一天半天能够学会的，大伙千万不要疑心，公司不相信我们就支持我们办厂？这样的话大家以后还是少说。

乔大能看向赵老四和付新宽，说道：你们家里，钱谁说了算？

赵老四一撇嘴：我那个老婆，找了她以后我就没见过自己的工资，也就是这几年来到北京，我才算是看到了自己挣的钱。

付新宽：每月我除了留下几个生活费，剩下的都寄回去，这也没办法，老娘还卧病在床，家里的一切开销老婆不掌握还行？

乔大能：这就对了，一个公司和一个家庭一样，没有一个说了算的，把关的，就会出现钱不够花的时候。公司就像是家长，派来财务就是给咱们把关的，你们说这不是好事儿？

乔大能的话虽然通俗，但是能够让大家都理解，所以也没有再议论的了，双喜赞赏的看了一眼乔大能，看来，这些人里面乔大能还是最识大体的，看问题也深刻，以后要是配合自己，企业能不发展？

会议开到这里，双喜表扬了高居理，通过对外宣传和跑市场，还是增加了不少客户。目前，双喜感觉到最大的问题不只是开拓市场，而是稳住目前的客户群，因为有限制的客户就是自己最好的宣传员。于是，他安排季刚、乔大能协助高居理走访一遍所有的客户，成立一个客户群，有问题及时解决，有需求即刻答复，一定要让客户满意。就在双喜安排工作的时候，运货的车回来了，两辆三十吨的货车拉了几千箱饮料，双喜召集大伙马上卸车，天不好，千万不能淋了外包装。两车货物卸完的时候，已经下半夜了，众人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大院，此时的大院静悄悄的，少了往日麻将室的灯火通明，也少了夜半归来的燕南斯和挑着馄饨担子的金来灿。

乔大能有些遗憾的说道：总感觉咱们大院少了往日的韵味。

赵老四嘿嘿一笑，说道：却多了大伙的笑声，少的不是韵味，谁也不希望忙碌整天，却为生计发愁的日子。

就在这时，一个外人出现了。谁啊？邓泽。大伙都知道，我们这些写书的人都属夜猫子的，昼伏夜出。为啥？夜深人静没人打扰，多一些灵感呗。

只见邓泽往众人面前一站，说道：四哥，没了你，半夜肚子咕咕叫了，只能白开水充饥。就是乔爷在，也能混顿泡面吃，现在可好了，林俊那里，除了他那麻杆的影子，啥也没有。

赵老四嘿嘿一笑，说道：小邓子，啥叫你四哥不在了？好好地站在你面前，还想看到新世纪呢。写书你也这样？写着写着就没了？

这时，林俊出来上厕所，看到大伙也凑了过来，对着邓泽说道：死胖子又在背后诋毁我。我买的一包火腿肠当夜宵，都被他偷吃了，现在又琢磨四哥了。四哥，看看你的房门锁坏了没有，要是坏了，邓泽嫌疑最大。

赵老四笑着说道：小邓子还不至于这样。

邓泽高兴了，挺着胸脯说道：别看四哥是下岗领导，说话还是有水平，一句话就能看透我的人品，您放心，我把你写出来，流芳千古。

赵老四嘿嘿笑了：小邓子，我咋听着味道不对？流芳千古，是有的场合上白布条黑字写上去的。

邓泽讪讪一笑：这不是饿糊涂了吗？一段时间没有进食，我们的身体就把血液中的葡萄糖和肝脏中储存的糖原燃烧殆尽，大脑活动缺少了能量，就会词不达意，说明我们的语言细胞受到了影响。

付新宽笑道：四哥，不做生意的时候，你就没剩下点吃的？你那屋里，什么坏不了？拿出来贡献了吧。

赵老四有点犹豫，虽然还有几包火腿肠和花生米，榨菜咸菜什么的，不过那也是自己花钱进货来的。这个时候，乔大能突然放了一个屁，没等他解释，付新宽说话了：听到没有？听到没有？乔爷不愿意了，赵老四你太小气了。

此刻乔大能确实也有些饿了，放屁的事儿被付新宽给掩盖过去了，掏出十块钱，大咧咧的说道：老四，把你家里剩下的东西拿出来，都饿了。

双喜看看大伙儿确实都饿了，笑着说道：乔叔，今天就不用您花钱了，又不是打麻将。大伙儿卸车到这个时候，肚子饿了有情可原，四哥拿些吃的出来，钱记在公司账上，明天报销。

乔大能笑了，说道：集体活动，我不能出风头。

可是，话音未落，十块钱已经被付新宽抢了去，付新宽喊高居理：高经理，和我走一趟？

高居理没有反应过来是在叫自己，还愣在那里，被付新宽一手拽了他还有赵老四进了院子，付新宽白了一眼高居理，笑着说道：老乡，没上过台面是不是？叫你一声高经理还不敢答应？你看四哥，啥时候喊他赵经理的时候都答应的可响了。

赵老四讪讪一笑，说道：那不是在外面充门面的？都饿了？我那里还有两包火腿肠，两个水果罐头，几包花生米，就是面包没有了，对了，还有榨菜，榨菜。

付新宽笑道：你赶上火车的小车了，没有面包就没有？没有酒了？

赵老四想了一下，说道：有倒是有，去年过年的。

付新宽：陈年老酒才好，咱们大院也庆贺一下，乔爷十块钱给你，你拿出来两瓶。

赵老四不愿意了，说道：进货还七块多呢，你十块钱两瓶？

高居理这回儿和付新宽站到了一个阵线，瞅着赵老四说道：四哥，邓泽可在门外。要是知道了，你这酒肯定是勾兑的，时间长了就会有毒，你又会乖乖的送给他，还得说声谢谢。

赵老四也笑了，一狠心，自己也出回血，于是，从床底下找了出来，一个蒙着灰尘的纸箱，里面有三瓶白酒，想拿出来两瓶，却被付新宽和高居理两人抢着跑了，赵老四苦笑着摇摇头，虽然东西被年青人抢跑了，可是，也算是这些小兄弟没有拿着自己当外人的，自己在大院里也没白混，想到这里，难得的露出了笑脸，赵老四诧异的摸着自己的脸。十年了，终于能笑出来了，看来，希望就在这里，未来……

大院里传出赵老四有些跑调的歌声：我的未来不是梦……

原来麻将室那个房间里，几位女的，秋爱、燕南斯，还有不喜欢喝酒的金来灿都回去休息了，双喜虽然也不喜欢喝酒，可是今天这种场面，大伙儿都在自己也不好离开，所以留了下来。那三瓶酒已经被付新宽和高居理用牙咬开了瓶盖，可是各家没有酒杯，都是出来混填饱肚子的，没有酒杯也不奇怪，就在这时，突然听到门外“登登”的脚步声，开黑车的陈岩回来了，人还没进门声音就传了进来：有酒没有俺的事儿？

双喜赶紧让道：陈哥快坐，今晚大伙儿加班卸车，累了，也饿了，所以歇歇，你来了正好，大伙都在，咱们大院都是自家兄弟，也凑凑。

陈岩笑道：我家里有酒杯，虽说不是高脚杯，不过总比对着瓶子喝好看，都是讲究人，不能办不讲究的事情。

说着话，陈岩回家拿酒杯去了。

乔大能笑道：这个老陈，哪里有酒哪里有他，典型的东北爷们儿，喜欢这口。

赵老四没有说话，看看桌上的三瓶酒，估计今晚全出来了。

就在这时，林俊站起身说道：你们大家高兴喝酒，我不喝，我回去休息。

林俊被邓泽一把拽住了，邓泽笑着说道：不是要往我肚脐眼里点蜡烛？灌醉了你，也给你烤烤火。

大伙儿都笑了。

赵老四说道：不要小瞧了南方人，要是真的喝酒，咱们北方人也怵头。

林俊白了邓泽一眼，说道：你这么胖，肚子里都是脂肪，还抽烟，喝了酒以后抽烟，说不定把肚子里的下水就点着了。

邓泽笑笑，也不生气，说道：脂肪遇到高温才能点着，吸烟指挥损伤肺部，我告诉你，据新的调查数据，吸烟人一般不得老年痴呆，年纪大了，就不用我装作脑梗死或者老年痴呆骗翠花嫂了，说不定就有可怜你给你肉吃的。

大伙儿正在说笑着，陈岩拿了几个一次性塑料杯过来往桌上一放，说道：上次哥们儿请客，小酒店里酒杯不花钱，拿了几个。

付新宽嘿嘿一笑：陈岩，这事儿也就是我干，咋也成了你了？

大伙儿都笑了，双喜给大伙儿倒上酒，没人面前又放了两根火腿肠和一包榨菜咸菜，在乔大能的带领下端起了酒杯。

一口喝干了杯中酒，陈岩似乎有些不满的看着双喜。开口了，说道：在座的都是你的手下了，我想投个山头都没有，只能自己单打独拼。

双喜这才想起来，怎么就忘了陈岩夫妇呢。赶紧说道：陈哥，你有开车的技术，咱们批发部以后生意大了就得买车，不然雇车运输成本太大，本来想过几天找您商量一下呢，今天既然你提出来了，我也就先露个底。

陈岩笑了，自己果然没看错双喜，不会忘了这些难兄难弟，说道：这还用商量？不比我跑黑车好多了？昨天还让人家追的到处跑呢。你嫂子也说了，咱以后还是别干了吧，把命赔上不值。对了，你嫂子业余干点力气活行吗？我老婆没别的本事，粗活重活没的说，除了嘴碎一点也没别的大毛病。

双喜笑道：你可别这样说，院子里就数着嫂子最直爽。

陈岩高兴了，端着酒杯站起身，说道：今天有了双喜这句话，俺也放心了。来，干了这一缸子。

说着话，滋溜的一声喝干了杯中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