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弃船与撞船

引擎的轰鸣声在海面上震颤，赵勋用匕首顶着鬼子军官的后腰，冰冷的刀锋几乎划破对方皮肉。“减速靠岸，抛锚！敢乱碰一下，这刀子就扎穿你的脊椎。”他的声音裹着海风，冷得像甲板上的锈铁。

鬼子军官脸色惨白如纸，双手死死攥着舵盘，指节泛白得几乎断裂，船身在他颤抖的操控下，摇摇晃晃地朝着岸边礁石区靠近。

舱内传来轻微的动静，宁彩霞正扶着两名腿受枪伤的队员往甲板挪——那是他们刚刚从底舱解救出来的阻击伙伴，伤口还在渗血，疼得额头直冒冷汗。

“赵大哥，船快靠岸了！”宁彩霞的声音带着**，她将一名伤员轻轻放在甲板的木箱上，转头就看见赵勋正盯着海面调整船位，立刻快步冲了过去。

此时船身终于停稳，锚链“哗啦啦”坠入海中，激起一串水花。

甲板旁的救生艇早已被队员们解开固定索，宁彩霞刚要扶伤员过去，忽然反应过来赵勋没有挪动脚步，当即停下动作，伸手死死拽住他的衣袖：“大哥！你怎么不走？”

她的声音里满是急色，眼眶瞬间红了，“要撤一起撤！你留下就是给鬼子当活靶子，我不可能看着你一个人冒险！”

两名受伤的队员也撑着身子喊道：“赵大哥，我们能自己爬进小艇，带上你……”话没说完就被伤口的剧痛噎住，疼得倒抽冷气。

赵勋看着宁彩霞泛红的眼眶，还有队员们强撑着的模样，心头像被海浪拍了一下，又暖又沉。

赵勋沉着脸，指着远处的海面上影影绰绰可以看见一艘日军兵舰的影子，现在他们仍然在鬼子的视线下，万一被发现，伤痕累累的队员们谁也活不了。

他抬手拍了拍宁彩霞的手背，力道沉稳得让人安心：“傻丫头，我什么时候打过没把握的仗？”他抬手指了指船舱里堆积的木箱，“这里全是鬼子的弹药和药品，白白浪费才是可惜啊。”

他又指向西边的暮色，那里有片茂密的红树林：“我把船往东边暗礁开，炸船的火光会引着鬼子往那边追，你们趁机往西边红树林钻，绕三十里再上岸，这样才能彻底甩掉尾巴。”

“可是……”宁彩霞还想争辩，眼泪已经顺着脸颊滑落，她攥着赵勋衣袖的手更紧了，“我要跟你同生共死！伤员我可以安排人照顾，我留下帮你！”

“现在不是说这话的时候！”赵勋的声音陡然加重，却又很快软下来，他替宁彩霞擦掉脸上的泪痕，指尖带着海风的凉意，“他们伤得重，离了人不行。你是队里最细心的，只有你带着他们，我才放心。”

宁彩霞咬着唇，看着伤员们痛苦的神情，终于狠下心点头。她朝赵勋敬了个歪歪扭扭的军礼，泪水砸在甲板上：“赵大哥！你一定是八路军，不然哪有这么勇敢？你要是敢食言，我就带着队员们回来找你！”

说完转身扶住伤员，厉声对其他队员喊：“快！把担架递过来，小心点别碰着伤口！”

救生艇载着队员们缓缓驶离，宁彩霞坐在艇尾，一直回头望着大船，直到船身缩成暮色里的一个小黑点，才抹掉眼泪指挥划船。

赵勋目送小艇的影子彻底融进红树林，瞳孔里的温情瞬间被冷硬取代——穿越前在海军陆战队的本能，让他在危机中永远保持着极致的警惕。

身后的鬼子军官正用怨毒的眼神盯着他的后背，喉咙里发出含混的低吼。赵勋连头都没回，仅凭耳中捕捉到的呼吸节奏变化，就精准判断出对方的动作意图，

反手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人拖到驾驶座前，匕首抵住咽喉的角度，刚好是陆战队格斗术里“制敌不致死”的标准姿势：“别乱动，现在给你个活的机会——你们前面驱逐舰的联络口令是什么？”

鬼子军官梗着脖子不肯开口，赵勋手腕微微用力，匕首在他颈间划出一道浅痕，力度控制得恰到好处，只渗血却不伤及动脉，既制造威慑又留有余地。

“我数到三，不说就把你扔下去喂鱼。”他的日语发音标准流利，甚至刻意模仿了日军九州口音的生硬语调，这是穿越前为执行跨国任务，在语言训练中心磨了三个月的成果。

“一——二——”话音刚落，鬼子军官就被死亡的恐惧攥住，抖着嗓子喊：“是‘樱花’对‘富士’！联络时要先说所属部队编号！运输舰报107，驱逐舰是21号！”

赵勋冷笑一声，用缆绳将鬼子军官绑在驾驶座上。

他用军官的军帽和外套搭在椅背上，从侧面看刚好能形成“有人操控”的剪影，又将舵盘固定在朝向驱逐舰的角度，这一切操作都精准高效，带着军人特有的利落。

做完这一切，他摸出从鬼子身上搜来的望远镜，用陆战队的“三点定位法”快速锁定东边海面。

那艘挂着太阳旗的驱逐舰果然越来越近，甲板上的鬼子正举着信号旗，动作规范却带着懈怠，显然没把“友军运输舰”放在眼里。

赵勋快步冲到信号旗旁，手指翻飞间就打出“运输舰107号”的编号旗语，动作比鬼子还要标准——穿越前的旗语训练，他曾是全队最快的记录保持者。

紧接着，他挥出代表“樱花”的旗语，整个过程没有一丝迟疑，彻底打消了驱逐舰的疑虑。很快，对方回应了“富士”的旗语，扩音器里传来鬼子军官的问话：“前方运输舰，为何偏离航线？是否需要支援？”

他抓起运输舰上的扩音器，用日语沉稳应答：“遭遇游击队袭扰，舵机半失灵，请求靠近21号驱逐舰休整！”

说话时故意让声音带着几分疲惫，同时船身以“缓慢却持续”的速度朝着驱逐舰的侧舷靠近，这个角度刚好是驱逐舰的火力盲区，也是最容易造成撞击损伤的位置。

驱逐舰上的鬼子果然放松了警惕，甚至有人在甲板上挥手示意，完全没察觉这个“友军”的每一个动作，都经过了专业的战术计算。

当两船距离不足三十米时，驱逐舰上的鬼子才发现不对劲——运输舰的引擎声突然变得刺耳，船身也开始加速。

“不好！是陷阱！”扩音器里传来鬼子的尖叫，可已经晚了。赵勋在加速的瞬间，就迅速朝着船底货仓扔出一枚手雷，几乎同时“高跳入海”动作，双腿微屈发力，从船舷侧面跃出。

“噗通”一声，他精准扎进两船之间的海浪里。

几乎在他落水的同时，“轰隆”一声巨响震彻海面——满载弹药的运输舰狠狠撞上驱逐舰的侧舷，手雷将船舱的弹药瞬间引爆，火光冲天而起，将整片海域照得如同白昼。

驱逐舰的甲板被炸开一个大口子，海水疯狂涌入，鬼子的惨叫声和爆炸声混杂在一起，在海面上回荡。

爆炸的冲击波几乎将赵勋抛出海面，他险些昏厥过去，稍稍缓过劲，他朝着远离火光的方向快速游去，动作轻盈得像一条鱼。可刚浮出水面换气，他的瞳孔突然骤缩。

远处的海面上，又一艘鬼子巡逻艇正朝着火光的方向疾驰而来，探照灯的光柱像利剑般，已经扫向他所在的区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