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雨伏击 前世记忆

“我联队挺进金陵城后，虽然反复扫荡，但敌人的抵抗维持了很长时间。其中一些战斗非常惨烈，过了这么多年，我仍然记得其中一次地动山摇般的伏击战，那场战斗，使我的小队几乎全灭”

---------时任第六师团13联队小队长 牛岛有幸

刘胜心情出奇地平静，这一点连他自己都感到奇怪，他的鼻子嗅到隆重的血腥味，这味道属于被倭兵残害在金陵城的万千冤魂，也属于这帮禽兽自己。

今天，就在今天，刘胜和这座城市里最后的几个教导总队战友，要为遇难的同胞来一次复仇！

他举起望远镜，凑到自己隐藏的这座建筑废墟的缝隙上向外观察，望远镜的物镜上蒙着丝绸布料，这样镜头不会产生任何反光，敌人很难察觉出他的隐藏位置。

他的同伴小常正准备匍匐转移出废墟，这个一直隐藏在金陵城里特工和刘胜一起策划了这次复仇行动。除了复仇杀敌之外，小常还准备为同志们找到撤离通道。

战争才刚刚开始，他们除了打击敌人之外，还要尽可能生存下来。

“持久战，持久战，唯有持久战才能最终战而胜之！”

“老刘，现在对表”

小常已经准备好钻出藏身废墟，他的声音冷静低沉，犹如他的特工身份。

两个人最后一次核对时间，接下来的行动需要多次转移阵地，因为没有无线电和任何通信手段，一切按照计划设定的时间去行动，显得格外重要。

“老刘，杀敌”

“小常，复仇”

两人握紧双手，然后告别。

这是金陵城历史上最寒冷，最严酷的一个初冬，虽然只是12月天气，但天空乌黑阴沉，寒风怒号，似乎是在无数的冤魂哭泣。

城中，新市口商业区。

这里是今天复仇行动选定的战场，已经成为一片废墟的城市中心地带。

这儿原本是整个金陵城最繁华的地区，银行，高级购物商城，带有立体声音响和冷气空调的电影院，以及众多大小不一的餐馆，还有很多高级住宅公寓楼。

不过，12月底的金陵，准确地说，是1937年12月底的金陵城，昔日的繁华已经变成了焦土，哭声和惨叫取代了欢声笑语，子弹爆响和不时传来的手榴弹爆炸取代了歌舞厅里的音乐声。

这里现在是鬼的世界，是世界上最恐怖的地带，没有之一。

大华电影院旁紧靠着金陵城最大的新中华商场，半年前，这里还满是购物的市民，到处都是商品广告，玻璃橱窗里琳琅满目堆满了世界各地的商品。

现在，商场里到处是碎玻璃渣滓，橱窗里的绫罗绸缎全都被抢一空，只剩下遍地的边角碎料和包装盒。

一楼本来是喷泉音乐台，现在音乐早已经静静无声，水池里的清水也变成了暗红色污水，不时还有人体残肢断臂在水池里浮浮沉沉，一些躯体保持着大概完整，一双双孔洞的眼孔恐怖地瞪着天空。

“咿呀呀，呀呀伊，哎呀呀”

有不成曲调的歌声传来，是个身材矮小，大约只有一米五五不到的粗壮男子。

这个男子上半身没穿衣服，下面也只蒙了一条白色兜裆布，罗圈腿下的双脚穿在大拇指和其余四指分叉的绿褐色军用胶鞋里。

这男子大约四十岁左右年纪，满脸的络腮胡子，胡子很久没有清理了，还沾了不少罐头食物的碎屑。

这是一个倭兵，来自第六师团13步兵联队。

倭兵的左右手臂闪闪发亮，原来两只胳膊都套满了表盘大小不一的手表，总数不少于三十块。

这家伙是四个多月前才动员起来的在乡军人，先是被送到淞沪战场，然后是苏州，常州，江阴，直到12月14日进入金陵。

这个倭兵所在的步兵大队这些天来一直负责在新街口地带进行清剿作业，顺便完成战地物资就地补充征集。

所谓就地补充征集物资，说白了就是一个字“抢”。

这些手表，就是这个家伙这些天来的战利品。

倭兵哼唱着家乡小曲，他晃晃悠悠地走向喷水池，那边有一堆升起来的篝火，篝火上架着口从商场柜台里征集的大不锈钢锅，锅上盖着盖子，正扑腾腾冒着热气。

一股怪异的香味从铁锅里传出来，香味来自倭兵倒进去的几大筒牛肉罐头，还有商场南北货柜台里搞到的干贝，海参，火腿，一袋袋冰糖，还有大批大批的虾米。

“霍”

倭兵嗅了嗅香气，他已经饿了，准备吃饱之后再到不远处的石鼓楼街区扫荡一番。

半个小时之前，一个留着小胡子的临时维持会成员刚刚来报告，说他发现石鼓楼那边的教堂地下室里，居然藏着二十几个没有来得及撤走的汇文女子中学学生。

“花姑娘，花姑娘的”

倭兵学着那个维持会坏蛋的中国话，脸上露出笑容。

“突击一番，突击一番，花姑娘地突击一番”

倭兵自言自语，脸上浮现出笑容。

“嘿，密西，密西”

倭兵大声招呼同伴，可周围没有任何回应。

这个倭兵丝毫不在意，他觉得小队的同伴这会儿肯定去什么地方征集物质了。

金陵真是个好地方，光是这个商场就是个大宝库。

新市口羊皮巷里还有一座规模很大的老字号宝庆恒银楼，倭兵和他的兽类同伴已经去征集过几次了，但银楼的地下金库用的是英国大型保险门，非常结实，即使十个91式手雷装在包里也无法打开。

也许，那帮家伙现在去搞炸药了，分队长早上已经发话，只要打开银楼金库，里面的黄金除了上缴一部分给师团金库之外，剩下的，大家可以各自征集。

倭兵想着，也许明天这个时候，他就可以把搞到的金银通过邮件送回老家。

一想到自己那简陋的家，连皮鞋都没有穿过的家人，倭兵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还是打仗好啊，有那么多好东西可以征集，哈哈哈。

倭兵走到铁锅旁，深吸一口气，然后幸福地揭开锅盖。他决定自己先吃一点，不然好东西又会全都进了分队长肚子里。

“嗯？”

倭兵眯起眼睛，他以为自己喝了太多的泸州老窖，产生了某种幻觉。

兽兵靠近铁锅，一双小眼睛睁得溜圆。

铁锅里有几个东西随着褐色的酱油汤起伏着。

“啊？”

倭兵惊叫一声，手里的锅盖掉落在地上。

锅里的不是别的什么东西，那起伏的玩意儿，赫然是三个人的头颅。

他看清楚了，这三个头颅就是分队长，还有两个军曹。

头颅还保持着完整外观，分队长的仁丹胡依旧清晰，两个军曹的小眼珠变得很大，铜铃一样死死瞪着自己。

“八嘎”

倭兵到底打了好几个月战，反应速度很快，也不畏惧死亡。他迅速倒退几步，去拿架在一旁的三八步枪。

突然，倭兵感觉腹部冰凉，紧接着这股冰凉感从腹部一路上行，蔓延到胸口，再到咽喉。

他低下头，手在腹部和胸口摸了摸。

热乎乎，湿漉漉。

是红色，来自他自己身体。

“啊”

倭兵感觉一阵剧痛，他要叫喊，却发现无法发出任何声音，他的喉头已经被切开，扑簌簌冒着红色气泡。

倭兵慢慢倒下去，他最后的视线落在身后一个身材魁梧结实的身影上。

这个身影是个男子，穿着一身满是污垢的军服，军服右臂上有个很显眼的标记。

这是个“教”字，表明身穿军服的人来自教导总队。

右胸口的身份标识上写着他的名字“刘胜”。

“告诉你，记住喽，要你狗命的爷爷是教导总队 刘胜 ， 现在宰了你是为了给被你们**杀害的同胞复仇，撒有哪啦！”

刘胜用稍微带着点口音的倭语狠狠地说。

倭兵死了，睁着双眼，死死盯着眼前的刘胜，就这样下了地狱。

刘胜将匕首在倭兵身躯上擦了擦，重新插回刀鞘里。这是一把普鲁士1888年手工制作的猎用匕首，是他的德国朋友贝克尔送的生日礼物。

刘胜将倭兵脖子上一个挂绳用力扯下来，那绳子上连着个黄铜哨子。

刘胜在倭兵放在一边的弹药包里搜罗了一会儿，找到几颗91式手雷。

“呸”

刘胜对着倭兵啐了一口吐沫，迅疾消失在暗影里。

过了片刻，从商场废墟旁传来一阵尖锐急促的哨声，哨声划破阴沉的天空，穿得很远，很远。

雨不知不觉中飘落，越来越大，豆大的雨点打在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大约三百多米之外，一队日军巡逻队听到了哨音。

巡逻队领头是个步兵分队分队长，他立刻做出手势，身后的十多个倭兵立刻停止前进，保持警觉姿势。

倭兵分队长判断了一下哨音方向，没错，就在前面的新中华商场方位。

哨音是信号，表明有倭兵同伙正在遭遇袭击。

倭兵分队长做出决断，他指挥着巡逻分队朝着商场方位扑去。

虽然进入金陵已经十多天功夫，但城里零星抵抗从未消失。城里还有不少躲藏在暗处的中国战士，他们正以小股，甚至单兵方式和倭寇周旋。

这其中，教导总队的抵抗最为强烈，尤其是那些战前投笔从戎的爱国青年。

这些爱国青年都是教导总队基层指挥官，他们作战意志非常坚决，即使明知打下去只有死亡，但仍然决定牺牲在六朝古都。

分队长知道，自己今天可能遇到了这样的敌手。

“突击 突击 突击”

分队长一连吼了三声。

“哈依”

十多个倭兵得到命令，马上把子弹推上膛，解除三八步枪保险，雪亮的刺刀在冷雨中闪着寒光。

分队长自己从硕大的乌龟壳子枪套里抽出“南部”手枪。

这些家伙一步步走向刘胜为他们选定的第一处伏击阵地。

巡逻分队很快靠近了商场，哨子声戛然而止。雨越来越密集，打在倭兵的脸上，很冷，很冷。

突然，地面一阵颤抖。

巡逻队立刻卧倒，他们作战经验丰富，单兵技能很高，1937年时的倭寇步兵，正处于战斗力的快速上升状态，可谓是既凶残又专业到了极致。

“轰隆”

爆炸声音来的晚一点，大约一个街道口之外，腾起一片火光。

倭兵分队长露出轻松表情，这大概是哪一个单位的同伙在爆炸什么坚固建筑物，挖掘里面隐藏的高价值货物吧。

忽然，他眼前闪过一片光晕，在光晕之后，是轰轰两声爆音。

分队长，还有他身后的几个倭兵被爆炸抛到半空里。

他们没有觉察到，刚才远处爆炸的同时，几个91手雷已经准确落在巡逻队中。

准确说来，是落在倭寇巡逻队上空，距离他们头顶大约半米不到的空中。

这些手雷几乎同时爆炸，几百片弹片形成一道金属雨，急速扑向巡逻队的倭寇们。

一时之间，泥浆，雨水，还有红色液体，相互混合在一起，形成一道红色液体围墙。

剩下的巡逻队倭寇立即准备反击，队伍中走在后面的机枪手受了重伤，但还能动，他卧倒在浸满了红色液体的泥浆地里，把一挺歪把子机枪就地展开。

受了轻伤的副射手赶忙协助打开弹夹盖，把几个子弹桥夹塞进弹斗里。

可是，他们不知道该向哪里射击，刚才爆炸的手雷来自哪里，谁都不知道。

“哒哒哒”

机枪手忍耐不住，打出第一个点射。

突然，在他们身后，一辆被烧得漆黑的福特轿车残骸里闪出一个人影，这个身影敏捷小巧，双手各握着一把M1932大肚匣子全自动驳壳枪。

“砰砰砰”

“砰砰砰”

小个子手里的大肚匣子轮流开火，先是副射手中弹，脖子冒出一道红色血柱。

机枪射手赶忙调转枪口，还没有来得及，7.63毫米毛瑟手枪弹呼啸着，激烈的与他的头骨碰撞，发出沉闷而欢快的爆响。

十三个人的巡逻队现在还剩下五个人，他们慌乱地，匍匐在泥浆地里，举起手里的三八大盖步枪，瞄准动作敏捷的小个子。

“勾砰，勾砰”

三八大盖枪开火了，但小个子早已经淹没在汽车残骸之间，只留下子弹撞击金属发出的阵阵耀眼火花。

“嗯？”

剩下的倭兵莫名其妙，站起来不是，继续匍匐着，可也失去了反击目标。

“砰”

一声闷响，几乎同时，那个巡逻队里的军曹额头正中盛开了一朵血花。

“勾砰，勾砰”

三八大盖特有的声音在大雨里不断回响，四个倭寇开始盲目射击。

“砰”

第二声闷响，这是毛瑟24年步枪发出来的。

7.92毫米毛瑟钢尖弹再次给另一个倭寇的天灵盖来了个大开瓢。

“八嘎”

“半载”

剩下的倭寇一齐站起来，他们互相掩护，形成标准的三角形防御姿态。

大雨呼啸着，裹挟着寒风扑面而来。

一道黑影从地下下水道里冒出来，不等几个倭寇看见，这黑影已经冲到了他们面前。

黑影是个身高膀扩的塞外大汉，他扎着一条宽皮带，左边倒塞着一支半自动型号毛瑟C96驳壳枪，右边插着两枚巩县兵工厂制造的长柄手榴弹。

不过，大汉显然不准备使用皮带上的武器，他手里握着的，是一把打磨得雪亮的鬼头砍刀。

“哗啦”

一声清脆的响声，一个倭寇脑袋旋转着，飞起来，无声地落在旁边不远处的粪堆里。

“半载”

另一个鬼子挺起三八步枪，步枪上一直装着长长的刺刀，小仓兵工厂1936年制造的刺刀钢火很好，质量优良。

刺刀闪着寒光，猛地戳向塞外大汉。

“去你的”

大汉一声吼叫，大刀变横砍为竖劈。

挺着刺刀的鬼子来不及闷哼，连人带刀一分为二，两片残躯晃悠悠地倒在泥浆地里。

“啊，啊”

剩下的唯一的鬼子浑身颤抖，他挺着步枪，却不敢上前。

“哼”

塞北大汉没有继续攻击，他啐了一口，一闪身，消失在暗处。

“呜呜呜”

剩下的小鬼子拼命摇着身前挎着的报警器，摇把转动，发出凄厉的哀鸣声。

刘胜隐藏在暗处，目前为止，一切都干得很好。

“杨三眼，史大个子，干得好！”

刘胜在心里发出赞叹。

这个唯一的鬼子是他故意放走的，让他多活几分钟，警报声会招来附近更多的鬼子，刘胜今天要向这帮禽兽复仇！

“呜呜呜”

“呜呜呜”

倭军手摇报警器的哀鸣在大雨里回荡，如同幽灵从地狱里发出的阵阵嚎叫。

很快，一批日军从街道另一面出现，这次大概有一个小队，合起来接近六十多个鬼子。

“砰”

又是一声爆响，那个报警的鬼子头颅被7.92毫米毛瑟步枪弹打得粉碎，噗通一身栽倒在泥水地里。

鬼子兵们这次明显进入了战斗状态，他们在枪声再次响起之前，就分散为标准战斗队形。

倭兵在1937年时实力正处于快速膨胀之中，他们的一个小队通常由三个步兵分队组成，每个分队都装备一挺俗称歪把子的大正十一年式轻机枪。除了机枪之外，还有一个配备了三个掷弹筒的火力支援分队。

眼下，出现在冷雨凄风中的鬼子，就是这样一个标准的步兵小队。

鬼子兵听到这声枪响，立即停止前进，三挺机枪各自部署在不同位置，枪口朝向各自选定的射界。

一时之间，除了大雨滂沱之外，再没有任何声音发出，现场陷入一种可怕的沉默境地。

倭寇不前进，冷枪和偷袭也不再出现，大家都在等待，都在判断。

终于，倭寇小队长不再忍耐，他哗地抽出指挥刀，向着虚空狠狠劈下去。

“砰”

枪声再次响起，小队长腹部中弹，子弹威力出奇的大，竟然差不多将这个小队长拦腰截断。

这是一颗“达姆弹”，也就是开花弹，因为这种子弹弹头背甲被切开，所以精确性受到影响。因此，这次射手打的不是头，是胸腹部，这里有最大的受弹面积。

失去了小队长的鬼子出现了一阵混乱，但只过去短短半分钟，混乱消失，另一个留着大胡子的分队长挺身而出，继续指挥。

必须说，此时的倭寇是一群训练有素的禽兽，具备很强的作战能力和意志，可谓是既凶残又顽强。

鬼子开始运动了，机枪朝着几个方向进行概率射击，歪把子以特有的节奏打出一个个点射。

一阵引擎震动声突然传来，街道拐角处的那一堆汽车残骸被推开，一个外表蒙着大片树叶残片的黑色物体出现在倭寇视野里。

这是一辆德国制造的一号A型坦克，从外表蒙着的树叶缝隙里，可以看见“龙”字汉字标识。

是中国军队的坦克，隶属于战车战防炮教导队，属于金陵城防司令部直接掌握的装甲力量。

在前期战斗中，这些坦克不是被消灭，就是被抛弃，还有一些被倭寇俘虏，眼前这一辆是为数寥寥的幸存力量。

“轰轰轰”

一号坦克开始加速，疾冲到鬼子战斗群里。

一号坦克炮塔的两挺MG13机枪怒吼起来，不断向着四周喷吐火舌。

鬼子兵们纷纷中弹，犹如镰刀遇上了杂草，被不断割倒。

坦克在鬼子战斗群里来回碾压，机枪瞬间打了几百发子弹。大约过了两分钟，机枪不再发射，坦克不断变化方向，朝着匍匐在地上的鬼子四处碾压。

一时之间，地上到处是鬼子的残肢断臂。

鬼子的报警器凄惨地嚎叫起来，这次报警的频率不同，明显是在召唤更加强大的兽兵力量。

大地开始颤抖，鬼子的坦克来了。

一号坦克不再恋战，极速冲回出发方位，残存的鬼子不断反击，但只要开火，片刻之后就会遭到精准的狙击火力打击。

一号坦克停下来，从里面翻出几个身影，他们是最后战斗在金陵的装甲兵。

“八九战车”

刘胜就躲在街道边的一栋楼房废墟里，通过望远镜，他看到了四辆八九战车隆隆驶来。

刘胜默默地计算时间，他和几个埋伏在不同位置的战友们，相互之间无法通信联络，他们只能依靠各自的默契配合。

大家都抱定了决心，杀一个算一个！

“好家伙，一个中队啊”

这一次，鬼子来的更多，接近两百个鬼子掩护着八九战车，一齐积压过来。

来得好！

“汤大头，快开火啊”

刘胜攥紧拳头，他焦急无比。

“哒哒哒”

“哒哒哒”

爆响连接不断。

刘胜熟悉这声音，只有民二十四重机枪才能发出如此清脆，如此悦耳的响声。

“啊”

鬼子们纷纷倒地，他们莫名其妙，因为看不见火力点的闪光。

7.92毫米毛瑟重尖弹从街道边，原来新中华商场的地下室里飞出来，子弹都打在鬼子大腿膝盖附近位置。

鲜红的血雾，伴随着到处横飞的腿脚，鬼子兵们顷刻之间被切断了腿脚，纷纷跪倒在地上，重机枪子弹是何等威力，即使只是命中腿部，很快就因为大出血而送命。

机枪火力是从敌人侧边位置打来，像这样的侧射，简直就是在用雪亮的镰刀割除成片的杂草，既无法躲避，又无路可退。

这挺民二四重机枪部署在商场地下室里，被袭击的倭兵虽然看见火力点扫射，但一时之间无法对付，八九坦克上的那门57毫米短管炮和机枪都有射击角度限制，也无法敲掉机枪火力点。

第一辆为首的八九战车忽然伸出一面旗帜挥舞了几下，然后甩开步兵，加速冲刺，转向右边。

原来，这家伙是想转到商场地下室背后，再设法开炮摧毁火力点。

“王大炮，李二炮，看你们的了”

刘胜在等待。

八九战车一个冲刺，尾部三菱乙34引擎冒出浓烈黑烟。

战车停住，挂档，开始转向。

“呜”

一声锐利至极的破空声，带着刺破冷雨的尖声呼啸扑向倭寇战车，还没等反应过来，一枚红色光点极速撞击八九战车斜侧面。

这里的装甲非常薄弱，那红色光点就像是烧红的烙铁刺入黄油块里。

“噗嗤”

八九战车猛烈颤抖了一下，然后再也不动，半秒钟后腾起一片蓝红色火焰。

是德制37毫米战防炮，就隐藏在商场斜角的“大三元”糕点店废墟里。

几乎是在同时，十多颗倭制九一手雷和巩县制造的木柄手榴弹被什么东西弹射出来，不等落地，就在一个中队倭兵头上爆炸出十多团黑色烟雾。

上千块弹片落在倭寇步兵头上，给他们下了一场致命的钢铁之雨。

“呜”

划破长空的金铁之声，再度从“大三元”糕点店废墟里隐藏的德制战防炮里发出。

这是最后一发风帽穿甲弹。

第二个红色光点的飞行路线比第一发穿甲弹陡峭尖锐，准确钻进另一辆八九战车车肚子下。

这枚穿甲弹给鬼子的八九中型战车来了个滚地切割，大开膛！

火焰，顺着泄露的油料一路燃烧，八九战车被烈火熊熊炙烤，好不壮观！

剩下的两辆八九战车迅速倒退，步兵也紧紧围绕着战车形成战斗防御队形。

“小秋，李大嫂，小吴，还有千千万万的同胞，我给你报仇了”

眼看一个中队的鬼子围成一个紧密的防御圈，刘胜知道最后的时刻到来了。

他的手按在一个电气动手柄上，毫不犹豫地，狠狠压下去。

“一，二，三”

数到三，整个大地猛地震颤了几下，周围商店，电影院，道路，爆发出一股火焰，随后，大量建筑碎块倾泻而下，被爆炸震死的鬼子，没有死的，还有坦克，全都被碎块掩埋住。

这条街道周边的地下和两旁房屋里埋设了大量爆炸物和反坦克地雷，本来是准备最后时刻和敌人鱼死网破，焦土抵抗的。后来计划没有实施，这些埋藏的爆炸物和地雷都没有被使用，现在，刘胜重新接通了导线，使用电器引爆手柄来了个最后引爆。

“刘胜，跟我走，该撤离了”

就在此刻，有人拉了刘胜一下。

是小常，他不知道何时已经钻进了这处计划里的备用伏击阵地。

“小常，我不走，我还要打，打，打，打光这帮野兽！”

“别胡说，我们还有更加重要的使命去完成，跟我走”

刘胜什么也没说，他最后一次把望远镜凑到眼前，视野里满是鲜红色的雨雾，还有爆炸之后的黑色灰尘，耳朵里清楚地听见仿佛是地狱中传出的小鬼子痛苦哀嚎。

“小常，你说，如果时间再来一次，我们能不能杀更多野兽，把战打得更好些？”

“再来一次？嗯，不知道，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搞暗战，搞更多的情报给你们，帮助你们打胜仗，至少，多宰几个野兽”

小常露出少见的笑容，他引导着刘胜，一路匍匐，钻进一道下水道裂缝里。

身后冷雨还在下，无数的冤魂在哭泣，所不同的是，还有差不多两百个鬼子，这次，也走进了地狱。

这正是：

“英雄儿女，血沃山河，时空变幻，再世报国，血战谍战，抗战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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