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情”是晴天的晴

与此同时，苗文君正在跟李景阳说顾时雨。

是李景阳先问的她。因为离开顾时雨之后，李景阳心里一动，就像记忆的脑海中泛起了一朵小浪花，他忽然感觉到，自己可能真的见过这个人，尽管那应该是很早之前的事了。

苗文君告诉他，顾时雨也是部队转业的，原是营职干部。调芳州之前，他是集团职教处的副处长。李景阳急问：“他是什么部队的？驻哪儿啊？”问完才觉得不妥，但说出口的话收不回来了。

好在苗文君并未在意，因为她现在脑子里，被那神秘现身的14万巨款占了一大部分，所以没听出李景阳问话的“不正常”，就随口回答说：“好像是空军吧，听他说是在广西什么县。”

听到“广西”两字，李景阳暗暗舒了一口气。

差五分到八点，李景阳将车停在了许衡昌的楼下。尽管苗文君临下车的时候再三说，让李景阳回去，等跟许衡昌谈完了，她打出租车回单位；李景阳也答应得好好的，并且当着苗文君的面把车开走了。可当苗文君从许衡昌家楼上下来的时候，她的第六感告诉她，李景阳就等在外面，而且绝对不是在楼下许衡昌视线可及之处，而应该是在小区门外的街角拐弯那里。

结果一切如她所想，一点都不差。

在回公司的路上，苗文君先是沉思了一会儿。李景阳便也不吭声。然后苗文君瞅瞅李景阳：“你想啥呢？”

李景阳说：“想你想的事儿。我觉得可以去。”

苗文君说：“别故弄玄虚。你知道我刚才在想啥？还‘可以去’。去哪儿啊？”

李景阳说：“我会读心术。你那会儿在想何春雨。”

苗文君笑着推他一下：“拉倒吧你。我刚才去见的是许衡昌，我想何春雨干什么？”

李景阳点头，笑而不语。苗文君就直催他，到底是怎么读出来的。李景阳说，很简单。你下来没马上说许衡昌，说明那件事跟我们预测的一样，而且基本上就算过去了。但是你过不去，你还要继续想那六万元。于是乎，何春雨便是第一个“嫌疑人”了。

“哎你这分析不对，难道许衡昌就不想那六万？他就不会怀疑到何春雨？”苗文君反驳道。

李景阳回答的很坚决：“不会。集团的领导也不会。我刚才说了，就他们而言，此事已经过去了。”

苗文君再次沉默。片刻后，她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礼拜天，我想去井山。”

李景阳马上说：“我也想去。我上次赌输了的。”

苗文君得意地叫起来：“哈哈，还读心术呢，你读错了吧。我想去的地方，不是那个风景区井山。我想去江湾市的井山镇。”

李景阳就说：“反正你想去的地方我就想去。不管是哪里，不管山高水长，还是坡陡沟深。”

苗文君扭头瞅他：“李大哥这话，好像带着一点点抒情的意味。”

李景阳说：“彼处无晴胜有晴。晴天的晴啊。”

苗文君朝他嫣然一笑，把身子靠向李景阳，伸出左手，挽住了他的右臂。

李景阳很严肃地说：“别趁人之危啊，我在开车呢。”

苗文君却更紧地挽住了他，还嘻嘻笑着故意伸手摸他的脸。

李景阳赶紧拽了一下安全带，还好，系的紧紧的没松开。他很怕那安全带突然开了，自己会兴奋过度、得意忘形地飘到车外面去。

许衡昌站在十五楼的阳台上，看着苗文君那婀娜的身影在小区门口消失之后，转身回到了书房。他拉开低橱的门，取出香炉，插上三支檀香，然后从挂历后面摸出陈元秀的照片，靠在橱顶的板壁上。

照片上的陈元秀依旧年轻俏丽。清凌凌的披肩发，细溜溜的柳叶眉，水汪汪的弯月目，红润润的小樱唇，如同刚出水的荷花般娇艳。

许衡昌凝视片刻，用打火机点燃了檀香。

然后他退后几步，跪倒在地板上，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春雨啊，求求你在那边好好保佑我，多多帮助我。我这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脑子也不好使了，我很难，求你帮我把这倒霉的14万处理好，千万别让简总对我有什么坏印象，这事儿它就是天灾，谁都预料不到，它真的不怪我。”磕了几个头又继续念叨：“你在那边照顾好自己，没钱用了你就吱声啊。”

念完之后，他从柜里取出一个金属茶盘，再从钱夹里拿出几张钞票，看也不看就用打火机点着，看着彩色的火苗在茶盘中跳动，直到那几张纸币化成灰烬。

照片上的何春雨无动于衷地微笑着。

就是这种娇媚的微笑，却在许衡昌越来越多的噩梦之中，演化成极为凄厉恐怖的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