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黑客“玫瑰刺”被捉

　教学楼走廊里，光线被两侧肃立的墙壁规整地切割，空气里弥漫着一种近乎凝滞的肃穆。胡天标脸色阴沉地走着，皮鞋踏在光洁如镜的地面上，发出沉闷而富有节奏的回响，每一步都仿佛敲在身后网络中心主任等人的心坎上。墙上是首长们的题词，墨迹酣畅，力透纸背，此刻却像一道道无声的审视目光。他的视线掠过一扇扇紧闭的门，最终定格在前方那块白底黑字的牌子上，电子教研室机房。那扇门后，似乎隐藏着搅动学院平静水面的风暴中心。

机房里，光线晦暗。厚重的窗帘将外界明媚的阳光彻底隔绝，只有电脑屏幕散发出的幽蓝光芒，勾勒出一个沉浸其中的背影。空气里漂浮着细微的尘埃，唯一的声音，是那双手在键盘上飞快的跳跃，噼啪作响，急促而密集，像一场无声世界的暴雨，又像困兽在绝境中寻找出口的疯狂叩击。这专注被一阵不合时宜的敲门声打断，键盘上的手指骤然停顿，悬在半空，仿佛乐章戛然而止。

门开了，韩青站在门口，逆着从走廊投入的光线，脸上带着一种了然又忐忑的复杂神情。“院长……”他迅速立正。

胡天标没有说话，目光如鹰隼般直视着他，那目光似乎要穿透他的身体，直抵灵魂深处。胡天标侧身走进机房，身后的人鱼贯而入。他先是走到电脑前，屏幕上复杂的代码流早已停止滚动，只剩下一片深邃的蓝。接着，他大步流星地走到窗前，猛地一把扯开窗帘。

“哗”的一声，积蓄已久的阳光瞬间奔涌而入，刺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空气中浮动的尘埃在光柱中疯狂舞动。“捂个窗帘阴乎乎的，一点阳光也不透，身体能受得了吗？”胡天标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韩青下意识地低下头，避开那过于明亮的光线和更显锐利的目光：“院长，对不起，我知道你会来的。同时我也接受组织上对我的处分。”

“要处分你我绝不等到现在！”胡天标转过身，语气陡然加重，“当年你在炮兵团的时候就应该接受处分！我把你调到陆军学院，就是为了处分你吗？”他逼近一步，声音从胸腔里挤压出来，“告诉我，为什么这么做？”

韩青抬起头，眼神里重新燃起属于技术人员的执着光芒：“还是为了‘利剑’指挥系统。”

“‘利剑’指挥系统？”胡天标眉头微蹙。

“是的，院长。”韩青的语速快了起来，带着一种急于倾诉的热切，“我认为‘利剑’立体作战指挥系统，在未来战争中所发挥的空间还不够！它应该成为一个能为三军联合提供全面支持的作战指挥平台，而不仅仅局限于眼下。现在的‘利剑’指挥系统只是一个雏形，还有很多弊端。我改进的是‘利剑’指挥系统01，我希望它未来能被全军部队联合使用，真正成为一把无坚不摧的利剑！”

“你对你‘利剑’指挥系统的阐述我听明白了，”胡天标的声音冷静下来，带着审视，“可是我对你多次入侵网络中心和施放病毒，我还是不明白。”

韩青的脸上掠过一丝懊恼：“院长，您应该知道网络和任何系统的克星是什么——黑客和病毒。他们的攻击武器，有时仅仅是一根细细的网线。如果防不住，那咱们的系统就是菜市场，来去自由！为了测试‘利剑’指挥系统的防护能力，我存放了许多计算机病毒样本，包括网上流行的最新变种……没想到这次试验失败不说，还让学院里受到了很大的损失。这是我的责任。”他的声音低沉下去。

“你什么时候进入的网络中心？”

“4天前。”韩青回答，“当时我进入只是寻找一些必要的资料。但是在我进入的同时，我已经发现我们的校园网和网络中心，早已有人多次‘光临’了。全院所有的邮箱和IP地址，包括院长您的，也都是他们的常客。这是我在追踪他们的时候发现的。”

“我的电脑？”胡天标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们只是查看了您的收发邮件，并没有进行恶意攻击。”韩青连忙解释，随即叹了口气，“唉，我觉着现在我们陆军学院已经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作为计算机方面的教员，我……也很尴尬。”

胡天标的眉头紧紧锁在一起，形成一个深刻的“川”字：“这种情况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有准确的时间吗？”

“应该是从上个月的9号到今天，整整25天里，平均每天都有不明身份的人员在我们的网络里游荡。”

“又是25天……”胡天标低声重复，像是在问别人，又像是在问自己，“25天意味着什么？这里面有什么说法吗？9号……对陆军学院来说，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旁边的网络中心主任上前一步，低声提示：“院长，上个月的9号，来自各个名牌大学参军入伍的特招生共627人，来到我们陆军学院接受军事训练。”

胡天标陷入了沉思，目光没有焦点地扫过房间。他抬步欲往外走，视线却无意间被电脑屏幕旁一个小小的相框吸引——里面是胡杨洋明媚的笑容。他的脚步顿住了，回身，目光再次落在韩青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玫瑰刺’……”他缓缓念出这个在网络世界掀起风浪的代号，语气意味不明，“这个名字有点脂粉气。怎么，在感情上受到过什么打击和挫折？”

韩青愣了一下，脸上迅速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强自镇定：“啊，没有。”

胡天标不再说什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出了机房。门关上的瞬间，韩青才仿佛卸下千斤重担，他转过头，望着照片上胡杨洋的笑脸，眼神复杂难明。

教学楼外，高高的台阶仿佛连接着两个世界。胡天标站在台阶顶端，深吸了一口外面清冽的空气，抬头望向远方。眼前是两个大操场形成的广阔天地，学员们的身影在其中跃动，充满了青春的活力与秩序的美感。然而，在这片看似平静的表面下，无形的网络空间里却暗流汹涌。

“我明白了。”他忽然说道，声音不大，却让身后跟随的几位工作人员精神一振，有些不解地望着他宽阔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