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

既然都要去，四个人稍微化妆了一下，尽量收拾得不引人注目，当即出了门，径直到那子爵府。直在那里转了两、三个时辰，探察够了地形，才又回到了驿馆中。几个人赶紧收拾了东西，重新找了一家偏僻无人的驿馆搬了过去，以利于夜间行事。

四个人胡乱吃了点儿晚饭，便都在房间里等着天黑。赵庆不停地擦着刀，凯瑟琳不停地拭着剑，王随则背着手，不停地转着圈子，脑袋时不时伸出窗外看看天，司柏大叔却躺在床上，不停地打着呼噜。

“今晚的月亮有点儿圆啊……”王随冷不丁大声冒出这么一句，也不知道对谁说的。

赵庆抬起头，看了看外面，果然窗外的明月分外的圆。他不禁有些心急，看了看凯瑟琳，只见她也是柳眉紧蹙，神色间颇有些焦虑。夜间行动，最忌讳的就是明月白雪，现在外面月光竟如此明亮，将整个小城的房屋街道照得明晃晃的，别说是一个人，就是一只猫跑过也能看得清清楚楚——这却如何是好？

“起来！起来！”王随扶住司柏大叔的肩膀一阵乱晃。

司柏大叔停住鼾声，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呢喃道：“干什么啊，时间到了么？……”

“差不多了，该是起风的时候了……”王随一把将这个老家伙拽了起来：“快点儿，还要换衣服呢！”

“起风？”凯瑟琳诧异地看了看窗外，只见天空中**无云明月朗照，哪有一丝起风的迹象？

“起风起风，你说起风就起风啊！”司柏大叔嘟嘟囔囔坐起身，费力地将那肥胖的身躯挪下了床。

王随神秘莫测地冲着司柏大叔笑了笑：“如果不起风，今夜如何做事？我夜观天象，马上必有一场大风，而且会卷来大片乌云将月亮遮挡！”

司柏大叔揉了揉朦胧的眼睛，懒懒洋洋道：“你说有风便有风，随你好了……”

“好了，大伙儿赶紧换衣服吧！”王随拍着手，看了看凯瑟琳：“你就在这里换么？”

凯瑟琳冷哼一声，也不再搭理王随，转身出了门。

王、赵二人打开包裹，取出汉军衣衫，脱下身上那块布料，将号服穿上，盔甲自然是不能穿的。汉军军服虽是红色，谅在黑夜中也不易被发现。两人上下结束紧当，活动活动身体，检查着周身有没有什么碍事的地方。

司柏大叔却傻傻地坐在那里看着他俩。

门忽然被打开，凯瑟琳走了进来。她已换好衣服，原来是一身黑色的夜行紧身衣。凯瑟琳身材本是极佳，那一身紧裹的夜行衣裹得她前凸后翘，勾勒出玲珑剔透的曼妙曲线。脸上黑纱蒙面，虽然看不清容颜，但露在外面的一双蓝眼睛却明若秋水，更现出一种神秘诱惑的美感。

“大叔，您怎么不换衣服？”凯瑟琳讶然问道。

“他呀……”王随撇着嘴摇了摇头：“他什么都不用穿，脱得赤条条便可，在夜间行走准保谁也发现不了！”

凯瑟琳脸上发烧，狠狠地瞪了王随一眼。

“我没有合适的衣服可换啊……”司柏大叔哭丧着脸。

凯瑟琳看了看司柏大叔，也是，这位老人家一身鼓囊囊的肥肉，即便是穿普通的衣服，恐怕也要比其他人多一倍的布料。如果再穿上紧身衣，凭他这般身材，真不知道该是一幅什么形象了。一

赵庆迟疑了一下，犹犹豫豫地试探道：“既然如此，大叔就不要去了？”

“不行！我是一定要去的！别以为我老人家不知道你们想的是什么，我可不是累赘……你们等我一下，我去找衣服去……”司柏大叔愤愤然站起身，走出了门外，嘴里面还不停地唠唠叨叨着什么。

三个人面面相觑，只得在屋中静等着司柏大叔回来。

“王兄，咱们真的要带大叔去？”赵庆为难地挠了挠头。

王随呵呵一笑，站起身拍了拍赵庆的肩膀：“放心吧，赵兄，这个老家伙别看长的肥肥胖胖，跑起来却比你我慢不了多少——这我是亲眼见识了的。一旦有事，逃跑保命他绝无问题。再者说，我又不打算让他进宅院里去，墙外多一个放风的人总是好一些……哦，对了，别忘了带一个活口出来。”

赵庆诧异地看着王随问道：“你要活口干什么？！”

“起风了！”凯瑟琳伏在窗口，惊喜地叫出声来。

赵庆慌忙也跑到窗前，只见外面大风已然刮了起来，端的是天昏地暗，飞沙走石，片片枯叶漫天飞旋。再往天上看，但见远方有好大一片乌云正向这里急速飘来，不多久就压到了小城之上。瞬息乌云翻滚，遮天闭月，黑压压的几乎到了人的头顶，天色旋即暗了下来。

“真是天助我也！”赵庆大喜过望，看看身边的凯瑟琳，她的表情亦是又惊又喜。再回头看看王随，这小子却端端正正地倒在床上，一脸的不以为然，仿佛这一切早已在他的意料之中。

“哈！你小子真神了！”赵庆发自肺腑地赞叹道：“真看不出来，你居然还会有这一手……唉，你小子是怎么看出来今夜有大风的？”

王随双目微闭，带着满脸的高深莫测，摇头晃脑道：“此乃天机，实不可随意泄漏也……”

赵庆哂然一笑，悻悻地摇了摇头，回到床头坐下，拿起环首刀，细细地擦拭起来。

一旁的凯瑟琳不禁对王随肃然起敬，一双美目连闪异彩，崇拜地望着王随，心中当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真看不出这位仁兄平日里油腔滑调，懒惰散漫，却原来是一位深藏不漏的高人。

看到两人的样子，王随暗自冷笑不止。

“我回来了，我回来了！”门忽然被打开，司柏大叔吵吵嚷嚷地闯了进来。

三人愕然回头，惊奇地瞪大了眼睛。只见这位老人家精赤着上身，袒胸露腹，光着两只脚丫子，连鞋也不穿；下身用一块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黑布，在裆下和腰间胡乱缠绕了几层，勉强算是遮了羞；头上却厚厚地用黑布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两只闪闪亮亮黑白分明的眼睛，在黑布后面得意洋洋地看着三人。

赵庆哭丧着脸连连摇头，凯瑟琳红着脸忍不住轻啐了一口。

“苍天啊……”王随长呼一口气，发自肺腑由衷地感慨赞叹道：“大叔真不愧是夜行高手啊！单是这一身打扮，若遇上敌人，不用动手，吓也把他们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