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长歌:油与轨的交响曲》第五章 孩子们的乐园

岁月长河无声无息流淌，浩浩荡荡河水将过往的悲喜都卷入无尽的漩涡。每一朵水花泛起，水面荡起一圈涟漪。

时光的涟漪彷如一段被尘封的故事。在某个洒满余晖的黄昏，翻开那本旧相册，往昔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每当不经意间瞥见镜子里的自己，眼角的细纹、鬓边的白发，才惊觉岁月早已在我身上留下了深深浅浅的痕迹。

彭玉禾照着镜子，轻轻抚摸鬓间白发，感叹自己老了。

一声“妈妈”将其从回忆中惊醒。回头看着小儿子刘洪新，轻轻抚摸儿子的头，脸上荡漾母爱涟漪。

“新新，你怎么不去玩。”

刘洪新瞪着童真无邪大眼撅着嘴，双手拉着勾在胸前晃悠。

“妈妈，哥哥不带我玩，说我太小了。”

彭玉禾蹲下身，摸着儿子红嘟嘟小脸，亲了亲，笑了笑。

“新新，你哥在玩什么？告诉妈妈，我带你去找他，敢不带新新玩，揍他屁股。”

刘洪新眨巴着大眼睛，抿了抿嘴唇，支支吾吾道：“哥哥在铁道边……看火车。”

“铁道边”三个字一入耳畔，彭玉禾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儿。铁道边这几年可是出了好几把事。

一个小孩把铁钉子放在铁轨上，希翼能压出一把小铁剑，结果一个没注意被火车卷进去，死在铁轨下。

还有一个妇女在铁道边走，没注意火车，被火车刮开腹部，流了很多血。火车司机抱着妇女去医院，血流了一路……。

这几幕曾经的往事浮上心头，怎不令彭玉禾心惊肉跳。

一把牵起儿子的手，彭玉禾脚步加快，赶到铁道边。

随后发生一幕更是令彭玉禾差点惊叫。

只见一群孩子追着火车跑，一个箭步跃起，迅捷抓住货车梯子，犹如猿猴一般爬上货车，跳进车厢，抓起西瓜、苹果、梨……往外就扔。

“砰……砰……”

西瓜落地大部分摔成两半或几半，红红的瓜瓤看得刘洪新直流口水。

“啪……啪……”

苹果与梨落地声音清脆动听，骨碌碌滚了一地。

“这帮孩子，怎么能乱扔水果呢？真是……。”

“妈妈，你看，哥哥也在车厢里。”

彭玉禾顺着刘洪新手指方向一看，可不是嘛？刘洪军也在往外扔水果，不，应该说是扔西瓜。

看着西瓜摔成几半，红彤彤的瓜瓤溅了一地。彭玉禾看着看着，脸色由白转红，抓着刘洪新的手微微颤抖。

突然一声狮吼从彭玉禾口中传出。

“住手……别扔了……。”

“水果是国家的，你们这群孩子怎么可以这样挥霍国家物资，都给我下来，听见没有。”

一声狮吼吓了这群孩子一跳，刘洪军一看是妈妈发火，吓得赶紧跳车。

有一个带头的，其余孩子也不敢再顽皮了。纷纷跳下货车，一溜烟跑回家。

彭玉禾拧着刘洪军耳朵，气不打一处来。

“洪军，你怎么这么淘气，连国家物资也敢随便乱扔，你爸爸要是知道了，非得狠狠揍你一顿不可。”

一听说要挨揍，刘洪军顿时蔫了。耷拉着脑袋，低声下气求饶。

“妈妈，求求你了，别跟爸爸说我今天爬火车的事，他要是知道了，我这屁股又得开花了。”

“哎呀！妈妈求你了……”

刘洪军拉着彭玉禾的手哀求，刘洪新看着哥哥快哭的模样，也忍不住跟着求情。

“妈妈，饶了哥哥这一次吧！爸爸打起人来可凶了，我看着都害怕。”

彭玉禾看着小哥俩，扔下一句。

“先回家再说。”

一进门，刘洪军抱着彭玉禾大腿晃悠，嘴里一个劲求饶。

彭玉禾板着脸，没好气道：“去墙角站着去，老实交代错在哪了？”

刘洪军见妈妈生气，嘟着嘴面壁站好。

彭玉禾手里拿着鸡毛掸子，指着刘洪军问话。

“洪军，你老实交代，为啥去火车道边玩？还敢爬火车，谁教你的，还是你自己去的。”

“不说清楚，别怪我抽你一顿。”

刘洪军眨巴眨巴眼睛，眼珠转了转，低声说：“妈妈，去火车道边玩，是二伟他们领我去的……爬火车……”

“快说，爬火车谁教你的，不说看我揍不揍你。”

彭玉禾挥舞几下鸡毛掸子，没把刘洪军吓住，倒把刘洪新吓得哇哇大哭。

彭玉禾连忙放下鸡毛掸子哄小儿子，眼睛却一直盯着刘洪军。

过了十多分钟，刘洪军咬了咬嘴唇，才期期艾艾说出实情。

“妈妈，爬火车是张老大教我的，他说看了《铁道游击队》，觉得爬火车是很好玩的事，就带着我们一群孩子爬火车，偷水果。”

“张老大带你们干啥，你们就跟着干啥，你们也不想想后果，万一被公安抓了，蹲笆篱子我可不管你。”

彭玉禾一番吓唬，刘洪军彻底老实了，还说出一些孩子们之间的秘密。

“张老大说，中桥家属区离铁道近，就该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没事就学铁道游击队爬火车。”

“他还说守着铁道，吃的喝的货车上都有。铁道就是咱们的乐园，没事就来铁道边玩，多好啊！”

“……”

“闭嘴……气死我了……”

彭玉禾有些听不下去了，捡起鸡毛掸子狠狠抽打装碗筷木柜。

木柜摇摇晃晃，似乎随时倒下。

鸡毛掸子留下的痕迹，吓了刘洪军一跳。深怕妈妈打他，刘洪军不敢再说了，低着头摆弄着衣角，眼睛看着地面，恍如一只鸵鸟。

彭玉禾用鸡毛掸子指着刘洪军小脑瓜，厉声质问。

“我问你，以后还去不去铁道边了？”

“不去了。”

“从今往后，我要是再看见你去铁道边玩，打断你的腿。”

“啪”

鸡毛掸子抽打墙壁，吓得刘洪军一激灵，条件反射一般往旁边一躲。

“还有，以后离张颂成（张老大）远点，别跟他一起玩，听见没有？”

刘洪军低声回答。

“听见了。”

“铁道边多危险，你知道吗？”

“不知道。”

“来来回回过火车，万一被火车刮一下，大人都有生命危险，别说你们小孩子了。这么危险的地方还敢玩？真是胆子太大了。”

“还说铁道是孩子们的乐园，简直胡说八道，等我见到他的，非得说说这孩子，简直无法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