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掉坑里了

戴至德愣住了。李景阳从来没有这样求过他，可见这件事所关不细。可是绑架勒索，这也不同于一般的小偷小摸，怎么能说算就算了。他想着想着就把话说了出来：“李景阳你知道你在干什么，你是在包庇罪犯啊。你怎么糊涂到这种地步了！”

“是是，我是糊涂。戴总，不管怎么样，求你这次千万给我个面子。我李景阳走到今天不容易，不能因为这件事让我名声扫地。戴总，请你理解我啊。”

“你的意思是，为了你的名声，我就只能打掉了牙往肚子里咽是不是，我戴至德就得任人欺负是不是？是这么个意思吗？”戴至德用冒火的眼睛瞪着李景阳。

“戴总，你冷静点。我这样求你，自然是有我的理由。说一千道一万，他们并没有伤害建羽，也没给你造成什么损失。你忍忍也就过去了。你也得，也得为我想想吧！”李景阳说的很严肃，是寸步不让的样子。

“也就是说，也就是说，什么老总，什么大哥，到了关键时候，这他妈都是假的。你让我为你想，你怎么不为我想想呢？你怎么就想你自己呢。扪心自问，你这样对吗李景阳？你让我以后还怎么信任你？”

“是，我说了，我对不起你戴总。你答应了我这次，我感激你一辈子。走到哪儿，我都会想着你戴总的！”

戴至德哆嗦着手抽出一支烟来，摸了摸身上没有找到打火机。突然他把烟掐成粉碎，转过头冷冷地说：“你走吧李景阳，我什么也不想说了。”

李景阳默默起身，走了两步，忽然转向戴至德说：“戴总，按照你的安排，明天上午办公会研究西厂区厂房改造，方案我已经按照你的意思……”

戴至德打断了他：“孙江东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你把所有的文件资料，还有那个方案，全都交给小李子，你就不要操心了。”

李景阳的心猛地一沉。小李子，是装饰公司的副经理，去年刚提上来给孙江东当副手的，因为比较年轻，缺乏经验，所以这段时间装饰公司的“大事”都是李景阳在管。

李景阳迟疑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今天，挺晚了，是不是明天早上……”

戴至德冷冷地说：“这才十二点，晚什么晚。我接着给他打电话，你去办公室等着吧。”

戴至德转身进了书房，直接就不理他了。

李景阳下楼，坐进那破面包的驾驶室。他咬着嘴唇呆楞片刻，忽然狠狠地朝方向盘上拍了两掌。

他严重地误判了形势。他还低估了戴至德对“绑架”的反应强度，高估了戴至德对他的信任程度和依赖程度。

他可能要弄巧成拙。

打个比方说：萧宝义干的这件蠢事，就是他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大坑，李景阳“破案”之后，伸手把掉到坑里的萧宝义捞了出来。然后李景阳找块木板搭到坑上，想踩着那木板“渡”过坑去。结果呢，比萧宝义还蠢的戴至德竟然一下抽掉了那木板，然后他李景阳掉坑里了。

李景阳有好几个没想到：其一，他没想到手法如此低劣的一个“绑架案”，戴至德竟然一点都没怀疑他的外甥萧宝义；第二，李景阳编的那个故事，三岁孩子都能听出来跟破筛子一样多的漏洞，戴至德竟会信以为真；第三，李景阳跟了邵宏渊十八九年了，原来那“称兄道弟”的信任度竟然如此的薄弱……可能还有第四第五，李景阳不愿意再往下想了。不过有一点他不得不承认，当了三年多总经理的戴至德，跟以前他当科长、当副厂长，当副总经理的时候，确实越来越不一样了。他开始变得固执、自负、多疑；甚至，他还越来越贪慕虚荣，贪图钱财，贪恋权位。也许在李景阳的潜意识里，他还想借此事，试探一下戴至德对自己的信任度。结果很惨淡，他完全没有想到现在的这个结局，而他是应该想到的。

十分钟后，李景阳重新振作了起来。他自己微笑了一下，发动汽车，朝着云翔大厦开去。

丰远集团的简总带着党委组织处的赵处长来到芳州公司，召开了全体党员干部会议。

十五天之前，前去自首的许衡昌被公安局刑事拘留，不久又被正式逮捕。涉嫌的罪名是“故意伤害致人死亡”。案情十分清楚，本人供认无讳，案卷已经移送检察院，只等提起公诉后，法院开庭审理了。

许衡昌被拘留的当天，集团便已宣布将他免职，但却没有明确由谁暂时主持工作。可能是觉得，现有的两个副总，顾时雨一直在“远翔”那边，那么只能是另一个副总杨忠临时负责。这是明摆着的实情，不用废话。

但顾时雨不这么想。他觉得，这很明显是集团不想再提拔“老杨头”了。于是他立即搬回了丰远公司的办公室，然后遥控指挥“远翔”那边的工作。这回简总和赵处长来，明显就是要确定新的总经理了。不过此前没有风声，也没有例行的程序，所以顾时雨估计也可能是先宣布让他“代理总经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