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被迫放弃

里间跟外间一样大小，靠里的墙根摆着一张诊疗床，刘老中医让江舸躺床上去，江舸摇摇头躬起身子上身趴在了床沿上，海一川取下他身披的夹克衫，刘老中医凑到跟前看一眼伤口，血还在往外冒，他从一旁的条桌上拿起一团药棉堵上伤口，江舸疼得颤栗了一下。

用完了一大包药棉，仍然没有止住血，刘老中医于是便问海一川患者受的什么伤，海一川犹豫了一会儿只得照直说是枪伤。

刘老中医沉吟着说：“以我的经验，血止不住，应该是弹头留在了伤口内部，甚至可能嵌进了骨头里。你也看到了，我这就是一家中医小诊所，治不了这样的枪伤，还是赶紧送大医院吧。”

眉头顿蹙的海一川一步蹿到门口往外一看，那个司机仍在“看书，”他便把门关上了用恳求的口吻对刘老中医道：“实不相瞒，他刚假释出来，跟人起了冲突，若是被人举报了就又得进局子，请您帮帮忙……”

刘老中医连连摇头道：“不是我不帮你们，实在是这样的枪伤我治不了，再晚了恐有性命之虞，快去吧，命要紧啊。”

“海哥，别难为老人家了，我们走。”江舸艰难地直起了腰。

海一川万般无奈地重新替他披上了夹克衫往外走去，一出门便见那个司机慌慌张张地往原位上坐去。

“你敢偷听！”海一川一声暴喝。

“我没，没有，”司机连连摆着手但又知道骗不过去，“我，我只是好奇偷听了一耳朵。”见海一川扬起了手臂，吓得连忙讨饶，“大哥大哥，别打我，我可以帮到你们。”

“说——！”海一川又是一声厉喝，江舸伤成这样没地方治，他受不了。

“大哥，我有个亲戚是第一医院的外科医生，平常也接一些私活，我可以把他叫来，只是价钱上……”司机偷瞄着海一川生怕他一耳光呼过来。

“马上把他叫来，要多少钱我给多少，包括你的，让他立刻赶来，快！”仿佛捞到救命稻草的海一川以命令式的口吻喝道。

在司机打电话的同时，海一川上前把诊所的门给关了，待司机打完电话后，他急不可耐地问他得多久，刘老中医接上了他的话，说第一医院离这儿不到五公里，开车过来顶多十分钟。

刘老中医让海一川把江舸扶进里间，继续用药棉替他止血，但仍止不住，只是量要小了些。

约七八分钟后，门外响起了汽车喇叭声，海一川“押着”司机迎了出去，一名四十多岁的男医生领着一名二十多岁的女护士下了车，两人均戴着口罩，声也不吭地从俩人间闪开的空档走进了诊所，司机跟了过去往里间指了指，二人直蹚而入。

江舸仍然趴在床上，刘老中医用药棉替他摁着背上的伤口，医生走拢去示意他拿开药棉，略略一看随即对身后的海一川和司机说：“帮忙把他弄床上躺着，立刻手术。”

在江舸躺床上去后，那名女护士打开随身带来的药箱做术前准备工作，检视过江舸伤口的医生扭头让刘老中医和海一川、司机退到外间去，刘老中医和司机遵从地走了出去，海一川却不肯，说他必须得看着。

医生冷冷一句：“那你来做手术好了。”

翻了个白眼的海一川只得一个向后转，医生随即把门关上了，当他转过身来时，那名护士正在给江舸处理伤口，他走过去用眼神问她“怎么样，”护士悄声说，弹头嵌进骨头里了，有些麻烦但问题不大，我这就给他取出来，即便打麻药也会有点痛。

医生点了下头，返身来到门边掀开布帘向外看去，见海一川在外间门口打电话，遂又回到江舸身边，刚一俯下身体，便听江舸打趣道：“学会装医生了啊。”

轻笑一声的医生把口罩拉到下颔下露出真容，居然是宗坚，心有余悸道：“刚才真把我吓得不轻，幸好你命大。”

江舸说：“是我疏忽了，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您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宗坚说：“长话短说。昨天下午，临省的柴副局长和谷正朝跟黄局和我通了个电话，明确表明了他们的态度，不同意你把租船这事搅黄了的计划，坚持要把海外那条线上的首脑人物放进来。我知道你有你自己的考量，但综合大局，我和黄局基本同意了他们的方案，毕竟要考虑他们那一方的切身感受，我过这边来就是准备跟你商量的，谁知竟出了这档子事。你是怎么考虑的？”

稍稍沉吟的江舸说：“别的就不多说了，最关键的一点是，我们很难抓到他们双方现行证据，如此便动不了他们，之后我就有可能做回了保货的本行。不过这次是替‘瑞昂’保货而已，之后若想进入‘瑞昂’核心层就难了，对铲除‘瑞昂’的整体计划弊大于利。”

宗坚说：“这个我也替你考虑过了，但柴副局长坚持认为还是有机会的，毕竟现在的技侦手段几乎无孔不入，要拿到他们双方的证据也不是不可以。总之，黄局认为我们应当考虑到临省缉毒局的感受，他们盯‘瑞昂’已经好些个年头了，这次是个绝好的机会，不想错过。”

“既如此，我……就，就……无话……可说了。”江舸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概因那名“女护士”正在用一把尖嘴钳替他取出嵌进后背肩胛骨里的弹头。

“取出来了！”假护士真医生欣悦的一声喊，和江舸一样满头满脸的汗。

“所以，经过综合考量，我们双方共同作出了一个决定，把人放进来，至于之后的走向，暂不予考虑，你执行吧。上江你是肯定待不住了，建议转去下江港，可现在的问题是你身体吃得消吗？”宗坚蹲下身子用一块纱布替江舸抹脸上的汗。

江舸苦笑着略抱怨道：“这不是吃不吃得消的问题，你们不是已经替我作出了决定吗？我本心是不愿放他们进来的，至于个中原因，现在我没法跟您细说。我猜，这个决定的背后或许也有那个叫明炜的功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