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旧时往事：失控

才项白了向北一眼说：“去哪里不好，非得来这里，诚心的吗！”

梅朵一直没有说话，向远也不知道说什么，这件事终究是一个错误。东智给两人使了个眼色，三人先出去了。

餐吧门口，向远沉默着不说话，梅朵更是不知所措。

“阿爸他们……”梅朵看向向远，“他们之间到底怎么了，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我也不知道……我……”

“唉！大人的事情我们就别掺和了……”东智说罢在餐吧门口找了个台阶坐下来，向远和梅朵直愣愣地站着，两人之间原有的距离，突然远了好多。向远看着梅朵，她眼角含着泪，她一定不想看到这种情况出现，是自己，是自己毁了这一切。

可对于向远来说，所有的事情，在此刻全部失控了。

三人在门外，屋里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梅朵走近了一些。就听到阿妈说了一句：“你们哥俩好好的啊，人家大老远来的，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这都多少年了，二三十年了吧，都有孩子了，咱们别在孩子面前闹别扭。”

向北妻子秀云也说道：“是啊，都别生气，我们这次来就是想缓和的。”

海青压根不听这些，他的脾气上来就像是一头倔驴，拉都拉不回来：“缓和啥缓和！过去了？你过去了我过不去！还缓和个屁啊，假惺惺的谁相信啊。”

“那你们也不能这么一直僵着啊，大家都一把岁数了，心里都有个疙瘩，多不好受。”秀云接着说道

向北也不好意思地道歉：“是啊，当年走了之后一直也没有联系，但这些年过得也不好，对你们这边还是很愧疚的。”

“愧疚什么！当时你只顾着机器的时候，你怎么不愧疚？”才项这句话直接戳中了向北的心窝。

向北接着解释：“我当时就想跟你们解释，你们也不听……不是我顾着机器……”

没等向北说完，海青又来了一句：“机器？机器比人命重要啊！她现在这样你看不出来吗，我现在还能让你进门，算给你面子了！”

三个人一言一句，来来回回，央金险些插不上话，忙说道：“别吵架了，孩子们还在！孩子们现在挺好的，有啥事情你们好好说。海青，才项，你俩差不多就行了，人家大老远来的！”

“大老远怎么了！”海青直接把央金的话驳了回去，“二三十年了，中间连一句道歉的话也没有，现在知道过来了？啥意思，祸害我们家吗？”

秀云急忙解释：“你们当年的事情向北也说了一些，当时也没有你们的联系方式……”

“没联系方式不会过来吗？现在过来干啥，看着两个孩子谈恋爱了？”海青气得青筋凸起，嘴里更是没分寸地说，“我给你们直接说，我丫头不会嫁给你们这种家庭！就你这种人，生出来的孩子能是什么好东西！”

梅朵看着向远，她本想冲进去，却一把被向远拉住了。

屋里吵架更激烈了，向北一直压着的火也点了起来：“你说啥啊！你说我可以，当年的事情我是有错，可这关孩子什么事！你怎么攻击人呢！”

见向北也生气了，秀云在一旁拉着，却拉不住。

“攻击你？你当时事情出了之后拍屁股走人了，现在也一样，你赶紧离开这里吧！”才项说着，指着门外。

“我想来就来！关你什么事情啊，要不是当年胖得跟什么一样，她能这样吗！”

“啥？我胖得跟什么一样啊，我怎么了啊！”才项被激怒了，当年的事情确实是因为自己的体型才让央金成了现在这样，也是因为此，海青一直记恨着，好不容易现在关系缓和了，被向北这么一说，他更是来气了，直接上前冲着要打向北，“你当时瘦吗？啊！你作为工程师，一点安全意识都没有！你不知道关掉机器吗！”

向北也不甘示弱，直冲着才项吼道：“打人吗？来啊！来啊！”

东智见里面的情形可不是在外面等着就能解决的，阿爸这是要给人打架？便直接冲进去拦住了阿爸。

“你放开我！大人的事情你们掺和什么！”

“你安静会啊，别吵了，怎么说着说着还吵起来了！”秀云拉着向北，“消消气，消消气！”

“爸，你们都别吵了。”终究，还是向远冲了进来，梅朵紧跟其后。

央金也说道：“事情都过去了，别吵了！今天这个日子，大家坐下来说！”

央金一直是想说开这桩事，可海青和才项这两位，完全压不住的火。

锅里炖着的肉煮开了，沫子都已经从锅盖边缘溢出来了，滴落在电灶上，发出“滋滋”的声音，海青气冲冲地进了厨房，直接将电源一关，而后出来冲着大家说：“吃什么吃！都出去！今天是什么日子，屁日子都不是！你们赶紧分了，谈什么恋爱！都出去！”

海青上前要把向北一家人直接赶出去，最后直接来了一句话：“要不是你，我媳妇的腿也不会变成这样！”

向远、梅朵都震惊了，这件事他们根本不知道。梅朵曾问过阿爸，阿妈的腿为什么这样，可阿爸一直没说，阿妈也守着这件事，时间长了，她也不再问了。

“阿妈……这……”梅朵看着向远，他一脸茫然。

“爸，你们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当年的事情不说也罢，说实话，你的腿，我确实也有责任。”才项一直没有怎么说话的原因，便在这里，正像向北所说的，是因为身材肥胖的原因。

海青不怪罪才项，反倒是看着向北说：“跟你没关系，一个不专业的工程师，还叫作工程师？在你的眼里，机器永远高于生命！你比机器还冷血。”

海青的声音没有刚才大了，他也已经吵累了，可说出的话字字诛心，向北的脸色也是难看，他捡起地上的日记本，还有那张照片。

门外又起风了，风吹着那个还没有收拾完的棚架，磕在水泥地上发出“咣咣”的声音，那声音就像是那一年，新到的洗盐设备发出的声响。

那天那夜，是屋里所有人都不能忘记的回忆，这回忆伴随了他们三十年，恩恩怨怨也全都因为这一夜，改变了所有人的命运。

随着工厂技改计划的实施，算上新的采盐设备，向北已经在这里待了两年多了。自从青藏公路茶卡段通车之后，向北给盐厂引进了好几台大型设备。今天也刚好是新安装的滚筒式洗盐设备测试的第一天，传送带不停地运转了两个小时，没有任何问题。

才项、海青看着眼前这台全新的设备，跟一旁的央金说道：“这以后咱们洗盐就方便多了，这台设备全都是自动化的。”

“还是向北想得周到，这几年下来，给咱们厂子引来了不少设备，大幅地提升了我们的产盐质量和数量。”才项副厂长说道

正说着就看见向北正带着两名工程师一路上检查设备，而后冲着大家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