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江北被围（十一）

马旭和老丁各自带着兄弟们向猛攻老葛他们的小鬼子背后直插过去，此时那些小鬼子已经全部冲下山坡，步步向老葛他们紧逼，老葛手下的兄弟们现在打得只剩下三十多个了，而且还是全部受伤挂了彩，炮兵营的老张还在，只是身上又多了一处伤口，幸亏不是伤到要害，简单包扎了一下还算没事。

老葛一边同过来的小鬼子拼命格斗，一边对老张他们大声喊道：“老张，你赶紧带着兄弟们突出去，冲出去多少算多少，我来断后，咱们不能全部搁在这里啊，得给我们二团留点种子啊！”

老张在劈翻了一个鬼子后，转过头来对老葛喊道：“葛团长，要走咱们一起走，我们不能丢下你一个，兄弟们快冲过去，把葛团长给拉过来！”

老张这边的兄弟稍微比老葛那边多一些，听了老张的拼命喊叫，知道是葛团长被小鬼子缠住了，想拼命朝老葛那边冲，无奈小鬼子实在是太多，不但没冲到老葛那边，反而被小鬼子逼开了不少距离，看样子这些小鬼子今天是势在必得，要把这些幸存下来的国军兄弟们全部活捉了回去，再慢慢地折磨死他们，好教那些不服从皇军的支那刁民看看，这就是对抗大日本帝国的最终下场。

老葛越来越感到没气力了，连续的作战和拼斗，严重消耗了他们的体力，老张和仅剩的那些个兄弟们也感到越来越吃力了，眼见穿着黄皮军大衣的小鬼子密密麻麻的一层层涌过来，老葛对兄弟们喊道：“兄弟们，看在同袍一场的份上，谁有手雷什么的给我吧，我老葛从军十多年，可不想被那些鬼子活捉了去受辱。”

这时老张旁边的一个国军连长大声喊道：“团长，我这里有个炸药包！”

“快把他抛过来！快！”老葛扯着脖子喊道，他想万一自己体力不支时，就用那个炸药包了结自己，省得被小鬼子捉了去活受罪。

老张阻止了：“别抛，要死大伙儿一块死，这个炸药包一拉响，这片儿的人都能全部炸飞，当时候要死还不容易？”

就在老葛和老张他们陷入绝境，准备用炸药包同逼过来的小鬼子一起同归于尽的时刻，小鬼子背后突然间传来了密集无比的机枪声和手榴弹爆炸声，小鬼子队形出现了一丝慌乱，其外面几层开始回头拼命向来袭的人马展开对射。

老葛和老张的耳朵何其灵光，他们马上就听出来那密集的机枪声就是国军部队特有的捷克式轻机枪的射击声，陷入绝境即将引颈就戮的时候突然间看到一丝生存的希望，老葛和老张兴奋地对兄弟们大叫：“兄弟们，旅座来救咱们了，大家冲啊，冲出去就有希望！”

本来已经差不多快要瘫倒在地的兄弟们此时跟打了鸡血似的，瞪着血红的双眼，双手乱舞，碰着小鬼子就是一顿乱砍，那个带着一个炸药包的国军连长把炸药包引信拉着了，拿在手里默数了两秒，猛的一使劲，将那个炸药包当大手榴弹朝小鬼子扔了过去，老葛他们急忙趴下在地，小鬼子一看飞过来个物事，也急忙趴下躲避，但已经来不及了，炸药包轰然爆炸开来，巨大的冲击力将那些小鬼子高高抛起，随后迅速坠落地上，这一下爆炸，把小鬼子炸死了不少，席卷而至的气浪同时也掀翻了前面的几个国军兄弟们，但幸亏早有准备，躲避及时才没出现伤亡。

马旭他们两路人马及时赶到小鬼子的后背，自信满满的小鬼子绝对没想到自己的后背竟然会出现大批国军部队，一时间阵脚开始了松动，在马旭和老丁已经随后赶来的刚刚起义反正的王团长他们一千号原伪军兄弟们的合力打击下，小鬼子的部队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在一个鬼子指挥官的命令下，全部有序的向山谷外撤退，马旭和老葛终于会合在一起，看着带出来的五百兄弟们现在只剩下了三十个兄弟们，马旭和老葛都一屁股坐了下来，痛心不已。

老丁看着那些匆忙退却的小鬼子，觉得这些鬼子肯定不会就此罢手，我们不能再此险地久留，必须振作起来，扔掉一切不必要的东西，快速轻装向山谷外面撤退，否则的话，等小鬼子们回过神来，再加上天快要亮了，我们这些残兵能否安然度过明天白天的飞机轰炸都不好说。

马旭没法，只得命令兄弟们赶紧朝山口撤退，刘胖子还想把那些阵亡在山谷的兄弟们的遗体掩埋一下，被马旭拦住了：“老刘，来不及了，只能让这些兄弟们在这儿了，赶紧走！”

刘胖子也没法，只得跟在马旭后面朝山口撤去，由于老王熟悉这个地形，所以兄弟们很快就在凌晨天亮之前撤到了那个山口，总算跳出了小鬼子的包围圈，暂时摆脱了危险。

在这个路口，老王同马旭他们要分道扬镳了，老王对马旭说：“旅座你是我这么多年来看到的最让我信服的国军长官，要不是我还有这么多兄弟们，我绝对会跟着你打鬼子去的，但现在不可能，等我把手下这些兄弟们都安置好了，我再来找你，前面去滁州和天长方向有三条路可走，西面被小鬼子占领了，那边的国军部队也都投降了鬼子，中间和东面据我所知，还在国军部队的掌握中，旅座你们可以选择从中间这个方向过去，比较安全，因为东边我觉得也不太安全，扬州方向的鬼子距离东北很近，他们不可能不会注意到这个地方的。”

“那老王你打算把这些弟兄们带往哪里？”马旭问老王道，他怕他们过不了小鬼子这一关。

“这个旅座你放心，你不是发给了我们双倍的路费吗，有了这些大洋，还怕我们兄弟们找不到回家的路，既然进城的道路都被小鬼子截断了，我们可以往乡下跑啊，你说是不是？”老王对马旭说道。

“那好，祝你们一路顺风，我们就此别过。”马旭对老王拱了拱手。

老王走了一截路，突然回过头来对马旭神秘兮兮地说道：“我说旅座，我看你还是带着剩下的这些兄弟们找个清静的地方落草算了，要打小鬼子，不能靠上头，国军上面的大官什么样的德行，你应该也非常清楚，靠这批人你是打不了小鬼子，抗不了日的，不在背后捅你一刀算是不错的了，你想想你们独立旅几乎都要被鬼子整个儿吃掉了，你看谁来救你们独立旅了？没有？不是他们不能救，距离这里最近十公里的地方就驻扎着国军大部队，我们再同小鬼子一起部署兵力的时候就防着他们，看来这招是多余的了，自始至终那边的国军部队一点动静也没有，跟没发生事情一样，这就是国军的通病，见死不救，自顾自保存实力才是他们信守的教条，其他部队的生死存亡关我屁事？这也是我们师长当初投靠小鬼子的原因之一，旅座，不是我为我们师长投靠鬼子的行为狡辩，你想想，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老王可谓是掏心掏肺的对马旭说了这一番话的，马旭和老丁听了都沉默不语，老葛听了也不响，只有刘胖子听了，大嘴一裂：“老王说得有道理，就是上头那些王八蛋瞎指挥搞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的吗？在上海，我们国军比小鬼子多出整整四倍，武器装备也差不到哪里去，但就是生生地被小鬼子撵着打，一直退到了南京，在南京，还是国军比小鬼子多，本来可以凭借南京城外的地势进行多层立体防御的，但南京打了不到一星期就被小鬼子从西边破城了，既然打不过就应该让城内的老百姓撤退，但又不撤退，临了被小鬼子一下子闷在南京城里，多少无辜的老百姓死在那些**养的鬼子手上，我们在渡江时就能看到许多漂浮在江面上的被小鬼子活活烧死的尸体，罪孽啊，罪孽。”刘胖子情绪相当激动，完全不顾自己的身体刚刚恢复，破口痛骂当局昏聩，导致了惨不忍睹的南京大**以及许多国军部队的大败退。独立旅从最盛的将近万人，到现在只剩下了一千人不到，而且还是老弱病残居多，许许多多的老兵老兄弟都倒在了鬼子的枪口和刺刀下，永远与这片苦难深重的大地拥抱在一起了。

马旭最后抬起头对老王说道：“谢谢兄弟的提醒，马旭很感谢，我现在认为，只要能够抗日，不管他是什么派别，什么出身，我都一概支持响应，反之就是我马旭的敌人，至于以后的路我们怎么走，说白了到现在我不知道，这里剩下来的每个兄弟们也不知道，等先过了这一关再说吧。”老王临走前的一席话深深地打动了马旭的心，虽然老王以前被迫当过汉奸，但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现在国军中的问题，有的部队这种情况还要严重得多，有的部队军官私自克扣士兵军饷那是天经地义的事儿，你说对自己的士兵兄弟们都不当人看待，到了战场上，兄弟们还会拼命吗？绝对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