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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章 囚禁小说:北宋飘浮记 作者:心园 更新时间:2025/12/24 19:11:53 小五儿已被囚禁在王府中数日了。 这个院子,表面上看宁静清幽,花草繁茂,还不时传来鸟儿的婉转鸣叫,仿若世外桃源。可实际上院墙高耸,院门紧锁,是一座牢笼,只有阳光和风能穿过院墙的缝隙,洒下几缕微弱的光影,在地面上勾勒出斑驳的图案。 小五儿坐在院子里晒太阳,除了失去自由之外,其它饮食起居,比她平日里的还要舒适丰裕,笔墨纸砚,书籍,还有盆栽的农作物,无一不齐备。在这被囚禁的日子里,这些熟悉的东西便成了小五儿的精神寄托和慰藉。 赵元僖时不时也会前来探望,有时候轻松惬意的闲聊,讲说横海城里的趣事儿;有时候谈古论今,说些传闻轶事;但更多的是苦口婆心地劝说她,试图让小五儿改变立场,转而支持他争夺皇位的计划。然而小五儿心中有自己的坚持,她不想参与他们兄弟相残。 赵元僖也不急,只要不影响自己的计划,先关着她再说。 这几天,小五儿的护卫许广义等人见她迟迟未归,四处打听,找遍了小五儿平日经常去的农田和工坊,问询了所有相识之人,却一无所获。他们心中着急,到王府禀告时,才知道人就在王府里。 王府的护卫瞧着他们焦急的模样,不忙不慌地说:“着什么急呀?兰先生暂住在王府里,一切安好。” 许广义虽然心有疑惑,但和护卫都算熟识,见他们说没事儿便没多问。他回到住处,给众人说了,闲氏等人将小五儿的几件常穿衣物、惯用的东西,以及几本她珍爱的书卷仔细收拾妥当,让许广义给小五儿送去。 小五儿平静的日子这天被打破了,几个卫队的士兵突然气势汹汹闯入独院,他们一改往日的恭敬,一个个神色严肃,为首的士兵更是脸色冰冷,大声说道:“兰小五儿,随我们走一趟。” 小五儿正在院内的石凳上翻看一本农书,见了这架势也吃了一惊,不知道又出了什么变故。 她很快也镇定下来,放下手中书卷,缓缓起身。心中暗自思忖,这几天被关在这里,虽然赵元僖常来劝说,可从没有任何过激举动,今天突然变了脸,是哪里又出了乱子? 士兵们押送小五儿到了王府的书房。 赵元僖正一脸阴沉地端坐在书桌后,紧抿着唇,看见她进来立刻双眼紧盯着她,充满了怒火。 邱渊身姿笔挺地站在一旁,神色也颇为恼怒,也是恶狠狠地盯着她。 火器坊的沈平则畏畏缩缩地站在邱渊身后,神色惊慌失措,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双手不自觉地搓着衣角,把衣服都拽得皱巴巴的。 “小五儿,你可知罪?”赵元僖见小五儿进来,猛地一拍桌子厉声喝道,桌上的笔墨纸砚都跟着震动起来。 “王爷,属下不知犯了何罪,还望王爷明示。”小五儿微微欠身行礼回应道。此时她心中充满了疑惑,也有点慌了,努力保持着冷静,沈平的出现让她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赵元僖站起身来,怒视着她,走了过来,他的脚步声在寂静的书房内格外清晰,每一步都沉重有力,带着极大的压迫感。 他盯着小五儿看了片刻,见小五儿低头移开了视线,才冷哼一声道:“哼,邱渊,你来说。” 邱渊向前一步,微微欠身拱手说道:“是,王爷。近日我去视察火器坊,沈校尉告知我,他受命研制能炸开城门的火药。可不知为何,这火药的威力竟大不如前,根本达不到当初炸涿州城门时的水平。 沈校尉反复检查,从材料的选取、配比,到制作的每一道工序,各种有可能影响效果的原因,凡想到的都查了个遍,却还是没有结果。 我思来想去,此事多有蹊跷,当初攻打涿州时,火药的威力着实惊人,可如今却突然不行了,除了小五儿,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有能力在这上面动手脚。” 邱渊一边说着,一边斜眼看向小五儿,眼神中满是指责和怒火。 小五儿心中“咯噔”一下子,想不到是这事儿暴露了,顿觉血液上涌,满脸涨红。她闭了一下眼,压制住心中翻涌的情绪。 只听邱渊冷笑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小五儿再开睁眼时,已恢复了平静如水的神色,她冷冷地看了邱渊一眼,转向沈平,问道:“你说火药威力下降,可有证据?有数据吗?测量过弹坑了吗?没有?那怎可仅凭无端猜测,便得出结论?” 小五儿为了控制火药的杀伤范围,确实对配方有所保留,原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没想到被沈平察觉了。但那一批提纯的火药早已用光,并没有留下什么蛛丝马迹,所以她还是有机会辩白的,必须据理力争。 小五儿一连串的问题让沈平对自己有了怀疑,他咽了口唾沫,喉咙里发出很大的响声,添添嘴唇声音略带颤抖地说道:“兰先生,我……我确实没有确凿的证据。” 沈平一边说着,一边比划着,试图让自己的话更有说服力:“只是我这几年来钻研火药,对其性能极为熟悉,凭感觉就能判断出强弱,如今这火药的威力与攻打涿州时真的不同!炸涿州城门时那声响震耳欲聋,冲击力极为强大,可现在明显弱了许多,爆炸的声响变小,破坏力也大打折扣。” 小五儿心中暗自感慨,沈平真是个搞技术的人才,她深知沈平在火药研制上的造诣,也一直私下里赞赏他对技术的痴迷与执着。但偏偏此时发现了问题,实在是,实在是太不合适宜了。 她一本正经地微微摇头,神色认真地说道:“沈平,仅凭感觉可不能说明什么。就算是真有差别,说不定是因为外界影响,这一阵北疆的气温降低了,还时常起雾,空气湿度明显增加,加工火药的时候都会有影响,从而导致火药的效力降低也难以避免;又或许是在材料的选取上,采购的硫磺、硝石等原料产地有了变动,品质上有了些许偏差,还有埋火药的方式也有影响。你记录数据进行对比了没有?” 这些话是小五儿早就为自己找好的退路和借口,多年来潜意识里都在不停地补充完善,所以听起来非常专业。 沈平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了,他意识到还存在的其他因素。这一连串的问话,使他有点应付不来,不觉张口结舌,甚至开始怀疑问题出在自己身上,面红耳赤道:“我……没有,对不起,兰先生。” 又转身对赵元僖行礼道:“王爷,应当是属下的错,属下再去试验。” 赵元僖冷哼一声,多年的官场权谋早已炼就他敏锐的直觉,他怀疑地看看沈平又看向小五儿,说道:“小五儿,你莫要狡辩。火药是你弄出来的,当初攻打涿州时,那火药的威力惊人,可如今却突然不行了,不是你暗中捣鬼,还能有谁?你向来对战争之事有自己的想法,莫不是你故意降低火药威力,好让我在军事行动上受阻?” 赵元僖一边说着一边走近小五儿,紧紧盯着她的脸,想从她的细微变化中找到些许破绽。 当初在攻打涿州时,为了确保城门能顺利炸开,减少宋军的伤亡,小五儿偷偷将炸城门的火药调整到了最佳性能。而平时为了避免火药导致过多的生灵涂炭,火药配方一直控制在普通的烈度上,这些她自认为做得天衣无缝,没想到还是给自己埋了雷。 但她见沈平话风已变,心神顿时定了下来,就算赵元僖认定是她捣的鬼,可没有证据了。而且多年相处,她了解赵元僖的性格,多疑且心机深沉,所以此刻唯有咬死不认,以不变应万变,才有可能过关。 “王爷,小五儿一心为北疆百姓着想,从未做过任何有害北疆之事。你们都说是火药威力下降了,可以找出攻打涿州前的火器来,杨将军从保州送过来的火器不就有以前生产的?对比一下,不就清楚了?” 小五儿恳切地说道:“我更倾向于是感觉错误,咱们原来对火药的预期低,觉得爆破力量强,如今对火药的期望值过高,总不满意。另外还有我前面说的哪些影响因素,望王爷明察。” 沈平站在一旁,心中满是纠结与愧疚。他的火药技术全是小五儿悉心教导的,小五儿不仅毫无保留地传授知识,还时常鼓励他钻研创新。 如今,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小五儿陷入被怀疑的绝境,他心中十分不安。他偷偷看了小五儿一眼,想要开口为她辩解,可又畏惧赵元僖和邱渊的威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赵元僖却不为所动,他一挥手,大声说道:“来人,把火器坊的主管黄二郎以及其他几个懂行的人都叫来。我倒要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就不信,这么多人都找不出真相。” 赵元僖心中笃定,此事与小五儿脱不了干系,只是他需要更多人来证实自己的猜测,或者看出端倪。 不多时,黄二郎等人匆匆赶来。他们一路小跑,额头上冒着汗,神色紧张。 赵元僖面色阴沉地问道:“你们可知这火药威力下降之事?” 黄二郎是跟着小五儿的老人儿,当年受过西沟的恩情,对小五儿极为爱护。从火药出现他就一直在小五儿身边,也早就发现北疆用的火药不如在西沟用的火药威力大,但他是个人精,深谙为人处事之道,也觉得火器已经很领先了,没必要影响小五儿的安排,所以一直未声张。 所以听到赵元僖的问话,黄二郎睁大了眼睛,微露茫然,弓身禀道:“王爷,属下曾听沈校尉说过觉得火药威力不如以前,可属下并没有参加涿州攻城战,所以无法判断。而且平日里制作火药都是按照以往的流程和配方来的,每一道工序都有严格把控,并未出现什么差错,属下都按照要求仔细监督的,全都和以前一样。” 其他几个人也纷纷点头,七嘴八舌地表示没有察觉到异样,他们平日里只专注于自己手头的工作,按照既定的规矩办事,对于火药威力下降一事毫无头绪。 赵元僖眉头紧锁,额头上的皱纹更深了,这么多人都找不出问题,他心中愈发笃定是小五儿在背后搞鬼,只有她最懂火药的技术,才能搞得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简直是可恶至极! 他挥了挥手,让黄二郎等人退下,然后看向小五儿,冷冷地说道:“小五儿,你以为不承认就算完了吗?当年子母雷的事就遮遮掩掩!沈平决非奸诈之人,他的话不会是空穴来风,你以为这么多人都找不出问题,偏偏你就能置身事外?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今日你若不坦白,休想轻易过关。” 赵元僖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与威胁。 小五儿心中也十分忐忑,但还是坚定地说道:“王爷,属下问心无愧。若王爷仅凭这无端的怀疑便定我罪,属下实在不服。属下愿意配合王爷彻查此事,只是莫要冤枉了好人。” 小五儿挺直了腰板,她知道自己此时不能有任何的退缩,只能毫不畏惧地与赵元僖对视,让他坚信自己没有做过什么手脚。 赵元僖怒极反笑,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好,好得很。既然你不承认,那便别怪本王狠心。来人,把她锁进地窖,严加看管!小五儿,我知道你性子喜欢自由胜过一切。从今往后,让你再也看不见一寸天光,更不要说什么自由的风,流动的云了。我倒要看看,你能硬气到几时!我会让你在这黑暗中好好反省,直到你肯说实话为止。” 赵元僖心中暗想,小五儿如此倔强,不给她些苦头吃不会屈服。 小五儿被士兵押着走到书房门口,她有片刻的停顿,然后回头看向赵元僖:“王爷,当年先皇……”。 赵元僖怒道:“别让她费话!拉走关起来!” 小五儿知道此时说什么都是错误的佐证,只好向门外走去,一时心中五味杂陈,她感到悲哀,志向真是把双刃剑,曾经那个在她眼中有抱负、有担当的王爷,如今却被权力蒙蔽了双眼,一心要同室操戈了,战乱一起,辽国定会趁机南下,百姓又将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沈平站在一旁,看着小五儿离去的背影,内心犹如油煎火熬,心中更加纠结愧疚。他痴迷技术,一心只想研制出威力强大的火药,没想到会引出这些事。他此时很后悔,要是不对邱先生讲那番话就好了。 地窖的铁门在身后重重关上。 小五儿走到床边坐下,昏黄的烛光跳跃不定,在她脸上投下的影子也闪烁不停。她一时思绪万千。指尖触到冰凉的石壁。这里看不见天空,听不见风声,只有无边的黑暗与寂静。 小五儿轻轻抱住双膝,闭上眼睛一声轻叹——为这个无法两全的世界,也为那个越走越远的自己。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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