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师

二涛上次打架回家后，被老王狠狠地揍了一顿。好在除了这顿打，倒也没再受到其他惩罚。二涛的妈妈在十一小担任副校长，常常处理孩子们打架的事儿。在那个年代，孩子打架下手没个轻重，重伤、轻伤的事故时有发生，所以陈校长一提起二涛打架的事儿，就心有余悸。

“老王，要不咱给孩子转个学吧？万一被打的孩子报复二涛可咋办？”陈老师满脸忧虑地说道。

“男孩子打架再正常不过了，他既然有本事惹事，就得有本事扛着。老陈，咱俩难道还能跟他一辈子？不用太当回事儿，这算不上什么大事。”

“可我还是放心不下啊。你战友老许，许闯华不是调到公安处了吗？听说还办了个武馆。你找个时间跟他说说，让二涛去他那儿练武。一来能学些防身的功夫，二来也有个人能管得住这小子，照他这么发展下去，将来还不得进监狱啊！”

“行，就这么办。这周日你准备几个好菜，我串个班，请老许和老马这些老战友来家里吃饭。对了，听说老杨，杨立秋进厂办了，好像还当上了办公室副主任。他可是吉林省乒乓球单打第三名，让他教教二涛打乒乓球，把他也一并请来。总之，不能让这小子闲着。正好试试咱家新装的电话，我都还没怎么用过呢。”

老王两口子为了二涛，可谓是调动了身边能想到的所有关系，虽说那个年代还没有“人脉”这个词儿。

到了周日，桌上摆满了鸡肉、鱼肉、飞龙、蛤蟆，还有一瓶五粮液。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老王把二涛叫了过来。

“儿子，过来给你许叔、杨叔敬杯酒。从今天起，你每天四点半放学后，就去文化宫，先找你许叔练功，再找你杨叔练球。周日就上半天课，下午也过去。每天把晚饭用保温桶带上。爸妈不指望你出人头地，就盼着你能多学点本事，掌握些技能。你也15岁了，我15岁的时候都上山打柴火，帮你奶奶照顾家里了。来，把酒倒上，今天破例，让你也喝一杯。”

二涛拿起红色商标的五粮液，先给许叔、杨叔斟满，自己也倒了一杯，喊了声：“二位师傅，我敬您二老。”说罢，一饮而尽。二涛以前也偷喝过老王的散酒，可今天这五粮液的口感截然不同，入口绵柔，一线入喉。

老王接着说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儿子，以后你得像对我一样对待你两位师傅，记住了。啤酒没了，你和大剑去楼下小铺抬一箱啤酒上来，我和两位师傅、你马叔今天要好好喝一场。”

“好嘞！”

此时已是下午三点多，二涛和大剑抬着啤酒往楼上走，到六楼时，突然瞧见几个混子在楼道中间围着一个姑娘，正拉扯着呢，那姑娘正是张烨。

二涛当机立断，对大剑说：“你去家里叫人。”然后拎着两瓶啤酒就挤进了人群，嘴里喊道：“干什么呢，干什么呢？大白天的，想耍流氓啊？”

二涛挤进去，把张烨护在身后，一看张烨脸色惨白，便问道：“你没事儿吧？”张烨使劲儿点了点头。

对面有五个人，二涛还认识其中两个，一个叫林杰，一个叫周福瑞，其他三个不认识。周福瑞仗着自己身材高大，叫嚷道：“二涛，这可不是在你们学校。我林哥看上这小妞了，想跟她处对象，今天就是来问句话，没你的事儿，赶紧滚远点儿，麻溜儿的！”

二涛学着《A计划》里成龙的样子，把两个啤酒瓶往窗台上一敲，顿时啤酒洒了一地，手上也多了两件“啤酒瓶武器”。“去你妈的！这玩意儿扎上可不太好封口，缝针都费劲。这是我邻居，更是我师傅的女儿，我能不管吗？都给我往后退！”

林杰笑了起来：“哎呀，哥几个，咱们好几天没打人了。”

就在这时，一只大手从旁边伸了过来，一个标准的擒拿动作，就制住了刚才还嚣张跋扈的林杰。周福瑞刚往前跨了一步，腹部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记侧踹，像只大虾似的，立马躬下身，痛苦地哀嚎起来。其他三个人当场就傻眼了，愣在那儿不知所措。

“都他妈别动！蹲下！公安处的！”老许大声喝道，“老王，给派出所打电话。哪儿来的小流氓！”

邻居们纷纷涌出房门，走廊里晾衣服的绳子被剪成几段，这下可派上了用场。大家伙儿七手八脚地把五个小流氓给绑了起来。七八分钟后，片警张明德来了，进门一看，惊讶道：“哟，老许，你咋在这儿呢？看看地上蹲着的这几个，他妈的又是你们几个，上个月刚收拾过，不长记性是吧？站起来，走！老许，你们几位也麻烦跟我回所里做个笔录。”

从派出所回来后，张松山两口子特意买了礼物来到二涛家，满嘴说着客气话。二涛妈今天难得地表扬了二涛：“儿子，今天这事儿你做得对，没辜负爸妈对你的教育。男人就该有担当，有勇气。”

二涛听了，心里猛地一热，一种温暖的感觉涌上心头。从那以后，邻居们看二涛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二涛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了被尊重、被认可的滋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