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关东军一号机场（六）

李老疙瘩回到劳工棚，工棚内鼾声四起，他轻手轻脚走向最靠里面位置。

黑暗中李老疙瘩摸索到史长生的位子，挨着史长生的王铁立刻向一边挪动身子，给李老疙瘩让出个空，李老疙瘩爬到大铺上。

史长生：“忙乎完了。”

李老疙瘩拿出火柴：“才他妈干完。”

史长生：“外面情况怎样？”

李老疙瘩；“挺平静的，没感觉有什么异常。对了那个杨山东子，给了我一盒火柴，让我去点飞机场油库。”

史长生：“你答应了？”

李老疙瘩：“没有，我怕是他设的套。”

史长生：“他什么反应。”

李老疙瘩：“跟我讲了一通大道理，最后我反问他，为什么不自己去干。”

史长生：“他怎么说？”

李老疙瘩：“他说：我不干，会有人干的。”

王铁：“看来**场主意的不是咱们一家。”

史长生沉思了一会儿：“不清楚他什么来路，还是小心为上。”

李老疙瘩拿出怀里的窝窝头给史长生、王铁。

史长生、王铁很香的吃起来。

劳工棚内，史长生头冲里趴在大铺上，他把头顶的席子抠出一个圆洞，观察着外面情况。李老疙瘩鼾声如雷。王铁：“这小子心可真大，天大的事也不耽误睡觉。”

史长生：“心态好，能成大事啊！”

王铁：“我盯着，你迷瞪一会。”

史长生借着圆洞射进的余光，看看表；“还是我盯着吧！”

荒野，没有月亮，只有星星一眨一闪的点缀着夜空，队伍在蒿草和灌木丛中穿行，不时有人跌倒。

王老虎：“大家要注意力集中，一个跟一个，不许掉队。”

部队走上公路，在树木，村庄，田野间疾速行进着，蓦然，前面出现连珠般的灯光，战士们欢呼：“飞机场!”

劳工棚内，史长生看着表，劳累了一天，他很乏，很困，却不敢睡。为了赶跑逼人的困意，他用牙咬自己的大拇指甲盖。

劳累一天的劳工们在睡熟，呼噜声、咬牙声，梦呓声声声不断；汗臭、体臭、腐草臭，臭臭相伴。史长生看约定的时间到了，朝王铁脑袋上轻轻敲了几下，迷瞪的王铁正要开口，史长生指了指门口，王铁悄悄推醒了身边的李老疙瘩。

飞机场外，王老虎率领这支疲劳的、饥饿的、有着极强战斗欲望的队伍到达一号机场外围。

王老虎布置战斗任务：“夏枫你带一连顺着机场外面的公路往前摸，找一处理想的位子打阻击，就是打剩一个人，没有命令不许撤。”

夏枫：“是！”

宫副官：“最好能带上一挺机枪。”

王老虎：“可以！让谭大个子机枪组和你们一起打阻击。”

宫副官：“夏连长，关东军136旅团有铁甲车队，你要防备他们出动铁甲车。”

夏风：“哦！”

一连长夏枫：“往后传，老虎命令：一连和谭大个子机枪组打阻击，大家带上铁锹跟我走。”

史长生、王铁和李老疙瘩轻轻下床，悄悄出了工棚。机场内电灯星罗密布，探照灯交相辉映。

史长生、王铁和李老疙瘩猫腰潜行，摸到电网处都趴在地上。李老疙瘩脱下脚上的日本水袜子鞋，套在手上，当绝缘手套用。李老疙瘩先用一节带胶皮的电线连接在电网线的两端，然后用钳子绞断电网线中间部分。李老疙瘩匍匐着钻过电网，又用钳子绞断了一层一层的铁丝网，最难过的是最外面的一层铁丝网，上面挂了很多铁盒子，一碰就响，一响就会惊动狼狗。李老疙瘩十分小心的铰下一个个悬着的铁盒子，放到一边，而后再把铁丝网铰断。铰断铁丝网后，李老疙瘩观察铁丝网外的情况，而后爬出铁丝网。

李老疙瘩观察一下情况，回身摆手，史长生、王铁小心翼翼地爬出劳工营的围网。

三个人跑到一间房子后面，史长生：“王铁，你和李老疙瘩去油库，一定要把油库点燃。

王铁：“是！你就擎好吧！”

李老疙瘩伸手向史长生：“拿来？”

史长生：“什么呀？”

李老疙瘩冷冷的：“手表!还给我。”

史长生掏出那块手表还给李老疙瘩。

李老疙瘩不依不饶：“你咋不去点油库呀？”

史长生若有所悟：“噢!我有其他任务，咱们必须分开行动。”

李老疙瘩：“送命的差事让我们干，你自己溜边，什么孬种玩意！”

史长生：“我得去接应部队不是溜边。”

李老疙瘩：“还有部队参战？”

史长生：“对！”

王铁；“老疙瘩，快走吧，没时间默唧。”

史长生与王铁、李老疙瘩分头猫着腰奔跑。

灯光把机场照得很亮，尤其是交叉扫射的探照灯照得人防不胜防。史长生借助障碍物，在黑暗处奔跑。

机场外公路上夏风带着战士，扛着铁锹在黑暗中奔跑。没有月亮的夜空，悬在远空的星星就像秋天树上的果子一样多，一闪一闪地。二十余名战士摸上机场通往县城的公路。（抗联的建制一个连二十到五十名战士，一个团一百到二百人，有的团也就几十人。）

部队跑出大约一公里，一处小土丘吸引了夏枫的注意力，他一挥手，部队停下来。走上土丘，看到前面是一汪一汪的水泡子，水泡子中芦苇一片连着一片。

夏枫：“就在这里打阻击。”

夏枫：“谭大个子机枪组留在这里，其他人跟我往前走。”

谭大个子和弹药手放下机枪和子弹，在一处草坨后面挖工事。

夏枫带着战士们往前跑，到离土丘二百米的地方停下来：“就这里，把公路挖断，要快。”

战士们动手挖公路，这里两面是长满芦苇的水泡子，中间是不到四米宽的土路。战士们轮换挖掘，一会便把公路挖断，并把两面水泡子里的水放进来。

一名战士：“这沟只有一米半宽，鬼子兵一跳不就过来吗？”

夏枫：“这是对付铁甲车的，咱们没有重武器，对付不了铁甲车，这个沟能挡住铁甲车就行。”

战士：“我看不如把这沟上面铺上芦苇，盖上土，伪装起来。”

夏枫：“好哇！”

战士们割芦苇，铺在断沟上，把浮土扬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