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路在何方（一）

老王带着手下的兄弟们走了，马旭此时倒失去了前进的方向，面对着眼前两条通向滁州和天长的道路，马旭竟然在这种关键时刻失去了以往明锐的判断力，变得优柔寡断起来了。

老丁看着马旭这个状况心急，急忙对他说道：“旅座，我们千万不能在这个地方停留下去了，天马上就要亮了，必须朝前赶路，尽快到达一个由国军部队控制的区域，这样我们才能喘口气，停下来休整一下。”

马旭听了老丁的话觉得也有道理，便命令手下立即起身，以最快的速度朝中间那条通往天长的道路上赶去，争取在天亮前赶到一个地图上标示着的镇子-叉涧镇，据目前从老王那里得到的消息得知，那个镇子目前还是有国军控制着，独立旅过去应该可以在那里休整一番，先喘口气再说。

此地距离那个叉涧镇还有二十多公里的路程，现在已经是凌晨四点多了，要赶在天亮之前赶到那里困难不小，但为了躲开小鬼子飞机的轰炸，说什么也要赶到那里，宁可在路上跑死，也不要被小鬼子的飞机在半路上炸死，独立旅剩下来的那些兄弟们扔掉了一些不必要的东西，带着枪弹和口粮，冒着又吹刮起来的西北风，忍受着刺骨的严寒，咬牙朝前方行进着，受伤的兄弟们由担架抬着，与沈丽娜和小刘她们被摆在队伍中间，马旭打头，老葛和老丁殿后，一千余人的独立旅就这样在漫天刺骨寒风中顶风朝叉涧镇进发。

经过三个小时的奔波，独立旅的这些兄弟们拖着疲惫的身躯终于来到了这个称之为叉涧镇的地方，顾名思义，这个地方河叉纵横，湖泊众多，密如蛛网，到处都是小河小溪，到处都有小池塘，其中这些河流大多流向东北面的一个大湖-高邮湖，此湖泊面积广阔，湖泊内港汊纵横，岛屿甚多，芦苇严密，水产丰富，实乃占山为王打游击做山大王的好去处，况且地形易守难攻，不熟悉地形的人一进去，便要迷失方向，跟进了八卦迷宫一般，在里面转悠个三四天估计都不能转得出来。

马旭在这个叉涧镇的外面命令部队暂停前进，先派出几个侦察兵前去镇子上探探情况再作道理，老葛主动请缨带着三四个兄弟们便出发到镇子上去侦察情况去了。

令老葛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偌大的一个镇子里竟然找不到一个国军士兵，就是穿个制服的人又没一个，街面上也是店铺紧闭，几乎没有什么人走动，往日里早市闹盈盈的场面也没有出现，老葛看着这些，心里头纳闷：莫非小鬼子已经先到一步，占领了这个

叉涧镇？那也不对啊，要是小鬼子占领了这个镇子，怎么镇子里没有小日本的膏药旗挂着，要知道这些鬼子特爱显摆，每每占领一个地方，无论大小，城市还是乡村，必定会把他们的膏药旗挂起的，没挂旗说明小鬼子还没占领这个镇子，那这个情况又是怎么回事？

带着疑问，老葛他们一行走进了旁边刚刚开门的一家茶馆，老板一脸愁容，看见四个壮实大汉走进店里，急忙迎上前来：“几位客官里面请，小店茶香水甜，还有客房住宿，一应俱全，快快请进。”

老葛一坐定，便招呼掌柜的过来问道：“掌柜的，我们是过往的客商，向您打听一下，这个镇子为何人烟稀少，冷冷清清的。”

老板在桌子上摆上了茶杯后，叹着气对老葛道：“这位客官是外地的吧，我们这个镇子以前可热闹了，人来人往，络绎不绝，但今年入冬以来，听说小鬼子要打过来，老百姓胆子小，有些钱财的便带上家小逃难去了，先前还有一支国军队伍驻扎在镇子上的，但两天前他们就走了，不知到哪里去了？哎，我们小老百姓也没法子，只能天天在家里烧香拜佛，保佑一家子平安，小鬼子来了别上我们家里来。”老板一边说，一边不停地哆嗦，显然有些慌乱和不安。

“哦，你知道那只国军是哪个部队的？”老葛试探着问老板道。

“这个，这个我不知道，听人家说，是**军来着，人数好像不多，几百个而已，前两天我还看见他们的几个长官到我小店喝茶来着。”老板小心翼翼的回答，他看得出老葛这几个人不简单，看他们的举止，肯定不是什么走江湖做生意的。

“好的，老板，谢谢，这是茶钱，你收好。”老葛随手在桌子上搁下几块大洋，带着兄弟们往店外走去，留下这个茶馆老板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发呆：这些客商肯定不是一般的生意人，一出手就是好几块现大洋，有来头。

老葛他们又在镇子里四处转了转，心中已经大概有数了，便急忙回来报告马旭：“旅座，情况大致了解清楚了，现在那个镇子上没有国军驻扎，两天前有支几百人的**军部队暂时停留过，现在镇子上没国军部队，小鬼子还没有占领那里。那个镇子的地形位置我们都仔细地侦察过了，前后两头各有一条河流，河面较宽，水深两米以上，不用船是过不了河的，镇子外面还有以前国军部队留下来的防御工事，只是年久失修，没什么大用场了，西面有座海拔不高的小山，东面是一片小湖泊池塘，朝北一直过去二三十公里就是高邮湖，看来还是个易守难攻的好地方，可我不明白为什么以前驻扎在这里的国军要放弃这个镇子？”

马旭听了老葛的这个侦察情况，同老丁和刘胖子他们商议了一下，觉得独立旅现在应该马上开进这个镇子里休整，先在镇子里喘会儿气，再做以后的打算。今天早上天气阴沉沉的，看来一时半会儿出不了太阳，有可能还要下雪，这样鬼子的飞机就不能出来，独立旅正好趁此机会进镇子休整。

“老葛，你不是说这个镇子的前后都有河流吗？那你们没有船是怎么进去的？”老丁问老葛道，作为参谋长，他得考虑到这一千兄弟们具体的问题，不像马旭，把握大方向，下达好命令，就没他什么事了。

“哦，我们是从西边那个小山下面的一条小路上进镇子的，那条小路很小，只能同时容纳两人行走，路况也不好，全是泥泞。”老葛说道。

“这样吧，老葛，你等下待得我们大部队进入镇子后，马上派出一个排，不，一个连的兵力扼守那条小路，并且再派出几个侦察兵前出侦察鬼子和周围伪军的东西，带上电台，随时与旅部联系，必要时可以用明语联络，还有老刘，你带着一个连的兄弟们在进镇子之前，把这周围的树木等可以用来做木筏的东西全部烧光，不要留下一草一木。明白吗？”老丁对老葛和刘胖子吩咐道。

老丁怕小鬼子跟过来后，利用这周围的树木做成木筏渡过镇子前的河流攻击，所以在让老葛守住唯一一条陆路的情况下，再把那些树木烧光，省得小鬼子渡河，即使小鬼子从其他地方调来汽艇之类的渡河工具，那时间上肯定还得晚几天，这样就能为独立旅撤离这个镇子创造时间上的条件。要是马旭没老丁这个参谋长还这是不行，最起码马旭可以不用考虑这些具体操作事务，省了很多心思。

刘胖子干这种搞破坏的事儿很在行，也很感兴趣，他带着一百多兄弟们把这周围三四里地上的所有树木杂草全都给烧着了，火势借助呼呼乱叫的西北风越来越大，弄得黑烟滚滚，直冲云霄，反正这个地儿的东南方向全是河叉，挨这么烧就这么烧去吧，这火势，这浓烟把镇子里的老百姓都给弄了出来，纷纷出来观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等马旭他们一行千把人的队伍进到镇子里的时候，老百姓才明白原来是国军部队进镇子了，一看这些国军个个身上衣衫褴褛，脸上乌漆麻黑，伤员一大批，抬担架的也不少，其中竟然还有女的，但精神头不错，气宇轩昂，英姿飒爽，队列严整，井然有序地向镇子里进发，真是太稀奇了。

那个茶馆老板也来看热闹了，当他看到老葛穿着一身国军上校的戎装走过来，嘴巴一下子张开合不拢了，怪不得刚才喝茶出手这么大方，原来这几个做生意的客官是国军大官啊，哎，真是的，自己开茶馆也有好几十年了，阅人无数，这会儿怎么就失眼了呢？我当初为啥就看不出那些人的身份了呢？

就在茶馆老板胡思乱想感叹不已的时候，老葛领着马旭走到了这个茶馆老板附近，老葛指着老板对马旭说道：“旅座，就是这位老板，向我们透露了这个镇子上的情况，我看了一下，这个茶馆里面地方很大，我看可以作为我们的旅部，旅座你看怎么样？”

马旭看了看这个茶馆的布局，觉得还行，就点了点头对老丁说道：“老丁，我看这地儿不错，就在这里当做旅部吧，可千万别忘了给茶馆老板房钱呐。”

茶馆老板倒挺机灵的，一看这个领口上闪耀着金光的国军大官要住店，急忙说道：“长官光临寒舍，荣幸之至，荣幸之至，房钱就免了，算我赠送。”

“那可不行，咱们独立旅可不想占这个便宜。还有老丁，把伤员兄弟们全部安排在这个地方，小沈和小刘你们辛苦一点，照料这些伤员兄弟们。”马旭说道。

老丁上前，掏出一把现大洋递给老板，算是预付款，老板推辞一番勉强收下，急忙招呼店小二赶紧收拾房间，大厨赶紧准备饭菜，大单生意来了，伙计们可得加把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