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选个人？

周三下午三点，王腾正趴在公司工位上，对着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报表唉声叹气。键盘上还沾着早上没擦干净的油条碎屑，桌角的咖啡已经凉透，散发出一股淡淡的焦苦味。就在他第 18 次试图把 “本月销售额同比下降 3.2%” 的数字改成 “上升 0.8%” 时，一个清脆的声音突然在头顶响起：“请问，是王腾先生吗？”

王腾猛地抬头，差点把下巴磕在键盘上。眼前站着个女生，扎着高马尾，发梢还带着点没染均匀的浅棕色，身上穿的牛仔外套别着个绣着 “剧组打杂” 的布标，手里攥着个皱巴巴的笔记本。最显眼的是她那双眼睛，亮得像装了两盏小射灯，正一眨不眨地盯着王腾。

“我是…… 你找我有事？” 王腾下意识地把报表往电脑后面藏了藏，生怕被这陌生人看见自己那点 “小操作”。

女生立刻露出个灿烂的笑容，往他工位前凑了凑，声音压得低低的，却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热情：“太好了！我是星光影视学院的学生，叫林晓雨，我们正在拍一部短剧，急需一个饰演反派的演员，我看你特别合适！”

王腾愣了三秒，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反派？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连公司年会的小品都没上过，而且我这长相……” 他摸了摸自己圆乎乎的脸蛋，又扯了扯有点发福的肚子，“演个路人甲都嫌太胖吧？”

“就是要你这样的！” 林晓雨激动地拍了下桌子，吓得王腾手里的鼠标差点飞出去，“我们这个反派叫‘肥宅大魔王’，设定是整天窝在实验室里搞恶作剧，又蠢又搞笑，你这形象简直是为角色量身定做的！而且我们给报酬，一天两百，管饭！”

两百块钱加管饭，这个诱惑让王腾瞬间忘了报表的烦恼。他犹豫了一下，问：“那…… 拍摄地点在哪？不会太远吧？我明天还得上班呢。”

“不远不远，就在咱们公司附近的创意园里，晚上六点到九点拍摄，绝对不耽误你上班！” 林晓雨说着，还从口袋里掏出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个歪歪扭扭的纸做的王冠，“你看，这是你的道具，‘肥宅大魔王’的王冠！”

王腾看着那个用彩色卡纸粘的王冠，边缘还露着白胶，忍不住笑了。他心想，反正晚上也没什么事，就当去玩了，于是点头答应：“行，那我明天晚上过去。”

第二天晚上六点，王腾准时来到创意园。林晓雨已经在门口等着了，身边还围着几个人，有举着手机当摄像机的，有拿着床单当背景布的，还有个男生手里攥着一把撒花用的彩纸，一看就是个 “草台班子”。

“王腾哥，你来了！快，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的导演兼摄像，李阳；这是场务兼道具，张昊；这是女主角，苏晴。” 林晓雨热情地介绍着，然后把一套 “戏服” 塞给王腾，“快去旁边的杂物间换上，这是‘肥宅大魔王’的衣服！”

王腾拿着那套衣服，走进杂物间。打开一看，差点没笑出声 —— 那是一件超大号的灰色卫衣，上面用马克笔写着 “我是大魔王”，裤子是一条松松垮垮的运动裤，裤脚还破了个洞。他费了半天劲才穿上，走出杂物间时，所有人都忍不住笑了。

“完美！这造型太到位了！” 导演李阳举着手机，对着王腾一顿拍，“王腾哥，你一会儿的戏份很简单，就是坐在‘实验室’里，拿着这个‘魔法棒’—— 其实就是根涂了金漆的筷子，对着女主角施法，然后被女主角用‘正义之光’—— 也就是张昊手里的手电筒照一下，你就假装被打败，摔倒在地上就行了。”

王腾点点头，心里觉得这也太简单了。可真正开拍时，他才发现事情没那么容易。

第一次拍摄，王腾坐在用纸箱搭的 “实验室” 里，手里举着 “魔法棒”，刚要开口说台词 “哈哈哈，小丫头，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就被林晓雨喊停了。

“王腾哥，不对不对，你得表现得更嚣张一点，声音再大一点，表情再夸张一点！你是大魔王，不是菜市场砍价的大叔！” 林晓雨一边说，一边给王腾示范，双手叉腰，仰着头，扯着嗓子喊：“哈哈哈，我是无敌的大魔王！”

王腾看着林晓雨那夸张的样子，憋得满脸通红。他深吸一口气，学着林晓雨的样子，仰着头，大声喊：“哈哈哈，小丫头，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可刚喊完，他就忍不住笑了，手里的 “魔法棒” 也掉在了地上。

“再来一次！” 李阳喊道。

第二次，王腾好不容易忍住没笑，可当女主角苏晴举着手电筒，喊着 “正义之光，驱散邪恶” 照向他时，他脚下一滑，直接摔了个四脚朝天，还把身后的 “实验室”—— 也就是一堆纸箱给撞倒了，里面的 “实验道具”—— 几个空饮料瓶和泡面桶撒了一地。

所有人都笑疯了，张昊手里的彩纸撒了王腾一身，苏晴笑得蹲在地上，眼泪都快出来了。王腾躺在地上，看着身上的彩纸和周围的泡面桶，也忍不住笑了：“这…… 这算不算意外惊喜？”

李阳一边笑一边说：“算！太算了！这段保留，太有喜剧效果了！”

接下来的拍摄，王腾彻底放开了。他不仅把 “肥宅大魔王” 的嚣张和蠢萌演绎得淋漓尽致，还自己加了不少戏。比如在施法的时候，故意把 “魔法棒” 拿反，对着自己的脑袋比划；被 “正义之光” 照到的时候，不直接摔倒，而是先原地转了两圈，然后慢慢倒下，还顺便抓了把地上的泡面桶当 “武器”。

有一次，林晓雨给王腾准备了 “邪恶饮品”—— 其实就是加了色素的可乐，让他在镜头前喝一口，表现出很享受的样子。结果王腾喝得太急，呛得直咳嗽，可乐从鼻子里喷了出来，溅了对面的苏晴一脸。

苏晴愣了两秒，然后也笑了，抹了把脸上的可乐说：“王腾哥，你这‘邪恶饮品’威力也太大了，还带喷射功能的！”

拍摄结束时已经快十点了，林晓雨把两百块钱递给王腾，还塞给他一袋零食：“王腾哥，今天辛苦你了，这是给你的报酬和零食，明天晚上还得麻烦你过来，还有一场戏呢。”

王腾接过钱和零食，心里美滋滋的。他看着手里皱巴巴的纸王冠，想到今天拍摄时的种种趣事，忍不住笑了。他觉得，这两百块钱挣得也太开心了，比对着那些枯燥的报表有意思多了。

第二天晚上，王腾早早地就来到了创意园。这次，林晓雨给他准备了新的 “任务”—— 和女主角苏晴演一场 “追逐戏”。剧情是 “肥宅大魔王” 想抓住女主角，结果因为太胖，跑不动，还差点撞到墙上。

为了让效果更逼真，王腾特意在衣服里塞了两个枕头，让自己看起来更胖。开拍后，他学着电视里反派的样子，张牙舞爪地追着苏晴跑。可刚跑了两步，他就因为衣服太肥，脚下一绊，直接扑到了地上，肚子上的枕头也掉了出来。

苏晴赶紧跑过来，想把他扶起来，结果王腾一伸手，不小心抓住了苏晴的头发，把她的假发套给扯了下来。原来苏晴为了扮演 “正义少女”，戴了个长直发的假发套，现在假发套掉在地上，露出了她原本的短发，看起来滑稽极了。

“哈哈哈，苏晴，你这假发套质量也太差了！” 张昊笑得直拍大腿。

苏晴脸一红，赶紧把假发套捡起来，重新戴上：“都怪王腾哥，你也太不小心了！”

王腾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这场 “追逐戏” 拍了十几遍，每次都因为各种意外状况笑场。要么是王腾跑的时候撞到纸箱，要么是苏晴跑的时候踩到床单摔倒，要么是张昊撒彩纸的时候不小心撒到了李阳的眼睛里。可大家一点都不觉得烦，反而越拍越开心，整个创意园里都回荡着他们的笑声。

拍摄结束后，林晓雨把剪辑好的片段发给了王腾。王腾点开视频，看着里面那个穿着滑稽衣服、做着夸张动作的自己，忍不住笑了。视频里，他一会儿举着 “魔法棒” 张牙舞爪，一会儿被 “正义之光” 照得原地转圈，一会儿又因为摔倒把道具弄乱，每一个镜头都充满了笑点。

没过几天，林晓雨又给王腾发了条消息，说他们的短剧在学校的比赛里拿了一等奖，还邀请王腾去参加颁奖典礼。王腾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颁奖典礼那天，王腾特意穿了身干净的衣服，还理了个发。当林晓雨在台上念出 “最佳反派演员 —— 王腾” 的时候，王腾愣住了，他没想到自己这个 “临时演员” 还能拿奖。

他走上台，接过那个用塑料做的奖杯，看着台下熟悉的面孔 —— 举着手机的李阳，拿着彩纸的张昊，还有笑盈盈的苏晴和林晓雨，心里充满了成就感。他清了清嗓子，学着 “肥宅大魔王” 的语气说：“哈哈哈，没想到我这个大魔王还能拿奖，以后我要继续努力，做一个最搞笑的反派！”

台下立刻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和笑声。王腾看着台下的大家，突然觉得，这场意外的 “反派之旅”，不仅让他挣到了钱，还让他认识了一群有趣的朋友，更重要的是，让他找到了久违的快乐。

从那以后，王腾偶尔还会收到林晓雨的消息，邀请他去拍短剧。虽然有时候会因为加班去不了，但只要有空，他一定会去。他觉得，比起在工位上对着报表唉声叹气，还是穿上滑稽的衣服，扮演那个蠢萌的 “肥宅大魔王” 更有意思。毕竟，能把别人逗笑，自己也能收获快乐，这大概就是最幸福的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