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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血读书>情感>遇你百年>一、浮生梦予(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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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浮生梦予(20)

小说:遇你百年 作者:卢陌 更新时间:2018/4/24 8:32:06

意想不到的事情总是来得这么突然,起初担心火鸡红会搅扰梁徽曼的生活,没想到她把梁徽曼哄得服服帖帖。大概女人与女人之间交流本身就比男人要顺畅。梁徽曼似乎也非常喜欢她,当然,她是把火鸡红当成梁惠仪了。不过,火鸡红在某些方面确实与那个可爱的三妹有几分相似—如果她不打扮的像只火鸡一样。

晚上,为梁徽曼放完曲子,我也试探着去问了一些关于她与林毓成的事。不料梁徽曼看都不看我一眼,转身躺到床上睡着了。带着几分失望,我回到了书房,看到那对玉坠放在书案上,发出了莹莹绿光。我捏起玉坠在手里反复摆弄着,果真就是盈绿通透。宝贝就是宝贝,即使深藏在世间凡物中,也能一眼被认出来。就如梁徽曼,若是将她放到人群中,也能一眼看出她是个有故事的人。

我倒了杯茶水,轻轻抿了一口,再次翻开了林毓成的日记......

“林先生,刚才有位太太送过来一封信。”徐伯拿着信走了过来。

林毓成接过信,看到信封上空空如也,便问他:

“那位太太在哪?”

“走了,送完信就走了。”

林毓成“嗯”了一声,说:

“徐伯,我这里没什么事了,你去忙你的吧。”

徐伯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林毓成将手里的信封撕开,展开信纸,看到上面的字迹熟悉得很。

浮生先生:

昨日夜里惊醒,我便想到舞会上的信口之言于先生是大不敬的,我深感愧疚。本想与先生对饮抒怀,不想弄出这样闹剧,牵连先生受累。梦予原该早早递上歉意,无奈家中频生变故,拖延至今,万望先生谅解。

自与先生相识,梦予受益匪浅。憩园之会,先生言谈落落,针砭时弊,无愧济世之才。然反观吾身,陷泥淖而不能卓然自清,守窠臼而不能冲破藩篱。固步自封、瞻前顾后,实赧愧与先生相识。

先生读此信时,我或已辞离尘世。或许死,于我便是挣脱枷锁。

梦予

林毓成看完,蓦地站了起来,急向门外喊徐伯。唤了几声,罗珵美却走了进来。

“珵美!你来得正好,看看这封信吧。”林毓成将信递给了罗珵美。罗珵美拿过信看了一遍,笑了起来,道:

“看来外界所传不假,这梁梦予果真就爱上了林先生!”

林毓成怒气冲冲地说:

“珵美,不要胡言乱语!事关人命,你快开车带我去趟梁府,救人要紧!”

罗珵美听到这,哈哈大笑起来。他将信放到桌子上,不紧不慢地从烟罐儿里抽出一支香烟,点燃了,吸了起来。

“林先生,你何苦为这富家小姐的荒唐之言着急上火,她不过就是那么说说,你以为她真会去自杀?”

林毓成听完,盯着罗珵美,一脸疑惑。罗珵美继续说道:

“梁梦予已经和侯愈明订婚了,哪会去自杀呀。”

“哦?”林毓成听到这,慢慢坐回沙发里,问:

“此事当真?”

罗珵美惊讶地说道:

“林先生,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这梁徽曼和侯愈明订婚的事都惊动了半个北京城了。你可真是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啊!”罗珵美吸了口烟,接着说:

“林先生,像梁徽曼这样的女人我见得多了,稍不顺心就要寻死觅活的,可真到了褃节儿上,你想让她死她都不想死了,说白了,都是些庸庸花脂。”

林毓成长出了一口气,他心里清楚梁徽曼绝不是罗珵美口中那种拿生死儿戏的人,她肯定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想到这,他问罗珵美:

“珵美,能想办法见到梁徽曼吗?”

罗珵美连连摇头,说:

“见不到!现在梁徽曼和警察厅长的儿子亲密的很,谁敢去见她啊!再说你与她非亲非故,管那么多干嘛!我看你还是少给自己找麻烦吧。”说到这,罗珵美站起身,掸了掸袖子上的烟灰儿,道:

“林先生,今天我来是和你道别的,我明天要回成都了。”

“成都那边出什么事了吗?”林毓成问。

罗珵美苦笑道:

“成都无事,这边有事!你还记得那个马彦青吗?“

林毓成点了点头。罗珵美接着说:

“他帮你救了人,你却一眨眼没了影儿。他现在可是四处找你这位王少乾呢。找你恐怕是找不到,我就怕他早晚把我给揪出来,三十六计走为上,我还是回成都避避风头。”

林毓成带着些许歉意—虽然罗珵美在救人这件事上并未善始善终,但毕竟主意是他出的,至少他还有抛砖引玉的功劳。

“也好。你回成都,若能抽出时间去湖南看看大燮先生,代我问候一下。”

林毓成又嘱咐了几句,便送罗珵美上了车。第二天下午,许东鲁来到林毓成的寓所,居然也是来辞行的,他要去广州。许东鲁感谢林毓成帮方成筠脱险并且告诉他,方成筠已经到了上海。临走时,许东鲁送给林毓成一本书,是陈望道译的《**宣言》。

送走了许东鲁,林毓成的心里多少有些落寞,他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经了一桩又一桩的事,他感觉有些累了。转过一条街,他叫了一辆人力车,车夫问他去哪,他说想找个茶馆喝茶。于是,车夫便拉着他往前门大街一带走,停在一家叫天茗轩的茶馆门前。林毓成走进去,拣了个僻静角落坐下,要了一壶茶和一盘干咸瓜子。

说书是茶馆必不可少的,茶馆里的书大抵为“长枪袍带书”、“小八件公案书”、“神圣书”三种。今天讲地便是长枪袍带书《三国》。惊堂木一响,茶馆里的喧噪顿时小了许多。那说书先生手持一把折扇,声如铃磬,将一部《三国》讲得扣人心弦。就在众人听得如痴如醉时,门外踉跄着走进来一个破长衫,这人约摸着有五六十岁的样子,蓬头垢面,脑袋后面还拖着一根黑白杂间的小**。林毓成见他坐到对面桌子旁,哆哆嗦嗦从怀里掏出个小纸包,然后朝着远处的茶博士招了招手。茶博士一溜小跑过来,叫道:

“呦!毓五爷,您儿来了!”

破长衫点指着桌子上的纸包,说:

“小子,大声唱一个。”

茶博士展开纸包,看了一眼,撇了撇嘴,说道:

“毓五爷,您这包的茶叶沫子,让我唱什么呀!”

破长衫见茶博士的脸上挂着不屑,登时火儿了起来。他侧斜着身子,瞪着两只圆眼,打量着茶博士,呵斥道:

“怎么着!瞧不起我?小子,告诉你,爷当年在北京城策马扬鞭的时候,你还在娘胎里打滚儿呢。如今大清朝完了,你就想骑到爷头上拉屎......”

林毓成在一旁听得真切,看着眼前这个破落不堪的八旗子弟。他不禁想,历史总要往前推进,它不会迁就任何一个人,不管愿意与否,阻挡历史前进的,他便会毫不留情将他碾成齑粉。林毓成曾听人说过,当年这些旗门大爷衣食无忧,便整日泡在茶馆里闲侃胡聊,今日从顺治爷侃到乾隆爷,明日又从乾隆爷侃到顺治爷,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直侃到“辛亥国变”,才一朝梦醒。醒来时才发现自己成了朝不保夕的“民国公民”。林毓成不由得叹了口气。

茶博士拗不过这位毓五爷,也不想与他纠缠,便笑呵呵地拿着那包茶叶沫子,大声唱道:

“您这茶是清明前龙井,嫩叶可经不住开水烫,得凉凉壶再给您沏。”

破长衫志得意地晃着脑袋,提着调门与茶博士说:

“小子,别总狗眼看人低,爷我没了大清这个靠山,可我还有洋人撑腰。”

说话间,果就有个东洋人朝这边走过来,坐到破长衫对面。茶博士见个东洋人过来,一时愣了神。良久,忙问:

“您来壶什么茶?”

那东洋人操着一口流利的中国话,说:

“碧螺春。”

茶博士应了一声,转身离开。很快,他便端来了壶盏,沏好了茶。

林毓成坐在对面,听到破长衫和那东洋人说道:

“松本先生,货可到手了?”

“到手了,是石涛的真迹。”东洋人脸上挂着满意的表情。

破长衫贼溜溜地盯着东洋人,向他摊开了手掌,五根修长的手指前后错落的弹跳起来。东洋人笑了笑,从兜里掏出个钱袋子,放到桌子上,推到破长衫面前。

“我说话是算数的,这是你的酬劳。”

破长衫伸手就去抓,却被东洋人一把按住了。他用力拽了拽,发现钱袋子被按得死死的。那东洋人嘴角一翘,说道:

“毓五爷,我还想请您帮个忙。”

“只要价钱合适,没有任何问题。”破长衫狡挑起眉毛,黠地笑了笑。

东洋人点了点头,松了手。破长衫把钱袋子抢过来,搂进怀里,小心翼翼从里面摸出一枚洋钱,在嘴边猛一吹,立马搁到耳朵边听了听,脸上顿时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他又将那枚洋钱小心翼翼地塞回到钱袋子里。

“说吧,你还想要什么?”

东洋人想了一会儿,道:

“我听说中国有个诗人叫纳兰容若,他有一本词集叫《侧帽词》,你能帮我拿到这本词集吗?要是能拿到,我给你双倍的酬劳。”

破长衫“咝”了一声,他拽过东洋人手边的茶壶,往自己茶盏里注满,拿起来吸了一口,说:

“纳兰容若确是写过这么一本词集,不过我听说这本词集已经失传了。”

东洋人摇了摇手,说道:

“它没有失传,它在梁徽曼的手里。”

破长衫突然笑了起来,说:

“梁家是权贵,他们又不缺钱花,我怎么给你去弄,这个忙恐怕帮不上。”

东洋人淡定的笑了笑,小声说道:

“不是用钱买?”

“不用钱买?那你指望着她给你啊?”破长衫哂笑道。

东洋人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丝狡诈,他贴到破长衫耳边,嘀咕了几句。破长衫顿时变了脸色,他不禁喊道:

“偷!”随即,他低声和东洋人说:

“不行不行,干不得干不得。”

东洋人不以为然地看着破长衫,说:

“毓五爷,你以前干过什么,我清楚得很,这点小事对你来说不成问题。要是办成了,除了两倍的酬劳,我再额外给你......”说到这,东洋人竖起了食指。

破长衫伸出手,轻轻敲了敲那根食指,小声问:

“一百大洋?”

东洋人摇了摇头。

“一千大洋?”

东洋人点了点头。

破长衫的脸上露出一副诡异的笑容,他用食指轻轻抠住东洋人的中指,慢慢挑了起来。

“嗯......怎么样?”

东洋人笑了起来,道:

“好!成交。”他端起茶盏喝了一口,随后说道:“那本《侧帽词》梁徽曼放在汲宝斋的嘉木草堂里,她平时就住在那里。但是明天,梁徽曼要陪侯粟仓和梁寿尊去戏园子看戏,是你动手的好机会......”

破长衫冷笑了一声,冲着东洋人竖起了大拇指,然后起身向东洋人抱了抱拳,离开了茶馆。

不久,林毓成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从那个东洋人的面前走过时,两人的目光碰到了一起,他们彼此笑了一下。出了茶馆,林毓成叫了辆人力车,回到了寓所。刚进门,徐伯便迎面走了过来。

“林先生,来了个洋人,叫—叫什么熙畅怀的,在里面等您。”

林毓成听完,拊掌笑道:

“哈哈,是他!好好好!我这就去。”

他一路小跑上了楼,见一个穿着西装坎肩的洋人正吸着烟斗,翻看着书柜里的书。林毓成边往里走边大声喊道:

“熙大诗人光临寒舍,真是让我蓬荜生辉啊!”

熙畅怀转过身,耸了耸肩膀,操着那口别别扭扭的中国话说道:

“林,你的爱情已经濒临破产,你居然还笑得出来,真是让我不能理解!”

林毓成疑惑地将两手一摊,问:“我的爱情?”

熙畅怀用烟斗狠狠指着林毓成,说:

“对!梁徽曼已经和侯愈明订婚了,你难道不知道吗?”

林毓成坐进沙发里,从烟罐里抽出一支香烟,点着了,吸了一口,道:

“已经听说了,只是还没来得及去祝福他们,我想梁徽曼和侯愈明还是很般配的。”

熙畅怀听完,一脸怒气地走到林毓成面前,说:

“般配?你是在开玩笑吗?梁徽曼根本就不爱侯愈明,要是他爱侯愈明,也不会和伍道石走得那么亲近。”

林毓成听得一头雾水,什么伍道石?什么走得亲近?他刚要问个清楚,不想熙畅怀摆了摆手,接着说:

“我不喜欢你们中国人的绕弯子,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林,梁徽曼是困在笼子里的百灵鸟,只有你才能给她自由。”说着,熙畅怀用烟斗指着林毓成,喊道:

“林,你也是个诗人,你应该忘记过去的伤痛,大胆去拥抱属于你的爱情!”他走到门口,转身又说道:

“明天上午,我带梁徽曼去贝家花园。我希望也能在那里见到你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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