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我们还活着

“不！”

孙臻园试图爬起来，却连抬起手臂的力气都没有。

血水混合雨水流入眼睛，世界变成一片模糊暗红色。

她眼睁睁看着毒／贩身影越来越远，即将消失在雨夜林间，警笛声越来越近，数道车灯划破雨幕，照亮漆黑天地。

孔雀蝶回头望一眼，红蓝闪烁照亮漆黑夜晚，脸上闪过狰狞绝望，歪歪斜斜往林间奔去。

但，已经太晚了。

第一辆警车猛刹在路边，其他警车没有停，直奔黑松岭追。

“不许动！警察！”

“你被包围了！”

“嘭嘭嘭！”

……

扩音器、枪声在黑松岭脚下响起，孙臻园强撑着眼皮，耳边似乎谁在喊她名字，张张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亲眼见到孔雀蝶被队员押回来，她再也坚持不住，晕了过去。

肆虐整个滇省暴雨终于褪去，屋檐残留积水断断续续滴落，敲打在空调外机上发出清脆“嗒嗒”声。

通透澄澈的蓝天中几缕云丝慵懒漂浮，随风而来，随风而去。

疼痛先于意识苏醒！

一种沉闷撕裂感盘踞在孙臻园右肋位置，她睫毛颤动几下，睁开双眼，世界是模糊重叠的影像。

白色天花板旋转晃动，鼻尖萦绕着消毒水味，一束温暖阳光从窗户斜射进来落在病床上似乎在来回晃动。

雨停了！

我还活着！

这个认知伴随着阳光带来的切实暖意，一点点压过纯粹痛苦，让她有力气回想复盘。

暴雨山路，疯狂追逐，剧烈碰撞，孔雀蝶狰狞的脸，柠檬勇猛身影，还有钻心疼痛……

“柠檬？”

孙臻园声音嘶哑，喉咙干得发痛，忍不住咳嗽起来。

“不急啊！先喝点儿水！”

温和女声在耳边响起，孙臻园脖颈被托起，急切喝几口水就被拿走了。

“医生交代你还不能喝太多水！”

人如其声，她娇小温婉，自我介绍是梁伟博的妻子，叫“孙娟”

病房角落传来熟悉爪子抓地和兴奋呜咽，孙臻园望过去，柠檬暗褐色眼睛焦急看着她，牵引绳被绷得快要断裂。

“柠檬，冷静！坐！”

指令发出，柠檬立刻做出标准坐姿，项圈终于没那么勒脖子，它似乎明白训导员什么意思，开心摇着尾巴。

“你别急！”

“你肋骨断了三根，其中一根差点刺穿肺叶，还有脑震荡，全身多处软组织挫伤。

不过手术非常成功，好好养伤，很快会恢复健康。”

孙娟调整病床角度，让孙臻园半坐半靠，有些担心看着面前脸色惨白的小姑娘。

怎么刚调来没多久就遇上这么危险的毒／贩？

“嫂子，赵队没告诉我爸妈吧！”

孙臻园看到手机上日期，瞳孔猛地紧缩，三天，她竟然昏睡了三天。

她有点不敢点开微信，任由上面红点“飘摇”

“没有！”

“那……”

“孔雀蝶落网，人赃俱获！

在他背包搜出足够判死刑的毒／品量。

黑松岭那条线上的接应点也被我们端了。”

孙臻园长长舒口气，这动作又引来一阵咳嗽和疼痛，眼中却闪烁喜悦光芒。

这伤总算没白挨！

“嫂子，柠檬怎么样？”她关切看向依旧端坐的警犬，“那天它经历撞车又被毒／贩殴打……”

你们有没有给它做过细致全面的检查？

孙臻园不是不放心……好吧！她就是不放心！

好像母亲不管把孩子交给谁都不放心一样。

“柠檬有点脑震荡和皮外伤，比你恢复快多了！”

孙娟笑着看向柠檬，感觉这一人一犬感情真好，配合也默契。

听说，那天他们有一个不顶事，毒贩都会跑进黑松岭。

警方再想找人，如同大海捞针，还会因为“办案不力”受到处分。

“那就好！”孙臻园猛地反应过来，“这医院让警犬进来？”

“特批的！”孙娟看着柠檬，“它在犬舍不好好养伤，上蹿下跳非要来看你。

赵队没办法，特批柠檬全身消毒后才能进来，也不许它出去闲逛。

柠檬很听话！

它守着你，医生、护士进来都乖乖缩在角落，不吵不闹，特别懂事！”

正说着，主治医生带着护士进来，仔细检查孙臻园各项身体指标。

“孙警官，术后恢复得不错！”

医生检查完，边记录、边交代。

“你必须卧床至少两周，完全康复需要三到六个月，具体看复查情况。”

“好！”孙臻园点头，“谢谢医生！”

医生临走时看一眼柠檬，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两个女生对视一眼，同时轻笑出声，柠檬不知道她们在笑什么，萌萌歪头看着训导员。

湛蓝天空下几只鸟儿轻快掠过，姿态舒展自由，阳光正好，毫不吝啬地洒满病房，也洒在她苍白脸上带来真实暖意。

病房门再次被推开，赵军走进来，放下一个果篮，大马金刀坐在病床边。

“你感觉怎么样？”

“还可以！”孙臻园瞪着眼睛看赵队，“我爸妈没给队里打电话吧！”

“打了！”赵军停顿片刻，“我和他们说你出任务，这几天不方便接电话。

其他人在做收尾工作，我代表他们来看望你。”

“谢谢赵队！”

过几天她好一些，换件衣服，无论父母视频还是语音就都不怕了。

“你自己有数就行！”

赵军来得快，走得也快。

孙臻园大病初愈，脑袋昏昏沉沉，上一秒还在和孙娟说话，下一秒迅速入睡。

病床缓缓放平，孙转对柠檬比个“嘘”的手势，到旁边床铺休息。

夜幕降临，孙臻园醒来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感觉。

病房里亮着一盏柔和夜灯，柠檬警觉地抬头，看到训导员醒来，发出轻轻呜咽声。

它脖子上牵引绳不知何时被松开，几步走到病床边，大脑袋搭在她手边。

“柠檬，我们还活着！”

孙臻园轻声说，柠檬似懂非懂，舔舔她冰凉手指，大脑袋搭在上面，依恋又专注地看着她。

窗外城市华灯初上，万家灯火如同星河落于人间。

孙臻园轻抚柠檬毛绒绒大脑袋，内心坚定，只要还有一口气，她就会继续坚守防线。

绝不让毒／品有可乘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