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新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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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赖管家真的是奉他父亲之命巡查家产来了，但出现得也太及时了吧。

“赖伯，你说实话，是不是跟踪我们来着？”

赖管家布满皱纹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他松开钳制贾大壮的手，轻叹一声：“少爷果然聪明。从你们离开贾府那一刻起，我就一直跟着。“

贾大壮警惕地后退半步，手指扣在扳机上：“为什么跟踪我们？是父亲派你来的？“

“不，少爷。“赖管家摇摇头，“老爷根本不知道我来。我跟着你，是因为。。。“他环顾四周，压低声音，“我知道你们要做什么。“

贾大壮瞳孔骤然收缩：“什么意思？“

“你们打算干一件大事。“赖管家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我说的对不对？“

远处追踪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房间内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贾大壮的大脑飞速运转，这个在贾府侍奉了三十年的老管家，怎么会知道他们的秘密行动？

“证明给我看。“贾大壮死死盯着赖管家的眼睛。

赖管家露出困惑的表情：“现在我没法证明自己。“

贾大壮的手指在扳机上收紧：“你没法证明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你为何要对我不客气，我可是连续两次帮了你。“

贾大壮目不转睛盯着他：“为什么帮我？父亲知道吗？“

赖管家苦笑：“老爷若知道，我早就没命了。我帮你，是因为。。。“他犹豫片刻，“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一直把你当成亲人。“

赖管家眼中泛起泪光：“这些年我看着你长大，知道你和老爷不是一路人。今天你冒险反抗日本人，我。。。为你骄傲。“

贾大壮感觉喉咙发紧，许久才说：“我得回去找同伴。“

“不行，太危险了。“赖管家拦住他，“我帮你去找他们。“他塞给贾大壮一张纸片，“你先去那儿等着，我找到他们后，带他们去那里会合。“

“你知道他们去了哪儿，就笃定能找到？”

“这个你尽管放心。”赖管家得意一笑。

贾大壮内心一动：“你另外还有眼线？”

赖管家没作回答，转身出去。

过了片刻，贾大壮从后门溜出，穿行在狭窄的小巷。远处不时传来日军的吆喝声和犬吠，他不得不几次改变路线。

转过一个街角时，他猛然停住脚步——前方路口站着两名日本便衣，正在盘查过往行人。贾大壮迅速躲进一家关闭的杂货店门廊下，屏住呼吸。

“听说刺客逃到这一带了？“一个日本便衣用生硬的中文问同伴。

“没错，佐佐木少佐下令挨家搜查。特别要注意一个受伤的女人和一个瘦高个男人。“

贾大壮心头一紧。林若玉和薛蕃的特征太明显了。

等日本兵转向另一条街后，贾大壮按照纸片上的标注，很快找到一座地处偏僻的建筑。

推开生锈的铁门，霉味扑面而来。贾大壮**找到电灯开关，昏黄的灯光下，仓库里堆满了蒙着白布的家具和箱子——都是贾府多年不用的旧物。

检查了四周环境，确认安全后开始布置简易防御措施。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眼看天一点点的暗下来，外面却始终没有动静。

今晚炸不掉实验基地，黄花菜都凉了。就在贾大壮心如火燎之际，铁门被有节奏地敲响了——两短三长。

他谨慎地打开门，老焦第一个闪身进来，手中是一把寒光四射的匕首。“有人跟踪我们，解决了。“

薛蕃搀扶着林若玉紧随其后，女孩脸色苍白如纸。

“怎么回事？“贾大壮急忙迎上去。

“遇到鬼子巡逻队，绕了点路。“赖管家喘着气说。

“东西带了吗？”贾大壮急不可耐地问。

“在车子上，没法往这里带。”老焦回答。

“车子上？安全吗？”

这次是赖管家作了回答“车子距此三百米，有我的人照应着，应该安全。”

薛蕃突然开口：“你为什么左三番右五次帮我们？你可是贾府的管家。“

房间里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老人沉默片刻，缓缓卷起左袖——一道狰狞的伤疤从手腕延伸到肘部：“少爷应该记得。1937年，鬼子一次屠杀37个平民百姓，其中就有你母亲和我的妻子儿女，只是我逃过一劫，留下了这个伤疤。“

他放下袖子，声音低沉：“贾老爷待我不薄，但我永远不会忘记是谁毁了我的家。“

众人陷入沉默。林若玉虚弱地说：“我相信他。。。在诊所时。。。他本可以叫日本人。。。“

夜色渐渐深了，法租界内一片宁静，但屋内却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贾大壮站到窗前，手指下意识地摩挲着颈间的玉佩。赵医生那张似曾相识的面孔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得马上行动了，今天晚上是最后的机会。“老焦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若玉留在这儿养伤，我们去取炸药。“

林若玉靠在墙角，脸色依然苍白如纸，却倔强地站直身躯：“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我必须一块去。“

“你还是留下吧，别犟了。“老焦皱眉紧皱，“现在街上到处是日本特务和巡捕房巡捕，你这样子，能不能到达安全屋都是未知数。“

“我知道一条小路，可以绕开主要关卡。“赖管家笑着说，“这座房子后面有一道围墙，翻过围墙取了炸药后，步行至多两个小时，就能到达日本人的实验基地。“

“你连鬼子的实验基地都知道？”薛蕃狐疑地盯着他：“一个管家，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些多？“

“我在天津待了这些年，天津城每块砖都摸遍了。“赖管家平静地回答，但贾大壮注意到他右手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

“我信他。“林若玉再次说，“赖伯，带路吧。“

在薛蕃的帮助下，林若玉也顺利翻过后院围墙。找到汽车取了炸药。当仁不让，两包炸药分由贾大壮、薛蕃背着。

在赖管家率领下，众人刚拐入一条小巷，一群人迎面走来。

“鬼子便衣。。。。。。”薛蕃差点叫出声。

赖管家示意众人停住，自己却向前走去。贾大壮刚要阻拦，却听老人故意把脚步声踏得很重。

“谁在那里？“生硬的中国话厉声喝问。

“太君，是我！“赖管家突然换上一口流利的日语，佝偻着腰走过去，“我是贾百泰贾老爷家的管家，来老宅子看看。“

贾大壮震惊地看着他与日军熟络地交谈，几分钟后，鬼子便衣竟然笑着离开了。

“你会日语？“回到众人身边时，薛蕃的枪口已经对准了赖管家。

“在贾府伺候经常伺候日本人，不会几句怎么行？“赖管家苦笑，“但我说的都是让他们放松警惕的废话。“

老焦按住薛蕃的手：“时间紧迫，快点走吧。“

众人跟着赖管家，在迷宫般的小巷中穿梭。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前面不远处终于看到“鼠疫”计划的实验基地。

由于前天晚上林若玉、贾大壮侦察实验基地时，暴露了行踪，现在整座实验基地戒备的森严程度远远超越过去。不光高墙上电网密布，在围墙外整整部了三道铁丝网，网上挂满各类的铁罐。

三百米外，一道排水沟内，薛蕃爬到林若玉身边：“林姐，鬼子戒备森严，看来只有硬闯了。”

“就凭咱们几个，硬闯等于找死。”老焦脑门上青筋暴起老高，苦思冥想许久，根本没有办法可想。

跟贾大庄趴在一处的赖管家，干咳了一声：“我倒是有个办法，不知能不能行？”

“赖伯，你有办法？说说看。”贾大壮兴奋得满眼放光。

“人冲不过去，马匹未必不能。”赖管家砸吧着嘴，“鬼子的实验大楼，距离门口不过三十米，以马的奔跑速度，眨眼就到，把炸药绑在马身上，只要能把马运动到大门口，就成功了大半。。。。。。”

他的一席话给大家带来新的希望。

“赖伯，真有你的。”贾大壮差点叫出了声。

薛蕃阴沉着脸：“深更半夜，到哪儿搞马？还不是一句废话。”

不等赖管家回答，贾大壮抢着问：“赖伯，既然你想到这个主意，是不是我父亲爱骑马的习惯一直未改？”

“自从你离家出走，老爷就不太爱骑马了，但家里一直养着两匹。。。。。。”

“这儿距离贾府至少二十公里吧。”老焦连连摇头，“即使能把马搞到，再弄到这儿，估计也该天光大亮了。”

“马现在在老宅。”虽然看不清众人的表情，赖管家也清楚他们在想什么，“自从老爷娶了新夫人，夫人听到马叫就心烦，老爷不得已，才让我把马弄到外面养着。”

“就是今晚上我们去过的那座老宅？”贾大壮忧色冲冲，“距离这儿也不近啊！”

“不是那座宅子。如果不出意外，打个来回，至多两个小时。”

老焦看了看手表，恰好十一点一刻，如果真像赖管家所说，时间足够了。

“赖大哥，今晚的事情全拜托给您了。”

“你们尽管放心，最迟下半夜两点之前，我必定能回来。”

赖管家爬出排水沟，向来路慢慢摸了回去。薛蕃望着他的背影，几次想说话，又忍住没有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