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沦落

7、一战惊敌

多半天时间，匈奴损失近三千人马，几乎全是被弓箭射死。

不是匈奴一方没有弓箭，他们也有，而且比一般汉军厉害。但是在与李陵对决中他们没用。因为在马上没有马下射的准，再者，李陵这支部队就是以射箭为业，他们的精准程度比匈奴还高端，所以今天的匈奴骑兵算是遇上了强敌，想要用箭取胜技不如人，想要用弯刀砍人马冲不到跟前，刀用不上，箭也不行，更别说是飞枪。随着屡屡受挫，於靬王的一身英雄气概也给窝了回去，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失败。没办法，只得向且鞮候单于如实汇报，最后又多加一句：“大单于，这是汉军一股劲敌，绝不能放走，否则将来是匈奴国的大麻烦。”

听说如此，且鞮候单于亲自带领手下八万大军前来支援。他要想看看，是什么人能让他的两万铁骑久攻不下。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李陵熟读兵法，自然懂得这个道理。看着远处越聚越多的匈奴骑兵，李陵知道不能再等了，如果继续消耗下去，终究会有箭支射完那一刻，到那时他和这五千步卒不是束手就擒，就是被匈奴人砍死，必须要找个万全之策。

眼看着太阳彻底消失，草原上的天如同从平地掉入黑洞，一下子便黑了起来。

骑兵不便于夜间作战，因为速度快，在视线不好的情况下很容易造成误伤。另外，一天的疲劳战马匹也吃不消。人困了可以打个盹，饿了吃块牛肉干。而这些马不行，他们必须要按时吃草料，否则体能跟不上来马就会累死或渴死，也会因劳累过度而死。因此，天一黑，匈奴人基本是歇战，好利用这一晚上让战马休息。

只一会的功夫，草原上的匈奴骑兵全都撤出视线之外。他们害怕了，害怕李陵手下这些步卒晚间偷袭，所以在晚间安营时选到了很远的地方，至少离李陵的部队有30里地远。

难道他们不怕李陵率队逃跑吗！

匈奴人不怕，因为他们手里有马，这里又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不管李陵从哪个方向逃跑，都逃不出骑兵追击。步兵走了一天的里程，骑兵只用一个时辰就能赶上。他们不怕李陵跑，还担心他跑的不勤。如果步兵把精力都放在走路上，他们还有能力作战吗！所以且鞮候单不担心这一点。巴不得李陵离开这个什么阵，驱车走在草原上，那样他可以尽情地狂砍。

当李陵命令部队拔营起寨时，且鞮候得到了赤候报告，却显得一点不着急，还通知所有军队人员，该吃吃，该睡睡，休息好了明天消灭这股汉军。

匈奴赤候汇报的情况十分精准，李陵真的带队向南走了。而且在走之前，还跑到被消灭的匈奴人死尸堆里拣会了能用的箭支。这点是且鞮候没有想到的。他没想到李陵想到了，知道自己部队所带箭矢有限，用完了也就没了，因此他要废物利用，把那些射出的箭找回来，进行一番修理后重复使用，如此一来军队的箭矢就不会少。

第二天一大早，且鞮候单于亲自赶到战场，审视完李陵营地后对手下人说，“汉兵跑的不会远，继续追击，要在他们没有搭好新营地前一举歼灭。

可惜，匈奴骑兵来的还是晚了点。李陵带领部队只走了三十里便不走了。到达一个地方后，李陵按照昨天布局重新把牛车摆好，专等匈奴军队到来。

今天与昨天不同，匈奴进攻军队的主将换了，由昨天的於靬王换成了最高首领匈奴大单于。有鉴于昨天战况，且鞮候单于一上来就改变了战法。你不是有武刚车阵吗！我不横着冲，围起来360度无死角地全面进攻，让你首尾不能相接。武刚车阵是圆型车阵，没头没尾，哪个方向有敌人，就在哪个方向防御。但这得人数够用，如果兵员不济，肯定会应接不暇，手忙脚乱。

随后，派上来的三万匈奴兵将“武钢车”阵团团围住，在里圈之外又围成一个更大圆圈。如果从天上看过去，便是圈套圈。两圈之间的五十米内是个空白地，其他地方都有人，更为突出的是外圈人数众多，黑糊糊一片，数不清多少，总之是一层又一层，层层叠峦。

匈奴阵内一阵鼓声响起。

8、破敌武钢阵

且鞮候和几名大将骑马站在一处高坡之上观察战场形势。随着鼓点变化，匈奴骑兵开始发起攻击。这次与以往不同，进攻发起前他们没有立即冲锋，而是先向汉军阵**箭。

匈奴兵不敢靠的太近，只在100米之外朝着李陵阵中射箭。在这个距离上，箭矢必须有仰角，不到45度少说也在30度朝上。这要根据距离远近灵活掌握。

鼓声就是命令。一阵急促击鼓后，从围着的匈奴阵内飞出的箭矢如同蝗虫泛滥，铺天盖地而来，以李陵组成的武钢车阵为中心迅疾而下，随后便冰雹一样砸向这里的人和牛马。虽然说这些箭矢没有多少准头，但靠着密集度和箭矢的自由落体，砸在身上照样会射出窟窿。

李陵在观察到匈奴兵持箭向这里发射后，提前预计到这一点，所以在匈奴兵张弓向天发射时，马上命令部队进行防御。

“防御.....”长长的喊音过后。

“武钢车”阵内的汉兵马上举起盾牌，一个连一个地顶在头上，瞬间便把阵内全都盖满，象是突然间生出一片木头板蘑菇，个个打着伞盖，遮雨样把地面全都封住，包括里面的牲口。随后便听到头顶上噼哩叭啦一顿乱响，飞来的箭矢全都插到盾牌上。也有顺着孔隙滑下的，不过威力不大，落在脚面或身上也只是轻伤不会要命。

一阵响声过后，遮避的天空再次通亮起来，证明匈奴兵射来的飞箭全部落地。李陵想到匈奴人马上会发起冲锋，接着命令准备放箭。

“准备射箭。”

副将韩延年立即把命令传出去。随即，阵内响起一阵击锣声。这是准备射击的命令。随着铜锣声音变换，阵内同样做好了射箭准备。

远处，且鞮候单于发现自己队伍**出的箭不但没有伤到李陵部队，还给他们增加了箭支，为此很是后悔。且鞮候单于心里清楚，有了这些箭汉军又能多抵挡一阵。

没错，正如李陵所愿。他正在发愁手里的箭射完了怎么办时，且鞮候单于帮了大忙。他所率领的这五千汉军，是支没有后勤保障的孤军。无论是吃的用的还是武器等，全都要靠自己解决。在千里之外的匈奴草原深处，除了他们之外，这里没有第二支汉军。

这是在出发前汉武帝与李陵讲好的。他的这支部队只负责诱敌，主力是李广利。李陵部队不用主动进攻敌军，吸引完敌军主力后马上撤退。因此从一开始就没有给李陵安排援军。而且这次出征也是李陵主动求来的，他想建功立业，也曾信誓旦旦地对汉武帝保证过不需别人帮忙，万一碰到匈奴主力他就杀敌人片甲不回。还想着要立下与霍去病一样的军功。

让李陵万万没想到的是匈奴军队不但来了，而且是全部主力，足有十万人马。为什么人会这么多，李陵不知道也猜不出。原因是他怎么也没想到李广利会败的那么快那么惨。如果李广利的大军还在，匈奴大军也不会被全部调过来对付李陵这五千步兵。结局将会是另一种模式。

责任还在于李广利。既然撤退了，怎么也得派一个人前来通知李陵吧！别让李陵蒙在古里，继续抱着立功幻想。他会见事不好，带着部队往长城里撤。如果行动的早，也许这五千精兵还能回得去。

随着鼓声变化，匈奴骑兵开始动起来。稍后，匈奴马队在三百米开外踏踏跑起来，接着缓慢加速，然后是越来越快，草地上起了大片烟尘。

匈奴人想要利用马的速度打汉军一个措手不及。这是一次饱和式的冲锋。汉军的箭支射的再准再快，他也架不住匈奴人多。一窝蜂地冲上前，会让汉军应接不暇，即使损失一些人马，终会有人冲进汉军队伍里。

这次匈奴军队的进攻，是围着武钢车阵的沿线来了个全方位圆型攻击。李陵也同样做了圆型防御。他把五千步卒除留下少许后备队外，其他人全都上阵。采用的还是老办法，士卒们排成三排轮换着射箭。

不愧为精兵，又经过李陵几年培养，这些士卒不但箭射得准，而且动作统一，装箭速度极快。如果注意钟表的秒表摆动，你会感受到他们的出箭和射箭速度简直是用秒来计算。整齐的箭矢飞出去，在匈奴骑兵面前形成一堵墙，硬生生地挡在面前，半步前进不得，而且准确地是在50米距离上。对匈奴骑兵而言这里就是地狱之门，只要踏过去便一命呜呼。不仅一个方向如此，整个圆形防御工事外都是这样。

眨眼功夫，冲上来的第一队匈奴骑兵全部被解决，少说也在几百人左右。一看攻不下，且鞮候单于急了，命令骑兵连续进攻不准停滞，他到要看看，眼前这支汉军在匈奴铁骑的强大攻击下还能坚持多久。

且鞮候单于错估了李陵。完全没有预料到到这支汉军与其他汉军的不同，他们不仅强悍，而且非常坚硬，百折不挠。不管匈奴铁骑多么奋勇，冲锋次数一次比一次凶猛，然而无效，有多少次冲锋，就有多少次失败，而且冲上去的骑兵很少有活着回来的。且鞮候的这个群殴打法眼看着发挥不了作用。

匈奴士兵死的越来越多，在外围成了障碍。且鞮候单于开始害怕了。士兵的命也是命，他们是草原上的种子，是他的生力军，打光了等于自己没有了实力。即使他们是平民老百姓，那也是他的子民，如果把子民惹恼了谁还愿意追随他。没人支持的单于，位子坐不稳，性命也是攸关。

前文曾经说过，他刚一当上单于缑王和虞常就阴谋造反。原因有两个。一是不服，二来也是因为他的实力不足。如果照今天这样打下去，他好不容易攒下的民心会因为他的失败而再次丧失，其结果很不乐观。所以且鞮缑单于现在要好好想一想，他不能为这五千汉军而拼上全部家当，必须有一个万全之策。

且鞮缑有了这个想法之后，便让匈奴军队停止进攻。

匈奴人停止进攻正好给了汉军休息机会。虽然说汉军是以逸待劳，不用跑出去与匈奴人拼杀。但他们不停顿地连续射箭，体能消耗也很大，比轮刀、扎枪的紧张程度毫不逊色。

现在，匈奴人不打了，李陵正好抓紧时间体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