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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血读书>军事科幻>代号叫麻雀>042 生死以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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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2 生死以赴

小说:代号叫麻雀 作者:红老鼠 更新时间:2009/6/18 7:41:09

黄昏时候,日军开始在一条山路上进行短暂休息。突然间,前边转弯处传来了几声枪响。左北泉抬头一看,就见前边一个山坳口,几顶瓜皮帽时隐时现,正是方桐山带领短枪班的其余人员,利用山坳里的石头作掩护,向敌人发起了进攻。左北泉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心想:方大哥啊方大哥,最怕你们来,你们却还是来了,这不是拿着鸡蛋碰石头吗?

这时候,敌人在佐藤指挥下,很快组织起了反击。他们在机枪掩护下,迅猛地向方桐山他们扑去。

左北泉的心悬得更紧了,好在,敌人刚一反击,方桐山他们立刻就退走了,左北泉心里顿时一松。佐藤一看,这只是小股土八路骚扰,也就停止了追击,刚整理好队伍准备休息,方桐山他们却再一次出现了,呯呯啪啪就是一阵乱打。佐藤大怒,一挥指挥刀,又引着鬼子追了过去。

就这样,方桐山他们不紧不松地粘着敌人,打打歇歇、进进退退,很快就把敌人引进了一条大山坳。左北泉原以为方桐山他们只是为了要救自己,才粘着这股敌人不放,可是,一进这条山坳,左北泉抬头往两边一看,心里顿时变得一片明澈:肯定是自己人在这里设了埋伏,方桐山他们是在故意诱敌!

狡猾的佐藤也意识到了这点,他拿起望远镜向两边的山上观察了一下,脸上露出了一丝不以为然的微笑。他一挥手,命令队伍继续前进,根本就没把我方的埋伏看在眼里。

战斗就这样打响了。当夜幕降临的时候,山坳里的战斗变得异常激烈起来,四周全都响起了密集的枪声。事情正如左北泉所料,这股日军钻进了我八路军布下的口袋,布下这个口袋的,是我八路军山东纵队的特务营。原来,黑小子和长腿子悄悄潜入高家庄子侦查情况,看到左北泉被俘后,连忙赶回去报告。大家正无计可施,山东纵队特务营就急急赶来了,他们奉命前来阻击这股敌人,保护从高家庄子撤出的开会人员。此时,听说开会人员已经冲出敌人的包围圈,而敌人正在组织撤退,便决定在他们撤退的路上设下埋伏,狠狠敲打一下这股气焰嚣张的鬼子。短枪班的人一听大喜,他们正愁无法解救左北泉,立刻自告奋勇,担当起了诱敌的任务。

现在,佐藤的队伍已经被包了起来,我分布各处穿插伏击的八路军战士,正利用有利地形向鬼子勇猛射击。鬼子、汉奸在这片怪石嶙峋的山坳里,不得不像疯狗一般乱咬乱窜,疯狂进行反扑。

佐藤自恃武器精良,满以为轻易就会冲出包围圈,打垮我方部队,可是,随着一次次地组织冲锋,又一次次地都被打回来,他感觉到形势不妙了。

猛烈的战斗持续了接近两个小时后,敌人已经伤亡惨重。其中,日军的一个中队长,也在冲锋时被一枪从东洋马上打翻下来,只抬回来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佐藤火冒三丈,一面歇斯底里地组织炮火对着两侧的山头狂轰乱炸,一面开始寻找突围的道路。

因为吃了败仗,佐藤恼羞之余,决定在逃跑前立即将左北泉和那些老百姓统统枪毙,以泄心头之怒。原本,他是想把这些人押回沂水红部,严刑审讯后再加处置的,现在,他顾不上那么多了。

山坳底部的一小片开阔地上,佐藤左手扶着东洋刀,右手叉腰,汽灯照射下满眼血丝,脸上杀气腾腾。他呜哩哇啦一阵大吼后,下达了行刑命令。

抗战初期,日军宪兵队杀人是有规矩的,一般由四个人共同执行。此时,一个满脸络腮胡的鬼子指挥官担任现场监刑,另一个抱着驳壳枪的鬼子担任行刑射手。除此之外,还有两个汉奸负责验刑。今晚这两个负责验刑的汉奸,一个就是那刀鞘脸,另一个便是曾经嘱咐过左北泉,不要让他承认自己是八路的圆脸小汉奸。

行刑开始了,第一个被推出去的是个身板结实的老百姓。他像木头一样面南背北站好后,行刑的鬼子拉开枪膛,验了子弹,斜刺里向他左胸部打了一枪。随着枪响,那个老百姓一头栽倒在地,却并未就此死去,双腿仍在一蜷一缩,用脚尖刨着地。那个满脸络腮胡的指挥官一挥手,刀鞘脸和圆脸小汉奸便连忙跑上去,每人抓住那个老百姓的一只脚,摇筛子一样左右一阵摇晃,然后一松手,那个老百姓再也不动了。刀鞘脸伸手在死去的老百姓鼻子下试了试,对着络腮胡子摇摇头,闪开了。

于是,第二个老百姓又被推出去了。

此刻,方桐山正带着短枪班的人,从北面山峰上死命往下冲。他们诱敌的任务已经完成,剩下的事情便是营救左北泉了。只可惜,日军火力太猛,机枪打得泼水一般,短枪班的人纵是勇猛,却也被敌人阻在了半山腰上。

方桐山打得眼红,掏出身上的小酒壶,咕咚咕咚一气喝光。喝完后,他一抹嘴巴,跃起身来就要往前冲,正在他身边的鬼脸货郎一看,大喊一声:“二当家的,危险!”说着,站起身来,一下子将方桐山扑倒在地。

立时,敌人的机枪贴着他俩的头皮打出了一溜火花。

“你别拦着我!”方桐山对着鬼脸货郎大吼一声:“俺要去救北泉!再晚了,北泉就没命了!”

“二当家的,俺也要救北泉!可是,咱们只管这样硬冲,恐怕一个也剩不下啊!”鬼脸货郎看着方桐山,大声说。

“剩不下就剩不下!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北泉去送命!”方桐山大吼道。

“二当家的,咱们都死光了也不要紧,可是,谁还能去救北泉兄弟呢?”鬼脸货郎看着方桐山。

方桐山怔了怔,瞪着眼睛问:“那你说该咋办?”

鬼脸货郎转头看着山坳。此时,山坳里枪炮声响成一片,敌人的炮弹不时炸出一团团光雾,整个山坳里红光闪耀,烟雾腾空。

鬼脸货郎焦灼地观察着这一切。

这时候,紫磨匠、烟绺子、长腿子和黑小子也跟了上来。长腿子一边打一边对方桐山喊:“二当家的,咱们快冲吧,就是和小鬼子拼死,也要把大当家的救出来!”

烟绺子也瞪着双眼,咬牙切齿说:“今日,咱就和那些狗日的豁出去了!”

大家一齐看着方桐山,就等他一声令下了。

方桐山用枪管顶了顶头上的瓜皮帽,显然是要下命令。

“咱们,决、不、能、硬、冲!”鬼脸货郎一字一顿地说,他瞪着眼,看大家的表情异常狰狞。

“臭货郎,你个狗日的!大当家的要是死了!俺和你拼命!”长腿子哭喊着说。

鬼脸货郎一下回过头来,盯着长腿子看了一会儿,眼睛里的泪水突然间滚滚而下:“俺这条命,就是大当家的手下留情,才给俺留下的……大当家的要是死了,俺坚决陪他一起死……”鬼脸货郎说。

长腿子一怔,还想说什么,被黑小子一扯手,住了嘴。

紫磨匠、烟绺子都默不作声地看着方桐山。

“好了!大家都别吵了!”方桐山吼一句,转头看着鬼脸货郎:“货郎,你是咱们的鬼诸葛,快说说,现在咱咋办才好?”

鬼脸货郎一抹眼睛,指着山坳底下的一块亮光说:“大家都看到了,那个亮灯的地方,肯定就是鬼子的临时指挥部,大当家的也肯定就在那里。”说到这里,鬼脸货郎转头看着长腿子和黑小子:“长腿子、黑小子,你俩手脚最快,看到那条小山沟了吗?”说着,伸手往左前方一指,大家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左前方不远处,虚蒙蒙的有一溜黑线,隐隐约约能看出是条小山沟。

长腿子和黑小子点点头。长腿子急不可耐道:“货郎,你快说,该咋办?”

鬼脸货郎沉一口气,看着长腿子和黑小子:“你俩一枪也不许打,就从那条山沟往下摸,摸得越快越好!越隐蔽越好!只要到了沟底,无论如何先去救大当家的!” 长腿子点点头,不等鬼脸货郎再说什么,一猫腰,便向那条山沟摸去,黑小子连忙跟了过去。

鬼脸货郎看看其余的人,瞪着眼,咬着牙,满脸的疙瘩聚在一起,更是十分的恐怖骇人:“咱们几个人,就拿身体当诱饵!大家不要保留一颗子弹,使劲打,使劲冲!坚决把鬼子的火力吸引过来!”

方桐山一点头:“好!就这么办!”说着,一转身,回头就打。

小山沟里,遍布着碎石、酸枣树以及锋利的石块棱角,长腿子和黑小子在黑夜中匍匐前行,身上很快就被丛丛的酸枣树刮得衣裤破烂,脸、手也在石棱不断的磕碰和酸枣树的刺扎中,变得皮破血流,伤痕累累,但他俩却浑然不顾,拼命地向前攀爬,攀爬……

右上方,短枪班的另外四人也打疯了。方桐山已经没了酒,干脆将酒壶咬在嘴里,鼓着嘴,一边打,一边冲;鬼脸货郎就大张双臂,一手紧握着他的货郎鼓子,一手连连挥枪;烟绺子也不怠慢,躬着腰悄悄地冲在最前边,他不时地猛打几枪,然后就用舌头舔舔那把铜柄刨刀的刀锋,吐一口唾沫,再猛打几枪,再伸舌头舔舔刀锋,吐一口唾沫……再看紫磨匠,挺着胸,挥着枪,连续不断的枪声中,竟裂开嗓子粗声粗气地唱起了沂水民歌:

有个大姐本姓高,

嫁了个丈夫身子糟。

撇下儿子蹬了腿,

扔下大姐把活寡熬。

有心改嫁碰不着主儿,

见了俺磨匠才开眼笑,

噢哟……噢哟……

这一曲《寡妇苦 寡妇笑》,虽是经紫磨匠临时改了词儿,但那原本简单、凄凉、情真意切的曲调,此时被紫磨匠那瓮声瓮气的大嗓门一唱,竟从黑夜的山风中一越而出,凌空飘荡在此起彼伏的枪炮声中,那么苍凉、那么激越,那么悲壮……

很快,方桐山他们就和吸引过来的一股鬼子接在了一起。方桐山把嘴里的酒壶往怀里一塞,大吼一声:“兄弟们,和小鬼子们拼了!”话音未落,迎着鬼子的刺刀就冲了上去。紧接着,鬼脸货郎、烟绺子、紫磨匠也相继冲入敌阵。一时间,半山腰下的这片阵地上,吼声阵阵,刀光飞舞,短枪班的四个人顿时和敌人缠裹在一起,赤身陷入了肉搏。黑夜中,方桐山左臂被扎了一刀,鲜血飞溅,他扎煞着胡子,一把夺过那个鬼子的三八大枪,迎风一轮,那个鬼子顿时脑浆迸裂;紫磨匠更是神勇,干脆倒抓了一个小鬼子的双脚,风车一样,在敌阵里轮得呼呼生风,竟丝毫不亚于三国猛将典韦;烟绺子虽然身小力亏,却是气势逼人,手里一把铜柄刨刀,只像鬼画画一般,毫无章法地乱挥乱舞,自己虽是血人儿一般,对面的鬼子更是惨叫连连;再看鬼脸货郎,此时早已和一个鬼子抱在一起,在山坡上滚来滚去,厮打间,他猛然瞅个冷子,一张嘴咬住了那个鬼子的耳朵,牙齿用力往后一撕,那个耳朵顿时血淋淋地衔在了他的嘴里……

肝胆相照,志酬知己。为了能够救出左北泉,短枪班的人早已不计生死,以命相搏……

可是,尽管短枪班的人生死以赴,到底还是晚了一步。就在长腿子和黑小子眼看就要摸到山坳底的时候,左北泉被推了出来。他是最后一个被行刑的,按照宪兵队的规矩,一般的俘虏只打一枪,军人则例外,必须打两枪。因此,当左北泉被推出来的时候,那个行刑的鬼子往枪里压了两颗子弹。这时候,左北泉已经听到了紫磨匠的歌声,他站在那几个老百姓的尸体前,回过头来,眼睛热热地看着歌声响起的地方。他知道,为了他,短枪班的兄弟们正在血战日寇,生死相搏……他是多么舍不得那些一起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啊,多么想继续和他们一起同生死、共患难,一起去和小鬼子拼命啊!可是,眼前他只能先走一步了,只能默默地和他们道别了。一时间,方桐山、紫磨匠、鬼脸货郎、烟绺子、长腿子,还有黑小子,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一一呈现在他的面前,一怒一笑,都是那么生动,那么鲜活……别了,我相濡以沫的同志们,别了,我出生入死的战友们,别了,我左北泉这辈子最割舍不下的好兄弟们……你们放心,俺左北泉就是去了九泉,也会看着你们打鬼子,也会用鬼魂和你们同呼吸,共命运……

想到这里,左北泉抬头看了看天。初春的夜空中,星斗满天,银河璀璨。左北泉静静地笑了,他知道,即使他死了,弟兄们也照样会和鬼子战斗,也照样会和千千万万的中华热血儿女,一起把鬼子赶出沂水,赶出山东,赶出中国……

一瞬间,左北泉思绪万千,热血沸腾。

但是,鬼子已经不会给他更多的时间去想了。那个满脸络腮胡子的日本监刑官目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一挥手,行刑的鬼子举起了枪……

啪!啪!

就听连续两声枪响,左北泉只觉胸口猛地一炸,紧接着,左臂就像被什么生生撕裂了似的,忽地一阵剧痛。头晕目眩间,左北泉眼前一黑,身子晃了一晃,仰面倒下了。就在思维弥留的最后一霎那,他眼前出现了桑桑那张执拗、活泼却又俏皮的面孔,她眨着一双杏眼,面色微红,微笑着向他伸出了一根手指……

“咱拉钩,北泉哥!”桑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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