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初访辛家

太阳隐没到了西山的后面，大片粉红色的晚霞刚刚将一片迷离涂遍各式建筑，很快又被浓重的暮霭严严实实地覆盖了。

乔若雯带着白惜山一起，去拜访她的“领导”。

钱馆长不在，接待她俩的是馆长夫人辛显英——一个胖乎乎的中年妇女。听了乔若雯的自我介绍她就笑道：“早听说博物馆新调来个大美女，果然名不虚传。”又转向白惜山：“你是三院的大夫？郎才女貌，多好啊。”然后便热情让座，倒来了茶水。并说：“老钱吃完饭出去遛弯，也该回来了。”

乔若雯忙说：“没关系辛阿姨。其实，我跟钱馆长天天见，所以今天主要是来看望您的。我来馆里都快三个月了，头一次来，挺不好意思的。”

辛显英说：“这是哪儿的话，你太客气了。我听你钱叔叔说起过你。你原来就职应该在齐州是吧，为了男朋友才调这小县城来的。真不错。咱们都是一个系统，以后有什么事情，有什么困难，你尽管跟你钱叔叔说，跟我说也行，不要客气。”

“那我先谢谢辛阿姨。”乔若雯欠欠身子。然后转头看了白惜山一眼。白惜山几乎毫无察觉地点了一下头。

辛显英发现了，她问：“你是，找老钱还有别的事吧？”

“哦，有点事儿。跟钱馆长说跟您说都是一样的。嗯，是这样——”乔若雯斟酌着词句：“我原来呢，住在五凤楼北面的平房里，那儿的条件稍差点。所以呢——”

辛显英打断了她：“我知道，我知道。那平房我们还住过呢，当然，那是二十多年前了。现在破的不像样，而且背荫临水，特潮湿……”

乔若雯发现辛显英好像误会了她的意思，赶紧解释说：“宿舍钱馆长已经帮我解决了，他在三楼上倒出一间库房，给我当宿舍呢。”

辛显英一愣，她拿着遥控器想把电视机的声音调小一些，那遥控器都差点掉下来。不过她很快笑了一下，笑得很勉强。她问：“是东南面那间，对吧？”

辛显英一下猜准，让乔若雯很有些紧张。她想，假如外人所说属实，这件事可能会严重地刺激到辛显英，她会不会瞬间情绪失控呢？要是钱馆长在的话，还可以帮着控制局面。想到这里，她就很有点担心自己唐突了，也怪白惜山，刚才自己用眼神询问他的时候，他竟然没有阻拦。

不过，乔若雯显然是多虑了。因为辛显英很快就语调平淡地告诉她：“我知道那个屋子。我女儿钱红蕾，以前在那里复习过功课。不过，她已经不在了，你也该听说过吧。”

乔若雯暗暗松了一口气，忙说：“是的阿姨。红蕾太可惜了。是这样，我那天打扫卫生，在床铺底下靠墙根的地板缝里，发现了一样东西，应该是她的，还给您吧。”她从手袋里拿出那根项链，双手递给辛显英，并特别示意了小猪玉坠，表明她是从玉坠判断出了项链的主人。

辛显英接过项链，仔细看看，攥在了手里。她的眼神中有些悲伤，不过总体还算平静，这让乔若雯和白惜山都有些意外

“谢谢，谢谢你们。”辛显英说：“我后来在家里找过好久，都没找到。没想到在那个屋子里。她在那儿复习功课的时间并不长。”

乔若雯说：“可能也是巧了，掉的地方太隐蔽。这项链的搭扣有些松动，很容易脱开的。”

“是啊，当时都没注意。”辛显英将项链放到一边，转而问起乔若雯老家是哪儿的，什么时候参加的工作，在博物馆感觉怎么样等等琐事，这标志着，“项链事件”已经过去了。

刚说了几句闲话，有人敲门。辛显英站起来说：“你钱叔回来了。”她过去开门，一边还念叨着：“又忘了拿钥匙吧，人没老，咋这么糊涂。”开门后，来人却叫了一声“辛阿姨！”

乔若雯和白惜山转头一看，都愣住了，进来的竟然是吴子阳！

他是来送礼的，送的是好几条活鲤鱼，装在一个盛着水的塑料袋里。联想到那天他“张阿姨”送去的鱼，乔若雯估计“后妈”应该是个卖鱼的。又一想不对，他爸是“大国企”中层，肯定不会续娶一个小商贩，那么他“后妈”应该在水产公司工作。

“辛阿姨”热情招呼吴子阳，一听说这仨年轻人此前已经认识了，就拍着吴子阳的胳膊跟乔若雯和白惜山夸赞道：“雷雷很能干的。他那个公司才搞了两年多点吧，东安那个店就很像样了，然后人家还要在齐渊开分店呢。”吴子阳就谦虚，说也亏得你辛阿姨跟我钱叔叔帮忙。

乔若雯由此得知三件事：其一，吴子阳有个小名儿，叫“雷雷”；其二，吴子阳谦称的“小门头”是个公司，而且是他自己的；其三，吴子阳开公司多得辛显英和老钱的助力。有个问题是，吴子阳与他们夫妻是什么关系呢？

乔若雯的脑子疾速转了几个圈，就差不多猜到了。后来辛显英一说，果然跟她想的差不多。吴子阳的母亲刘丽芳，曾经是辛显英和钱青山的同事，而且还是辛显英的“闺蜜”。

正聊着，钱馆长回来了。他没见过白惜山，辛显英便给他介绍，老钱握着白惜山的手笑嘻嘻地问：“什么时候喝你俩的喜酒啊？”

白惜山也笑着说：“这事我听若雯的。”乔若雯接着说：“还没买房子呢。馆长你知道咱这里哪儿的房子好啊？”

老钱说：“你俩这房子可不好办。一个东安，一个齐渊，这离的有点远呢。”

白惜山马上表态：“那当然得随若雯了，离她近就行。而且，齐渊这边的房子还便宜。”

没说几句呢，钱家又有客人来访。乔若雯就拉着白惜山要告辞，但辛显英不让，连说：“没事没事，咱们上书房坐。哪能刚来就走啊，来来来。”辛显英使劲拦着不让他俩走，捎带着把吴子阳也拉了过去。

看到辛显英执意挽留，他们几个就进了书房，辛显英端茶拿水果，然后就坐下跟他们仨继续聊天。

乔若雯打量了一下，发现这这书房面积还不小，足有二十个平米。放了两个书橱、一套沙发，两个软面的木椅，一个小写字台，另外还不伦不类地放着一个大衣橱和一个梳妆台。

辛显英解释说，这房子设计不合理。南面朝阳的三间面积太小，却把这北屋设计的这么大，我没办法只好把衣橱和梳妆台放在这里。

过了一阵，外面的客人要走，辛显英出去送他，跟他说了几句话。乔若雯听明白了，来人叫“家庄”，管辛显英叫姑，那就应该是“辛家庄”了。

听清这个名字，是因为他要办个什么证件，求姑父给他找人帮忙。老钱就写了个条子，然后问“家庄”是哪两个字，还笑话说：“看出你爹没文化了，起的啥名啊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