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随总部机关分散转移

朱老总把左权叫到自己的办公室，笑吟吟地给他倒了杯茶：“左权啊，今天叫你来，不谈公事，就聊聊你的终身大事。”

左权一愣：“总司令，您这是……”

朱老总开门见山：“总部新来的刘志兰同志，你见过了吧？人家对你印象不错，你也老大不小了，趁她在总部这段时间，干脆把婚事办了！”

左权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颤，耳尖泛红，低头笑了笑，没说话。

朱老总急了：“你倒是给个准话啊！”

左权挠了挠头，有些局促：“总司令这么关心我，我……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朱老总一瞪眼：“少打马虎眼！行不行，一句话！”

左权“啪”地立正，大声道：“一切听从组织安排！”

朱老总哈哈大笑：“好！那就这么定了，明天就在你那儿办婚礼！”

左权惊讶地抬起头：“这么快？”

朱老总一挥手：“革命军人，讲究的就是雷厉风行！我还等着抱你们的小革命战士呢！”

左权哭笑不得：“可我这什么都没准备……”

朱老总豪迈地一摆手：“要啥准备？贴个‘囍’字，收拾间屋子，不就是现成的洞房？这事我亲自张罗！”说完，他风风火火地站起身，已经开始盘算着怎么布置了。

左权的新房既是办公室，又是婚房。木门上贴着用金纸剪成的“囍”字。屋内收拾得干净整洁，正**的木桌上摆着几碟红枣、花生和瓜子。

左权和刘志兰都穿着崭新的灰布军装，胸前别着用红纸精心剪成的大红花。刘志兰乌黑的短发上扎了一条红绸带，挽成一只小巧的蝴蝶结，衬得她英气中带着几分娇俏。

主婚人是彭老总，他站在屋子**，洪亮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同志们，现在我宣布——左权同志和刘志兰同志的婚礼，正式开始！”他顿了顿，环视众人，“第一项，请证婚人朱总司令讲话！”

掌声如雷，朱老总笑呵呵地走上前，朝刘志兰点了点头：“志兰同志在抗日前线表现突出，工作积极，吃苦耐劳，性格开朗，深受同志们喜爱。”他故意顿了顿，眼中闪过促狭的笑意，“尤其是团结同志方面，成绩斐然——你们看，连咱们的左副参谋长都被她‘团结’过来了嘛！……”

满屋子顿时爆发出欢快的笑声，刘志兰羞红了脸，左权也难得地露出腼腆的笑容。

彭老总大手一挥：“第二项，请证婚人史沫特莱女士致辞！”

史沫特莱站起身，说道：“今天，我无比荣幸能见证左权将军与刘志兰女士的结合。他们的爱情，既有革命战友的志同道合，又有才子佳人的浪漫诗意，这是战争年代最动人的故事。”

彭老总高声宣布：“第三项——开席！”

炊事班的战士们端上了热腾腾的饭菜：清炒土豆丝、醋溜白菜、凉拌萝卜丝，还有刚出锅的白面馒头。最珍贵的要数那坛老白干，酒香在屋子里弥漫开来。婚房里挤得满满当当，同志们举着粗瓷碗，以茶代酒，笑声、祝福声此起彼伏。

左权给刘志兰夹了一筷子白菜，低声道：“条件简陋，委屈你了。”

刘志兰摇摇头，眼睛亮晶晶的：“有你在的地方，就是最好的家。”

敌机在空中呼啸而过，炮弹爆炸的震动使八路军总部作战室的屋顶不断簌落灰尘。朱老总、彭老总、任弼时和左权正围站在一幅巨幅华北地图前。地图上，红蓝铅笔标注的铁路线与公路线纵横交错。

朱老总凝视地图，沉声道："日军计划先打通南北走向的白晋公路，再沿临汾至邯郸一线建立东西分界线，将太行山区割裂成‘田’字格局，以此压缩我军机动空间，进而围剿**，摧毁晋冀豫根据地。目前他们已调集三万余兵力，分九路对晋东南展开‘大围剿’。

彭老总背着手疾走几步，冷哼道："这招确实毒辣。敌人用铁路、公路、壕沟和碉堡编织成网，分明是要困死我们。"

左权翻阅手中电报补充道："各地情报显示，敌人的行动已扩展至整个华北，目标直指我军总部。"

朱老总指着地图上密布的据点分析："这些公路和碉堡看似气势汹汹，但都是死物。既不能移动又分散兵力，正是其战术的致命弱点。"

任弼时颔首赞同："据点越多，敌军兵力越分散，反而利于我们集中优势兵力各个击破。"

彭老总插话道："单是冀中就有五百多个据点，山西白晋路沿线八十余个，平均两公里一个。按每个据点驻守一个班计算，敌人要投入多少兵力？"

"华北日军总兵力约二十五万，"朱老总接过话头，"若大量兵力被牵制在守备上，其机动部队必然捉襟见肘。这个矛盾正是我们的战机。"

彭老总突然拍向地图："这些交通线就是敌人的血管，据点就是穴位！我们应当择机切断要道，粉碎他们的‘囚笼政策’。

"朱老总随即在地图上划出两条路线："一、主力部队外线作战，袭扰交通线与敌后；二、**依托太行山地形与敌周旋。同时发动群众坚壁清野，让敌人寸步难行。"

左权补充战况："南路的敌25旅团孤立疲惫，建议主力从其战线缝隙跳出，在敌后展开袭击。

"朱老总从容部署："武乡之敌企图南返长治，可在浊漳河谷设伏。命刘邓部队佯动牵制，主力连夜回师围歼。"

彭老总提高声调："柏崎联队素来骄横，虽遭游击队袭扰仍无恶战准备。总部需化整为零夜间行军，侦察队要依靠群众及时掌握敌情，打他个措手不及！"

突然，参谋急报："敌军在飞机掩护下多路包抄而来！"随着震耳欲聋的引擎声逼近，左权急切道："朱老总，请立即转移至树林隐蔽！"

朱老总镇定指示："通知部队向北村至黎城方向转移。"左权领命疾步而出。

八路军总部离开南茹村，向南挺进。史沫特莱随八路军副总司令**率领的一支部队行动。 细雨蒙蒙中，队伍沿着蜿蜒的山路前行，宛如一条游动的长龙。她突然想起离开延安前，毛**跟她说的那句话：“最后胜利是属于我们的。 ”她的思绪不由得回到了与毛**交谈的那个难忘的时刻——

那天傍晚，暮色渐合，延安的灯火在群山环抱中次第亮起。她在小石头的搀扶下，走进毛**同志的窑洞。

毛**正伏案写作，闻声抬头，脸上漾开笑意：“史沫特莱女士，我准备把这篇稿子写完后，就动身去看你的，你怎么自己跑来了！”

她一脸严肃地说：“我是来请战的。”

“请战？”毛**不解地问道。

“是的。你们都在战斗，可我还是一个旁观者。”

毛**笑道：“依我看，你早就不是一个旁观者了。”

她语气激动：“我知道，我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当中国人民在忍饥受冻，当你们美丽的国土被日本法西斯的铁蹄无情践踏时，我怎能无动于衷？你们的战士，他们一队一队地从我的窑洞前匆忙地走过去，尔后又消失在无边的夜色中。这些英雄的战士们，他们要奔赴抗日的最前线，他们中有许多人可能血染沙场。而我呢？我还留在这里。”

毛**站了起来，看着远方，说：“史沫特莱女士，他们是不会消失的，你会看到他们的，看到他们胜利的！”

这时，警卫员贺清华端来一盘山杏。毛**招呼道：“来，尝尝我们自制的‘点心’。”贺清华补充说：“是贺大姐从山上采来，亲手煮软的。”

她拿起山杏咬了一口，酸得直打颤。

毛**笑道：“延安物质贫乏，我只能用这些山杏来代替夜宵招待客人了。”

她连吃边说：“要慢慢地品，这些点心其实还蛮有特点呢！”

毛**说：“它有一个特别的好处，就是能给人提神。”

“是的，能提精神。”她说，“**，我想请战到前线，您说行吗？”

毛**想了一想，说：“我不想直接对你提出建议。”

她说：“我认为当一名记者不应该只是一个超然的观察家。你们八路军用来之不易的物质供给我吃饭、穿衣、而我自己又信仰你们的事业，所以，我一想到自己没有为八路军的战斗作出积极贡献时，心里就无法忍受。我害怕自己变成那种利用别人的痛苦作为自己写作素料的寄生虫。”

毛**点头表示赞许，说：“我非常理解你的心情。我只想说，这次中国人民的反侵略战争，比中国历史上的任何一次战争都更加重要！”

她说：“那好，那我自己决定了。马上出发，到抗日前线去实地采访。”

毛**摇摇头，说：“你现在还不能到前方去。”

“为什么现在不能去？”

“你必须在延安把伤养好之后，才能到前方去。”

“八路军在前方流血牺牲，我怎么能心安理得地躺在延安的窑洞里舒舒服服地养伤呢？再说在延安也不可能马上养好伤。”

“伤筋动骨一百天啊。”毛**提醒。

她急得跳了起来，疼得她直咬牙直冒汗。她忍着疼痛说：“还过一百天哩，我一天都不愿躺在床上了。再说，我到了西安，可以先到医院去检查，然后对症下药，我想这样可能会好得快些。”

毛**考虑了一下说：“这样也好。你到西安以后，就住在八路军办事处。”

她高兴地说：“那我明天就出发！”

小石头自告奋勇：“**，我去做史妈妈的警卫！”

“小石头，你还小呀！警卫的任务现在还不能叫你担任。”毛**笑道，又征询史沫特莱，“史沫特莱女士，至少要给你配备半个警卫班，怎么样？”

她感动地说：“**，我感谢你。半个班也还是太多了。”

“这是很必要的，小石头，你说呢？”

小石头接过话：“史妈妈的安全很要紧。”

“那么走之前，我还能为延安做些什么？”她又问。

“你已为我们向美国、加拿大和欧洲发出呼吁，请他们派遣记者、医生；你还募捐图书药品，这已足够。加拿大的白求恩医生已响应号召，即将启程。许多干部也感谢你协助建立鲁迅图书馆。”

她打断毛**的话：“别说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天晚了，您该休息了。”

**捻亮马灯：“我送你，延河边石头多，不好走。”

他提起灯，小石头在前引路。三人沿河缓行，灯光在脚下漾出暖晕。

毛**与她边走边聊：“日军在攻陷南京进行大屠杀的前一天，将位于南京长江水域的美军‘帕奈号’炮舰和附近三艘载有美国侨民的商船击沉，事件造成两名水兵死亡，十一名重伤，一名侨民死亡。你认为炮舰事件会让美国有可能被卷入这场战争吗？”

她说：“我认为美国人并不希望这样。炮舰事件后，虽然美国人民同情中国人民，但民意测验表示大多数美国人要求政府不要出售武器给日本和中国。美国人民是在一种完全孤立主义的情绪中看待国民党和**的统一战线。美国仍保持在和平环境中生存的状态。中国**和国民党联合反对法西斯的力量，正是美国人所希望的。”

毛**打了一个比喻：“也就是说，美国人对待我们中国**人，像谈恋爱一样只希望愉快，不考虑其他复杂因素。”

她笑了：“**的这个比喻很形象！”

毛**认为：“日本极大可能是借炮舰事件，挑战正处于孤立主义外交政策压力下的罗斯福政府，试探一下美国的胆量。”

她说：“不过，由于日本的迅速‘道歉’，让美国采取克制态度而使事件得到平息。”

毛**笑了笑，说：“我看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美国人会从此开始厌恶日本军国主义的狰狞面貌，日美关系也会开始紧张并恶化下去。与此同时，美国人也会开始关注中国，从而改变美国的东方政策，从道义上的支持转向在人财物上的全面支持。我说的这种可能一定会为期不远。”

“**，我们一定能赢得抗日战争的胜利吗？”她问。

“当然啰，这是一次长期的战争，最后胜利是属于我们的。”毛**高瞻远瞩地说，“这就像是远处的骆驼队，你看它，好像它没有走，实际上，它是会达到它的目的地的，虽然，要慢一点。”

她坚定地说：“是的，最后的胜利一定是属于我们的！”

毛**坐到一块大石头上，说：“来，我们坐一会。我总是觉得，在延河旁边走路，比在你们资本主义国家的大城市街道上走路，要自由得多吧？好比说，你在你们纽约、华盛顿大马路上走路，能这样提着马灯增添诗意吗？”

“那当然不能啰！”她笑着，也坐到石头上。

“这就是我们的东方社会带给我们的自由散漫性呐！这种自由散漫性是高度发展的资本主义社会所不允许的。”毛**起身再走，“你看小石头，他就不愿意约束自己。为了上前线，他一个人半夜还跑来找我。”

小石头说：“我就是要陪史妈妈到五台山！”

“到了五台山，你那时说不定就会想，延安有多好呀！我们跟毛**半夜还能够散步到延河边来玩一玩呀！”毛**笑着说。

她问：“**，我想问一下，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才学会了这样从容不迫地去指挥打仗呢？”

毛**说：“那是在敌人逼得我们没有路可走的时候，那也是我们的存在已经根本得不到保障的时候。”

她又问：“什么时候你们才有了胜利的信心呢？”

毛**说：“那是在敌人压迫我们最疯狂的时候。敌人越是残酷和疯狂，那就说明他们已经失去了信心，没有别的办法。那么，我们的胜利也就快要到来了！”

想到这里，史沫特莱突然兴致高昂地唱起《游击队之歌》："我们都是神枪手，每一颗子弹消灭一个敌人……"战士们受到感染，也跟着唱了起来，嘹亮的歌声在山谷间回荡。

彭老总望着战士们，对史沫特莱感慨道："战争虽然残酷，但你看我们的战士，歌声豪迈，斗志昂扬！"

参考书目：

3、《中国的战歌》，艾格妮丝·史沫特莱著，江枫译，作家出版社出版。第202页——第207页。

4、《**传》，****文献研究室著，人民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