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面对倭寇不可仁慈

“李同志，看我启明国术社的好男儿，武艺身手如何？”

李复北正看得激情飞扬，心潮澎湃，忽然有人正对着自己说话。李复北看过去，发现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智多星吴用。

此刻，吴用早已经不再是国文老师的书生打扮，他身穿黑色劲装，脚上却是一双样子古怪的短靴，那模样看起来真的如同几百年前戚家军将官再生，端的是威风凛凛。

所不同的是，大约近视度数太深，吴用那副黑框眼镜还是依旧戴着，和他全身扎实虬节的肌肉看上去多少有几分不合拍。

吴用此刻位于最前方的一个五人鸳鸯子阵之中，但见他手持一杆白蜡红缨枪，和身旁手持砍刀和大号扫帚的队友相互配合，进退有度，出击凶狠准确。

李复北伸手做了个夸赞手势，他早就听“盲侠”陈智亭说过，吴用在乡下练兵，原来就是练的这个兵。

吴用之前在学校的时候，就以启明国术社的名义组织身体素质好，有爱国心的高中学生练习武艺，一来是锻炼身体，二来风云变幻，说不定这些学生何时就会参军入伍，早一些打好身体基础，将来也好杀敌建功。

说来也凑巧，启明国术社的同学因为平时读书，都是在周末或者寒暑假集中练习，昨天正好是周末，同学们一起到东郊乡下看完因为“肺痨”正在乡下修养的老师吴用，没想到正好遇上倭寇假扮的土匪进村屠戮乡民，为了保护村民安全，也是为了自保，启明国术社的同学就和一些平时训练过武艺的精壮小伙子一起，利用这平日里练习过的鸳鸯阵，用能找到的粗陋武器，和眼前这帮假土匪真倭寇相互较量，杀得你死我活。

启明国术社的成员都是吴用精挑细选过的好苗子，不但胆子大，而且纪律强，再加上吴用从《纪效新书》里的鸳鸯阵原理加以变换，所以和这帮倭寇土匪刚一接触，立刻显示出强大威力。

这鸳鸯阵原本就是冷兵器时代最后的辉煌，讲究的是成员纪律好，人人各司其职，相互进攻防守配合有度。还有更重要的是，每个子阵都要有一个武艺超群的“龙头”，一旦和倭寇接战，“龙头”指挥阵型适当变化，找到合适机会，“龙头”主动出击，打掉敌人气焰。

此刻，“吴用”就是龙头，他即使老师又是指挥官，带领一帮学生进退杀敌。

李复北在旁仔细观看，吴用手上一杆红缨枪颇见功力，只见他攒，刺，打，挑，拦，架，闭，枪尖银光闪闪，枪头红缨红光点点，配合身旁充当盾牌手的同学或进攻，或防守，每一次出击都全力施为，枪头出击，不是有土匪倭寇咽喉被枪尖刺出一个硕大洞口，就是倭寇胸口被白蜡杆重重扫中，伴随着“砰砰”之声大作，倭寇土匪胸骨折断，口中发出闷哼。

“好枪法，没想到吴兄弟是杨家枪传人”

李复北平时无事，总是收集整理各种武术格斗技巧，在1936年代，很多武术格斗技巧还没有湮灭在时间长河里，因此李复北亲眼看到过很多在22世纪完全失传，只留下几个招数名词的传统武术。

眼下，吴用使出的，就是后来失传的杨家枪法。

“醉里挑灯看剑”

“梦回吹角连营”

吴用是国文老师，只见他和两个同学相互配合，一个同学身高臂长，手里的扫帚出击角度合适，一下子将对面两个土匪手中倭刀封住了去路。

吴用抓紧时间红缨枪出击，他边施展武艺，边大声背诵北宋辛弃疾的破阵子词为自己和同学们助威。

一个土匪打扮的倭寇被红缨枪刺中腿部，倭寇倒地还没来得及重新站起来，吴用身旁一个手持砍刀的男同学箭步上前，手起刀落，将这个做土匪打扮的倭寇砍成两段。

就在大伙儿齐声喝彩之际，突然从旁边窜出一个膀阔腰圆，眼睛却小的实在有点滑稽的土匪。只见这土匪脸上从左边额角到右侧嘴角，赫然是一道又深又长的刀疤，他的一只眼睛正好在刀疤正中间，看上去黑的不太正常，眼珠转动也不灵活，应该是一只假眼睛无疑。

“三山虎”

刘兴汉突然叫出声来，李复北也是一震。

这个“三山虎”乃是金陵城有名的土匪，他盘踞金陵城外已经有差不多十多年了，从绑票，到抢劫，再到贩运“麻醉品”，金陵城的罪恶勾当基本都和此人有所关联。

没想到，这个赫赫有名的大匪首，竟然也冒了出来，亲自充当倭寇爪牙帮凶。

李复北仔细观察“三山虎”，他平时经常阅读特务处的各种档案，所以对金陵城周围的坏蛋都比较熟悉。

和后世那些宣传土匪如何仗义，如何锄强扶弱劫富济贫不一样，真实历史中的土匪全是些不择不扣的“人渣”。

这个“三山虎”就是“渣中渣”，不但凶残狠毒，而且没有丝毫人味。

只见这“三山虎”脸上全无表情，唯一的好眼睛里闪出凶狠杀气，他原地站定，双手合十，嘴巴里叽咕几句，然后双掌连续合十击打三次。

李复北立刻明白了，这个家伙是个不择不扣的倭贼。后世历史资料中有不少是当事人回忆录，根据这部分记载，倭寇黑龙会等团体有个“少年组”计划，这个计划就是挑选一些十来岁的少年送来中华，将他们送给各行各业的中华人当“义子”，从小就生活在中文环境里，这样长大之后举止完全中华，丝毫看不出倭人痕迹。

眼前这个“三山虎”就是黑龙会“少年组”成员，他从小被通过特殊途径送给金陵城外老匪首当义子，长大之后，除了当年派遣的黑龙会“长老组”和他本人之外，再无人知晓他的倭人真实身份。

突然，“三山虎”出手了，他习练的是关外“刘家拳”，这一路拳法原本出自少林外家功夫，但“三山虎”将拳法进行了实战化改造，去掉了其中少林拳里的很多虚招和花架子，加入更多凶狠腿法。

“嘿”

三山虎大吼一声，他胳膊很长，只一下就抓住了那个手持扫帚的男同学，三山虎握住扫帚把，让扫帚无法摆动，紧接着手掌成刀，狠狠砍在扫帚把上，只听见“哗啦”一声响，扫帚立刻折断，紧跟着，“三山虎”身形晃动，一个箭步欺近到失去扫帚的男同学身旁，“三山虎”出脚如电，两记连环脚又快又狠，那个男同学虽然力气不小，鸳鸯阵也练习了差不多一年半，算是有点国术功底，但之前毕竟没有真正格斗过，面对“三山虎”如此凶狠不要命的打法，顿时手忙脚乱，只两下就失去了招架之功。

“小彭，退开”

吴用大吼一声，他很清楚同学们的鸳鸯阵对付一般土匪和普通倭寇可以，但面对“三山虎”这样凶残的武术格斗高手，那就作用有限。

吴用让周围同学立刻散开，收缩阵形以自保，自己则上前主动与“三山虎”对阵搏杀。

“三山虎”脸色阴沉，那道疤痕不断跳动，牵动着独眼也上下晃动，显得阴沉可怖。

“嘿”

三山虎大吼，他一拳出击，却中途收回拳头，一个侧身，一脚紧跟踢出。

这就是三山虎改进后的“刘家拳”，他在拳法中加入了空手道和跆拳道的技法，更加讲究腿上功力。

只见，“三山虎”连续三脚闪电连环飞踢，三招还没有用老，第四第五第六脚又再次飞出。

吴用所学的拳法和武功极其广博，他年轻时曾经在沪上参加“精武体育会”，得到了大侠霍元甲弟子陈真传授武术，陈真其人在格斗上不因循守旧，勇于吸收新事物改进旧有武术，因此在格斗技法里融入更多西洋拳击技巧。

吴用抓紧机会，眼见“三山虎”一脚飞到，他身子微侧，左手一勾，已经抓住了“三山虎”脚尖，右手紧接着一拳猛冲，正打在对方脚底上。

“哎呀”

吴用这一拳用了九层力气，“三山虎”脚底被击中，脚上骨头全部碎裂，他发出惨号，立刻坐到在地。

“救命，救命，救命”

“三山虎”这时候却大声哀求起来，全然没有了刚才的凶狠和杀气。

吴用毕竟是个读书人，他听见对方出声求饶，立刻放松攻击，他上前半步，查看“三山虎”伤势如何。

“饶命，饶命”

“三山虎”忽然开始磕头，吴用不知道是诈，又靠前半步。

突然，吴用感觉眼前一黑，似乎有什么东西钻进了双眼里。

“不好，吴兄弟快让开”

李复北在一旁看出危险，他刚刚出声警告，吴用却已经中了暗算。

吴用眼镜片上似乎蒙上了一层黑雾，这黑雾却是由一层小虫子组成，小虫子爬过眼镜片，瞬间布满了吴用双眼。

“啊”

吴用惨叫一声，他双眼顿时感觉被蒙上一道又厚又重的乌云，眼前什么也看不见了。

吴用被“三山虎”暗算，眼睛就此全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