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建筑行业圈子很小的

“老沈，事态比我们想象的严重多了。”祝心唐揉了揉红肿的胳膊，“这恐怕只是个警告。”

沈云蔚的眉头皱得更紧，“我最担心的不是针对我们的警告。”

祝心唐一愣，旋即明白了沈云蔚的意思，骂了句脏话。

等到两人离开洛小九家，重新返回云阳工作室时，武原已经蹲在门口等他们半天了。

武原比前段时间更憔悴，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十岁，头上多了许多白发，脸色发青，人也瘦了一大圈。

见到沈云蔚的时候，他连忙起身迎了过来，用哭丧的嗓音说：“沈工，不好了……”

“你慢慢说。”沈云蔚见他的脸色猜到了七八分。

果然，就听到武原讲述了这两天发生的情况：有一些自称是原来开发商派来的调解员出现在小区，他们挨家挨户拜访涉事业主，这些人笑容可掬，拿出了所谓的和解协议。

他们说只要撤诉，原开发商不仅愿意支付每户20万修缮补贴，还愿意帮他们重新修缮好。

如果坚持闹事，不仅一分钱拿不到，以后也别想在本市买到房子。

几个经济困难的业主动摇了，尤其是那些贷款压力大的年轻家庭。

有人私下嘀咕：“反正房子一时半会塌不了，拿钱先解决眼前困难再说。”

还有些人觉得反正是告不赢的，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早点解决问题，免得夜长梦多。

就此退出了不少业主，剩下态度坚决的业主收到了不同的奇怪电话。

有一位业主被公司领导“约谈”：“最近公司效益不好，可能要优化一批人，要是筑澜希不和我们公司合作了，恐怕只能先优化了。”

那名业主立即保证不再参与闹事。

“我自己也接到了电话，他问我女朋友是不是在幼儿园工作，合同是不是快到期了？”武原的声音更加颤抖，“她找份工作并不容易，我本来想给她一个幸福的生活，现在却给她带来了不幸……”

短短三天，原本团结的业主群开始分裂。有人悄悄退群，有人在群里阴阳怪气：“别被人当枪使了，真告赢了又能怎样？”

“我不知道该不该继续下去。”武原嗫嚅着嘴唇，“我原本就该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

看着他那付丧气的模样，祝心唐打开了公司大门，“武先生，你看看你们那情况比我们这里如何？”

武原看着被砸得乱七八糟的公司吓了一跳，“他们，他们对你们动手了？”

“我们有个同事的家也被砸了，他受伤去医院了。”祝心唐盯着他的脸，“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们，如果你们都退了，我们算什么？”

武原说不出话来，他万万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老祝，大家都各有自己的难处，武先生，如果你们都放弃了也没关系，我们会和他们继续刚到底。”沈云蔚倒是理解他的难处。

武原站在原地握紧了掌心，突然他抬起头对沈云蔚说：“沈工，我不退！就算只剩我一个人，我都不会退的！”

“你确定吗？”沈云蔚看着他的眼睛，“这可是回不了头的事，你回头可能遭遇更多的威胁。”

“网上有句话，为众人拾柴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我不能做那个没良心的人，就算死我也不会退缩的。”武原的话语里多了几分悲壮之情。

沈云蔚勾了勾嘴角，到底也不白费他们之前为他辛苦，“也不至于那么夸张，既然你下定了决心，有件事需要你去做。”

“说吧。”武原挺直了腰杆，像即将奔赴战场的战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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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武原穿着皱巴巴的西装，拎着个旧公文包，准时出现在咖啡厅。他故意选了最显眼的位置坐下，点了一杯最便宜的美式，时不时看表，表现得焦虑又犹豫。

“武先生？”一个穿着修身西装、梳着油头的男人走到桌前，笑容亲切得像是来谈合作的，“我是客户关怀部的陈明。”

武原局促地站起来握手，掌心刻意出了些汗。

“陈经理，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压低声音，眼神闪烁，“我女朋友单位领导昨天找她谈话了，说再闹下去，可能工作就……”

陈明露出“理解”的表情，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武先生，公司一直很关心业主的难处。”他推过来一份文件，“只要签了这份和解协议，不仅补偿款立刻到账，您爱人的工作问题……我们也能帮忙打点。”

武原的手指微微发抖，故意翻着文件拖延时间。

“这、这能保证吗？万一我签了，你们又反悔……”

陈明笑了，从内袋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压在文件下方。

“这里是五万定金，表示诚意。”他俯身靠近，声音压得更低，“至于您爱人的升职……教育局王局是我们陆总的老同学，一句话的事。”

钢笔摄像头清晰地拍到了信封边缘露出的钞票一角，以及陈明脸上志在必得的笑容。

武原装作动摇，却不小心碰翻了咖啡杯。

“哎呀对不起！”他手忙脚乱地擦拭，趁机将钢笔滚落到陈明脚边。

陈明弯腰去捡的瞬间，武原突然问道：“你们的公司已经解散了，到时候谁来给我们修房子？”

“这个自然会有安排的。”陈明言辞含糊。

“总要告诉我是哪家公司吧？”武原满脸地不信任。

“筑澜希。”陈明为了催他快点签约，还是吐露了名字。

“对了，那些坚持告的业主会怎么样？”武原再次问道。

陈明直起身，脸上闪过一丝阴冷。

“聪明人都知道见好就收。”他把钢笔递回去，指尖在笔身上意味深长地敲了敲，“至于那些不识相的……建筑行业圈子很小的，武先生。”

钢笔的麦克风清晰地录下了这句话，连同背景音里咖啡厅播放的爵士乐。

十分钟后，武原走出咖啡厅，拐进巷子里的黑色轿车。

沈云蔚接过钢笔，将视频导入平板。

画面中，陈明掏出的信封特写、暗示性的话语、甚至他身上特有的筑澜希的徽记，所有细节一览无余。

“够判他们威胁证人了。”祝心唐吹了声口哨。

“光这些证据还不够。”沈云蔚皱着眉头，“先试试，如果不行，这些证据发到网上再发起一波舆论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