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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战争中的结合 第6节小说:老兵结局 作者:江南枫 更新时间:2025/8/10 14:51:09 6 在外面溜达了一会的赵文化,估摸着刘汉的“芭蕾舞”练得该差不多了,正寻思着回办公室,路上,遇到了周树杰。 “小李,让你帮我写的信,写好了吗?” 周树杰问。 前天,周树杰忽然惦念好几年没与东北老家联系了,心想趁现在相对安稳,让赵文化给自已代写一封信向家人报一个平安。 “周副团长,你吩咐的事,我怎么会敢耽误呢,走吧,上我办公室去取。” 推开政训处办公室门,周树杰猛然瞧见屋梁下悬吊一个人,正低声**,他着实惊了一跳,于是,赶紧回头问赵文化:“哎哟,这是怎么回事?” “一个被抓来的嫌疑奸细,不肯交待,让他吃点苦头。” 周树杰见刘汉被那么奇怪吊着,心里不免好笑,便道:“啧啧,我的妈呀,这是什么架势?” “这叫跳芭蕾舞。”赵文化嘴角一扬,不无得意说着,随后来到办公桌前,打开抽屉,将一封写好的信递给了周树杰。 周树杰将信揣进口袋,临走,再次望了望吊在那的刘汉,看他痛苦的表情,转头对赵文化竖起大栂指,悄悄说:“你们文化人,整人真绝!。” 说完,做了一个挤眉弄眼的表情,呵呵离去。 屋内就剩下二人了。 “这下,该说了吧?”赵文化瞧也不瞧刘汉,漫不经心问了一句。 “说!我说,”刘汉忙不迭点头,并哀求道,“能不能放下来,再说?” 赵文化望了他一眼,见他一副痛不欲生的可怜样,于是,走到窗前,将窗框上的绳索解了开来,一着地,刘汉站都站不住了,一屁股瘫跌在地,他不断揉搓着手腕,嘴里还在不断哼叽。 赵文化朝他斜眼一瞪,那神情似乎在说,还叽叽歪歪?要不,再吊起来?!吓得他立即清清嗓子,说起了他的故事。 …… 刘汉在叙述自已的故事中,对于他的往事劣迹,如赌钱抽大烟卖女儿等,他当然不会那么直白,毕竟那是让人丢人现眼的,相反,他能颠倒是非,半真半假,并讲得绘声绘色,如,讲到卖女儿,在他嘴里,就变成了女儿不惜卖身葬母,反正往悲惨里说,怎么悲惨就怎么说,说这些,对他来说信手拈来,不用大脑事先考虑。 赵文化听了刘汉的故事,虽然心生同情,但是,不免半信半疑,不知该不该相信?一时,也没了主意。 于是,赵文化将所了解的情况一一报告了王哥。 这可把王哥一下子难住了,思索片刻,为了搞清楚究竟,证实刘汉到底是不是奸细?王哥决定暂将刘汉先看管起来,同时,即派探子潜到日军占领区打听。 探子很快越过日军封锁线,来到敌占区,并按照刘汉所叙述的那户扬州东家人家一打听,果然,刘汉所言八九不离十,虽然稍有出入,但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刘汉不是日军的奸细。 王哥于是命令立即释放刘汉,并吩咐让其吃饱,再捎带上几天的干粮动身走人。 按理说,军爷们这样对刘汉算是客气的了,哪知,刘汉一听要撵他走,立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嘴里囔道:我哪儿都不去了,我愿意当兵跟着队伍…… “你这么大年纪了,恐怕连跑都喘气,还想当兵?”赵文化皱起了眉头。 旧时,有当兵吃粮一说,即跟着队伍,起码不会饿肚子了,对于刘汉来说,眼前解决肚子问题,只有呆在部队上,至于日后打仗自已会不会被打死,听天由命吧。 这二天,刘汉已经琢磨清了这个问题,事实上,刘汉确实也是走投无路,没有地方可去了。 “我就是要当兵,”刘汉一再坚持,摆出了一副耍无懒的样子。 “嘿,怎么,还懒上了是不?”赵文化开始有点头大了,他耐着性问:“你为什么要当兵呢?” “为什么?”刘汉当然不能说是为了混一口吃,思索片刻,他理直气壮地回道:“我想打小鬼子!” 话音刚落,赵文化差点笑出了声,转而心想,咦,竟然小瞧了眼前这半老不小的小老头了,想不到,他把自己的那点破心思,能说得这样高尚伟大,然而,你还不能反驳他,妈的,遇到老江湖了。 既然他不是奸细,那就不能对他粗鲁了,赵文化只好好说歹说,让他离开,然而,劝了半天,刘汉还是坚持要留下来。 这下,赵文化彻底没辙了,连连摇头,吞咽几口唾沫,最后,只好将这个情况报告到长官王哥那儿。 有这等事? 王哥闻讯,开始还不相信,于是,放下手头工作,来到刘汉跟前,原想吼责几句把他轰跑,谁知刘汉不但没被吼住,反而一把眼泪一把鼻涕,还添油加醋诉说了一通自己的苦难史。 直说得王哥心里酸酸的,王哥是一个怕软不怕硬的,不由想起当年自己童年的苦难遭遇,一时,他萌生了怜悯之心。 也罢,看他一把年纪,伙夫班也不多他一个人。王哥考虑了一番,决定让刘汉暂时留在伙夫班干杂活,等时局稍微平稳些再打发他走人。 就这样,刘汉在部队暂时安顿了下来,每天,在伙夫班干着一些杂活,丝毫不敢偷懒。但过后不久,闲暇时,不免又挂念受苦受难中的女儿母女俩,心里郁郁不是滋味,他不甘心女儿就这样,开始心底里暗暗盘算着怎样帮女儿逃出来。 一天,刘汉瞒着伙夫,偷偷开溜到扬州,悄悄与女儿碰头。 父女再次相见,自是一言难尽,但此刻不是哭诉鸣冤的时候,该合计怎么个逃出东家深墙大院。 白天出逃肯定不行,别说容易给东家发现,就是经过日本人的封锁线也没把握。 最后,父女俩商量借夜色掩护,于当天半夜,由刘汉在外接应实施出逃。 这天晚上,天擦黑后,刘汉在东家大院后门外墙下悄悄接应,待天完全黑暗下来,刘月花怀抱着襁褓中的女婴,从东家柴间蹑手蹑脚潜出东家大院后门,然后与刘汉碰头,汇合后便一路小跑,奔向封锁线。 黑暗中,两人跑路的动静,很快引来了日本哨兵的探照灯来回照射,一阵惊慌后,他俩怀抱着孩子开始一路撒腿狂奔,剧烈的跑动迅速引起了女婴的哭闹,寂静的黑夜中,女婴的哭声显得格外响亮。 日军哨兵立即循声开枪扫击,为了止住孩子的哭啼声音,刘月花一边紧紧捂着孩子的嘴,尽量不让其发出声,一边拼命地狂奔,子弹在身边飞啸,探照灯光在土路上晃动,土路上不时有子弹飞溅起的灰烟,把两个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不知跑了多少弯弯曲曲的路,窜越了多少沟沟坎坎的壕沟,直到日军的枪声和探照灯光远远落在了身后,两人喉咙口已经冒出血腥味,这才气喘吁吁歇了下来。 这时,两个大人才想起怀中的小孩,赶紧检查孩子时,却发现襁褓中的孩子脸色紫青,气息游丝。原来,刚才狂奔中,为了不让孩子发出声音暴露目标,刘月花捂住孩子嘴的手没有了分寸,好在及时掐命中,女婴才慢慢缓过气来,不然,就被窒息而死了。 刘**母女俩回到军营,立即引来许多官兵的围观和好奇,刘汉如此一番讲述,大家都是很同情。 官兵中,陈继祖最是喜欢凑热闹的,他对刘汉打趣道:“老刘,这下你们一家三口算是团圆了,该请客了。” 有人立即朝陈继祖怼了去:“你别趁火打劫了,人家已经落难到这地步了,还请哪门子客?” 也有人说:“老刘啊,这下可以团聚回老家了。” 说到回老家,老刘立即沉下了脸色,随即说:“我们无家可归了,部队就是我的家。” 听到这话,人群中的赵文化立即皱起了眉,心想,一个留下不算,敢情这一家三口要懒这儿了?部队可不同其它,而且还在战争状态下,它可是随时随地要行军打仗,不可能拖拉着这一家三口,这可怎么办? 这事最终又搁到王哥面前了。 听到下面再次汇报,王哥有点头痛了,他这时才体会,当年饭头留下他和陈继祖时有多为难了?他只得再次来到刘汉面前,出于同情,他拿出一些银元,婉言劝慰刘汉一家三口另择它处谋生。 此言一出,刘汉扑嗵一声跪倒在地,连呼:恩人救命!恩人救命!然后连哭带诉道:“我祖孙三代,在此举目无亲,身无分份,而且早已无家可归,恩人若是将我等此时赶出军营,外面兵匪猖獗,时局这么乱,无疑是将我们才跳出虎口,又扔进狼窝。” “说的倒也是在理……”一些人附合着。 “可我这毕竟是部队,而不是难民收容所啊。”王哥实话实说,无奈地两手一摊。 于是,一方要撵,一方要懒,一时,双方僵持了。 怎么办,军营围观的人愈来愈多,大家都觉得非常棘手。 也许沦落到如此境地,真的触及到了刘汉的痛处,忽然,他不禁悲从中来,边哭泣,边捶足顿胸起来,“我老刘死了倒也罢了,毕竟也这么大年纪了,只可怜这寡母孤儿的还年小……” 一个男人当众这样撕心裂肺地哀哭,也确实够伤心的,就在大家也感到一筹莫展的时候。 一旁的刘月花此刻怀抱着孩子,也不由得扑嗵一声跪倒在王哥面前,大呼:“若是军爷此刻将我们祖孙三赶出军营,等于葬送三条人命……” 此时,怀中的女婴又恰好哭泣起来,一时,场面催人泪下,众人无不动容。 是啊,是这个理啊!这一情景,让久经战场的王哥不由得手挠后脑,开始不知所措,这祖孙三赶不走,留不得,哪怎么办? 仿佛看穿了王哥的为难心思,就在这时,刘汉忽然又开口道:“恩人,你送佛送到西,救人救到底,你的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我们一家三口的性命都是你给的,为表示感谢长官的救命之恩,若不嫌弃,我愿意将女儿嫁给你……” 还真亏刘汉想得出的。 此言一出,一旁的官兵兄弟们先是愣了,而后集体沉默了,不一会,一旁的陈继祖首先站了出来,他先看看刘月花,又转头望望王哥,他附和着说:“是啊,王哥也老大不小了,也该娶一门亲成一个家,眼前,不是缘分吗?” 话音刚落,一旁的众人听陈继祖这一囔囔,也觉得似乎说的有理!于是,大家也开始齐声附和起来。 不知是出于同情,还是认为自己也确实老大不小了,王哥听了大家一番话,倒也觉得情真意切,言之有理,虽然有些犹豫,毕竟与刘月花两人年龄相差十多岁,但经不住旁边大伙的撮合,于是,王哥与刘月花就这样成亲了。 成亲那天,韩司令亲临现场当起了证婚人,周树杰前前后后张罗着酒宴,赵文化写些大红喜字张贴增加喜庆的气氛,仪式倒也隆重欢快。 从此,刘月花带着幼小的女婴嫁给了王哥,这幼小的女婴也随了王哥的姓,取名王素兰。 刘汉呢?也被安排到部队伙夫班打杂,一家人总算有了一个着落。 动荡的年代,离碎的飘泊,就这样组成了一个特殊的家庭,自此,刘汉祖孙三在部队上开始了新的生活。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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