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猜测与猜疑

“辛苦啦！今晚估计没啥事，你俩赶紧找个地方补觉吧~”唐飞问完话，朝夏潇湘和孙志义摆摆手，语气中带着几分关切。

他俩今天跑得腿都快断了，脚底磨出了水泡，一听能休息，困意瞬间如潮水般涌上头顶，二话不说便钻进山洞，跟几个早已熟睡的战士挤作一团，几乎是沾着草铺就秒睡过去。

唐飞自己却一点睡意都没有，竖起衣领找了个背风的岩石凹陷处坐下，手指无意识地敲着膝盖，脑子却转得飞快，像一架高速运转的机器。

天莽山的防御工事还在紧急修缮中，罗飞逸就把观音洞设为第一道防线，全权交给唐飞指挥，战士们分作三批轮流值班警戒。

就在三天前，他们伏击了一支形迹可疑、穿便衣的小队。

当时打得有些仓促，没能留下活口，甚至连对方具体是哪一路的人马都没能彻底搞清楚。

唐飞当时故意没动那些尸体，只悄悄收走了他们的枪支弹药，同时暗中派出两名战士埋伏在附近持续监视。

后来果然有几个土匪模样的人鬼鬼祟祟摸过来翻找尸体，监视的战士原想放长线钓大鱼，就暂时放他们撤走了。可之后连着两天，山上再也没出现任何可疑人影。

唐飞原本猜测那几个家伙或许只是碰巧路过，只好命令继续蹲守。

而现在重新回想，他忽然警觉：那支便衣队极有可能是敌人派来秘密侦察地形的尖兵！

“难道我们那天有漏网之鱼？有人悄悄溜走，把观音洞的布防全摸透了，这才引来这两个整编团围剿？”

唐飞低声自言自语，紧接着又摇摇头——这也不太合理。他守在观音洞的队伍满打满算才23个人，哪值得敌人动用两个团的兵力？

不知独自思索了多久，他抬头一看月亮已经西斜，天都快凌晨了。索性不再多想，决定明天一早干脆把情报全部交给罗飞逸去头疼。于是也弯腰钻进小山洞，挤在战士中间睡了……

“大哥！真不是我故意吹‘赤匪’有多牛逼，是他们真的猛啊！你都没亲眼看见，有人就拿着一杆中正式步枪，四百米外枪枪爆头，特么简直吓死人了好吗！”

听说钻山豹打算跟官兵合作对付观音洞的“赤匪”，一个叫老三的头目立马跳出来苦劝。

“老三你脑子被门夹了？‘赤匪’再怎么能打，还能打得过正规国军？湘江一战他们死多少人！整条江水全被染红了，尸体漂得满满当当——最后赢的还不是咱们国军！”

钻山豹显然是铁了心要接受招安，压根听不进这些劝告。

“可咱们这儿山高林密——”

“可什么可！你小子赶紧带几个人去摸清‘赤匪’的底！今天章师长的人就要进山了，别在这个节骨眼上给老子搞砸了大事！”

老三却撇撇嘴，仍不死心劝道：“官兵这次能来多少人？上回不也来了近千号人？最后不还是死伤惨重灰溜溜撤了吗？”

“你特么简直是茅坑里点灯——找屎啊！这话要是让章师长的人听见，你死八回都不够！以后再敢说这种动摇军心的泄气话，老子也“保不住你，谁也保不住你！”

钻山豹怒气冲冲地瞪圆了眼睛，破口大骂了一通。老三见他确实是动了真怒，不敢再当面顶撞，只得一边低声嘀咕抱怨，一边悻悻地退到了一旁。

这时，另一个獐头鼠目、形容猥琐的中年人凑上前来，脸上堆着奸猾的笑容问道。

“大哥，咱们现在这样……算不算是脚踩两只船啊？不过我听着，那位涂主任开出的条件好像更实在一些，他亲口答应，只要事情办成，就真给咱们一个保安团长干？”

钻山豹点了点头：“**你说得没错。但要真和‘赤匪’硬碰硬打起来，说到底还得靠章师长他们的正规军出手。上一回他们给的赏钱确实不算多，可咱们倒也没亏本不是。”

他说到这里，不禁叹了口气：“老三话虽说得难听，但其实……我也不太想招惹那帮‘赤匪’。问题是这一山不容二虎啊！”

**赶紧奉承道：“大哥英明！谁叫他们非要来抢咱们的地盘，这不是他们自找的吗！”

钻山豹摆摆手道：“行了，时间差不多了，该带弟兄们去迎一迎‘大军’了。我让你准备的见面礼，都备好了吗？”

**倒吸一口冷气，一脸肉痛地说：“备是备好了……但这次咱们能不能赚到还另说，这一下就倒贴进去太多了，我是真觉得心疼啊！”

钻山豹笑骂了一句：“瞧你这点出息！老话怎么说的？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懂不懂？还不快去拿来！”

另一边，“清剿”大军一路沿着山道迤逦而行逶，一团长范志仁骑着战马，回头望了望身后蜿蜒曲折的队伍，朝身旁师部谍报处的程处长随口问道：

“程兄，你可是专门搞情报的，你来说说看——山里这股红军，到底是从红军正规部队整编出来的，还是些散兵游勇临时凑起来的？”

程处长一时没有作声，仿佛正沉浸在某件心事之中，神色凝重。

范志仁见状，用手肘轻轻捅了捅他，调侃道：“发什么呆呢？这才刚出县城，你就开始想你家小嫂子了？嘿嘿……”

程处长却一脸严肃，压低声音回答道：“我刚其实在想，不管这帮‘赤匪’是不是正规军，光凭他们目前展现出来的枪法水准……你说，他们一个人能抵我们几个兵？”

范志仁愣了一下，试探着说：“一个排？”

程处长缓缓摇头：“若是在平原开阔地带正面作战，或许还能这么算。但在这种复杂山区环境下，我看我们哪怕出动一个连，都未必能搞定他们。”

范志仁忍不住笑出声：“哈哈，程兄你这玩笑开大了吧？我一个齐装满员的连，可是一百三十号人，还干不过对方一杆步枪？”

程处长正色道：“不是正面硬刚的问题……他们最擅长的是游击战术，神出鬼没，借助地形和时机一点点把你耗死。”

范志仁终于收起了笑容，神情变得严肃起来：“被你这么一说，我倒真想亲自会会这帮传说级的‘赤匪’了！”

程处长语气沉重地说：“范兄，说句实话，以前我也看不上红军，总觉他们不过是靠人多偷袭、流窜打游击。但自从经历了湘江那一场恶战，我是真服了。”

范志仁表情也凝重起来，低声问道：“我听人说，省党部涂副主任那支五十多人的精锐护卫队，撞上十八个红军，三分钟就被全灭了？这传言到底真的假的？”

程处长皱了皱眉头，说道：“这传言倒是不假。当时涂副主任的护卫队自持装备精良，再加上他们根本不相信有大股的‘赤匪’，结果被红军利用地形设伏，打了个措手不及……”

听完之后，范志仁倒吸一口凉气，心中对即将面对的红军有了新的认识。

他沉思片刻后又问道：“那依程兄之见，咱们这次进山‘清剿’，胜算几何？”

程处长望着周围险峻的山峦，缓缓说道：“这山里地形复杂，对红军极为有利，他们又熟悉地形，咱们想要一举歼灭他们并非易事。

不过咱们这次兵力充足装备精良，只要小心谨慎，步步为营，也不是没有机会。但我担心的是打持久战，到时候咱们的后勤补给和兵力损耗都会是大问题。”

范志仁点了点头，说道：“程兄说得有理。咱们这次一定要吸取上回的教训，不能再轻敌冒进了。”

正说着，前方传来一阵喧闹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