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大家开会了

林疼盯着投影仪上 “Q3 季度战略复盘与 Q4 目标拆解” 的标题，第 17 次在心里确认：这行字总共 14 个，其中 “战” 字的提手旁比昨天部门聚餐时王经理夹菜的筷子还歪。

会议已经进行了 47 分钟，他面前的笔记本上只画了三个小人：一个顶着啤酒肚的圆脑袋（代表主讲的张总），两个举着 “我没听懂但我不敢说” 牌子的火柴人（代表他和邻座的实习生）。张总正用激光笔在 PPT 上画圈，那红点晃得林疼眼晕，像极了小区楼下总追着人跑的流浪猫，明明没什么要紧事，却一副 “这事很关键” 的架势。

“我们要打通闭环，形成生态，实现赋能……” 张总的声音像裹了棉花的闹钟，软绵绵却精准地往人太阳穴上撞。林疼偷偷摸出手机按亮，锁屏上弹出外卖软件推送的 “周一特惠炸鸡桶”，他的胃立刻配合地叫了一声 —— 幸好被隔壁工位李姐翻笔记本的哗啦声盖住。

他飞快在心里算账：上次说 “打通闭环” 是在上周三的周会，当时还说要 “夯实基础”；上上周提 “形成生态” 时，附带了 “优化链路”；现在又加了 “实现赋能”，合着这些词是按季度更新的 KPI 术语包？就像超市里的薯片，换个包装就当新口味卖。

突然，张总停下来扫视全场：“有没有同事对这个方案有补充？” 林疼赶紧低头假装研究笔记本上的小人，余光瞥见实习生小王猛地坐直，手里的笔都握成了金箍棒。果然，小王清了清嗓子：“张总，我觉得可以增加用户触达的广度，比如在社交媒体端做裂变传播……”

林疼差点笑出声。小王上周才问他 “裂变” 是不是要给用户发鸡蛋，现在居然能说得这么顺溜，比他刚入职时背 “五险一金” 定义还熟练。张总果然点点头：“思路很好，后续可以细化到执行层面。” 林疼在心里补完下半句：比如让实习生写三个版本的方案，然后选第一个。

窗外的云飘走了两朵，会议室里的空调依旧吹着若有若无的风。林疼盯着张总面前那杯没怎么动过的咖啡，突然想起早上出门时邻居家的狗对着他叫，当时他还觉得晦气，现在想想，那狗说不定是在提醒他：今天的会会比昨天的还长。

“最后我们再明确一下各部门的分工……” 张总的声音又拔高了一度，林疼立刻坐直身体，拿出手机悄悄把闹钟往后调了 20 分钟 —— 原本定的 “假装去厕所摸鱼” 时间，显然要推迟了。他看着笔记本上的小人，默默给圆脑袋旁边加了个对话框，里面写着：“再坚持一下，散会后就能吃炸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