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如歌:油与轨的交响曲》第二十八章 技校生的烦恼

教学楼前的玉兰树又开花了。

记得初入学时，它还只是齐窗台高的细苗，如今枝桠已探过三楼的栏杆，细碎的花瓣落下来，能铺满半条甬道。当年用粉笔画满公式的黑板早换成了崭新的绿色黑板，粉笔灰簌簌飘落的声音，变成了指尖划过玻璃的轻响。

操场边的公告栏换过无数次海报，从运动会名单到毕业照，边角卷了又被抚平，直到新的纸张覆盖上去，像给时光盖了层邮戳。最是食堂门口那棵老杨树，我们曾在它斑驳的树皮下藏过秘密，如今抬头看，那些刻痕早被逐年粗壮的树干撑得模糊，只剩一圈圈年轮，在春雨里泛着温润的光。

走在熟悉的路上，忽然发现连地砖的缝隙里，都冒出了比记忆中更茂密的青苔。原来时间从不是轰轰烈烈地走远，而是像这些悄悄生长的草木，在我们低头捡拾落叶、抬头遇见同学的间隙，就把整个校园，都换了副模样。

落叶纷飞中，下课铃响了。

刘洪军最后一个走出教室，双腿犹如灌铅一般，走得十分缓慢。

“大军，你怎么了？”

死党二伟从隔壁教室跑出来，一眼看到刘洪军，关切问道。

“没什么？就是腿有点疼。”

刘洪军头也不抬回道。

“腿疼？”

二伟脸上一凝，恍如一个问号。

“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怎么腿疼了？”

“是你室友打的？……还是着凉了？……”

二伟瞬间想到两个答案一股脑问出来。

刘洪军摆摆手，似乎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沉默着扶着楼梯把手，步履蹒跚走下楼梯。

刘洪军的反常举止激起二伟的兴趣，他决定找出答案。

晚自习一下课，学生们三三两两回楼，而唯独不见刘洪军身影。

当教室灯光彻底熄灭，一道人影从教学楼后门溜出来。随后一道人影不远不近跟着。

前面人影走到女生宿舍窗下，便如一颗古树静止不动，痴痴望着窗帘，不知作何感想？

“这小子处对象了？”

二伟躲在树丛后静静分析着，犹豫着该不该出来叫死党一声。

夜色如水，很快淹没了女生宿舍灯光。

灯光熄灭之后，刘洪军竟然走到排水管下，抓住排水管，蹬住墙面，奋力爬了上去。

轻轻敲了两下窗户，窗户一开，刘洪军动作麻利翻进宿舍。

这一却落在二伟眼中，惊起震撼浪花。

“果然是处对象了，这小子藏得真深。”

二伟喃喃自语中，一直待在原地。

不知过了多久，女生宿舍窗户一开，一道人影从二楼一跃而下，落在水泥地上，传来“砰”的一声轻响。

人影缓缓站起，一瘸一拐缓缓上楼，走回男生宿舍。

“我说腿怎么无缘无故疼……原来是从二楼跳下来摔的。”

二伟得到答案，心满意足回到宿舍。却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心里总想着：自己也快二十岁了，是不是也该处个对象，尝一尝恋爱的感觉。

自从二伟有了这个想法，整个人都变得有些不正常了。整天盯着女生看，寻找适合自己的女生，吓得女生们一见他落荒而逃，并留下一句：有色狼……快跑……。

刘洪军一把抓住二伟衣袖，摸了摸他额头，关切问道：“哥们，你这是怎么了？犯花痴病了……还是想女人想疯了……”

二伟一把甩开刘洪军手臂，气愤不已道：“你还有脸说我，你说说…你的腿是怎么瘸的。”

说着话还不解气，用手戳着刘洪军胸口。

“咱俩都是光屁股长大的好哥们，我有啥事都告诉你，可你呢？有事藏着掖着，你说说……你这么做对得起我吗？哼……”

刘洪军被说得一愣一愣的，挠挠头想了想，眼珠一转，才开口。

“二伟，别生气。我腿受伤实在不是光彩的事，所以没跟你说。说实话，那事告诉你，怕你也学我，到时候腿落下个残疾，你爸妈不得骂死我，你得理解我啊！哥们。”

二伟猛的一挥手，差点打到刘洪军。

“少来这套，是兄弟就透个底，跟谁处对象了，谈的怎么样？教教我怎么忽悠女生，让我也处个对象。”

刘洪军略带苦涩一笑。

“哥们，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告诉你，我跟四班王慧洁处对象呢？”

话锋一转又道：“不过处对象也不是很容易的事，每天都得找人少偏僻的地偷偷幽会，还得借钱给她买好吃的，最过分的有时还爬楼，我这腿就是跳楼摔坏的。”

“兄弟…你想找女生处对象，首先得把自己打扮的帅气一点，并且装成很有钱，出手很大方那种，女生才会对你有一点点心动。”

“等女生愿意多看你两眼，那你的机会就来了，你这时要有死皮赖脸的精神，没话找话找女生套近乎，说她喜欢听的话，给她买爱吃的零食，这样一来二去，女生就愿意跟你处对象了，这回你懂了吗？”

二伟展颜一笑，狠狠一拍刘洪军肩膀，大声笑道：“这才是好哥们，如果成了请你吃饭。”

刘洪军揉揉肩膀，嘿嘿一笑道：“我就是用这种办法忽悠女生，成与不成看你自己了，走吧！”

“去哪？”

刘洪军笑着扬手打了二伟后脑勺一下。

“当然是去食堂吃饭，你小子先把肚子填饱，再去忽悠女生……”

“啊呀！你敢打我，别跑，追上你非得揍你一顿不可。”

“我腿疼，你可别追了…我可跑不过你……”

“哈哈哈哈……”

爽朗笑声回荡操场，追逐打闹中，二人的友情更加深厚。

二伟用刘洪军教的方法追心爱女生之时，其余技校生也面临着其它的烦恼。

一名身材瘦小技校生被堵在偏僻墙角，三名身高马大技校生围着他嘿嘿一阵冷笑。

“赵峰，上周让你给我们带十五块钱，钱呢？”

“赶紧把钱拿出来，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赵峰吓得瑟瑟发抖，苦苦哀求。

“马哥、陈哥、张哥。不是我不带钱，我爸一周就给我十块钱，除去交食堂的伙食费，所剩无几了，兜里就剩三块钱了，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马涛一瞪眼，凶光闪烁。

“啪啪啪啪”

赏了赵峰四个锅贴。

祈求的泪水顺着通红的手指印缓缓淌下。

马涛打完还不解气，一把揪起赵峰衣领，恶狠狠威胁。

“赵峰，我看你小子是记吃不记打啊！”

“让你给我们带钱，不管你想什么办法，必须给我们带够，少一分钱都不行，不然见你一次，打你一次，听明白了吗？”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一道咆哮之声。

“放开他，你们这帮杂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