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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小说:沉默的枪刺 作者:真的是落后 更新时间:2006/12/24 10:03:25

九月初,L军区特种大队接手了反恐工作,我们得以回营休整。

反恐任务告一段落了,可失去战友的悲痛并未因任务的结束而结束。在17位战友的葬礼上,在肃穆凝重的墓园里,一座座青石的墓碑组成了一个沉默的阵列。17条年轻的生命,如今,却只剩下一捧骨灰安静地躺在大地的怀抱里,回归那永恒的虚无。除了我们,不会有人记得这些年轻的勇士;除了亲人,也不会有人为他们的离去而悲痛、伤怀。他们走了,可留给我们的,却是永远无法抹去的痛。

秦大队说,同志们,勇士们离去了,可我们还活着,我们还得继续战斗,继续做烈士们尚未做完的事。这个世界,从来没有和平过;这个世界,也从来没有一天不发生战争。从我们加入这个部队那一天起,我们就注定要为祖国去战斗、去流血。也许有一天,我们也会躺在这里,可在我们还没有倒下之前,我们就不能休息,否则,我们如何让先我们离开的弟兄们安息?如何去慰籍他们的在天之灵?

是的,只要我们还活着,就得去战斗,因为,我们每一个能活着回来的人,都是那些离去的兄弟用生命换来的。我们要做完他们还未做完的事,我们不能让他们的亡灵得不到安息。

中队安排我送小宋回家,从杨中队手里接过那盛着他一半骨灰的盒子时,我又想起了小宋那张年轻的脸。他才19岁,那是花朵一样的年龄,是本应该坐在宽敞明亮的大学教室里,本应与同龄人一起享受幸福生活的。可是,他却匆匆的走了,没来得及给我们留下一句话。

带着小宋的遗物,我捧着他的骨灰登上了北上的列车。我没有把那小小的骨灰盒包起来,因为他是烈士,是本就应该受到人们的尊重的。可偏偏有人不是这样的,火车站的安检和检票员还算好点,他们只是客气地对我说,希望我能找块布把骨灰盒包起来。我摇头说不,我说这里面躺着的是烈士,我为什么要把他包起来?你们是不是觉得晦气啊?

他们连忙说,不是不是,只是怕别的乘客会这样想。我说,那就让他们想好了,我要让我的兄弟光明正大的回家,而不是被一块遮羞布藏着掖着。然后,我不再理会他们,我对着小宋的骨灰说,走吧,兄弟,我们回家。

上了车之后,那些车站工作人员的话果然应验了。人们对抱着骨灰盒的我纷纷躲避,生怕染上了一点所谓的晦气。

没错,没有别的理由,就是觉得晦气。

于是,他们开始小声地议论起来,时不时从我身上扫过的目光,也表露着明显的不悦。

更有人叫来了乘务员,大声质问着,怎么这么不讲究?这么没公德心……

虽然,话里话外,他们都没有指名道姓,但我知道,这些人,其实就是在说我。

那个年轻的女性乘务员明显是没办法了,只好用对讲机呼叫列车长。

不多时,列车长就急忙赶了过来。一起赶来的,还有一位40多岁的乘警。看他的警衔,应该是这列火车的警长。

了解情况之后,他俩都朝我走了过来。

看到我捧在怀里的小盒子,他俩默默地交换了下眼神。而后,乘警长点了点头,在我对面坐了下来。

对面的坐席,包括我身旁的位置,其实都是有人的。但由于忌讳的缘故,那些人,都满脸怨气地站在一旁。

“我也是从部队出来的,80年代,西南边境轮战,知道吧?”他看着我说道。

那是离我们这代人最近的一场战争,身为军人,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于是,我点点头,回了声知道。

“所以,小伙子,作为一个老兵,我特别能理解你的想法和心情。但是……”

说到这儿的时候,他的表情和声音都变得严肃起来,而看向我的目光,更带上了些许责备。

他说,他能理解我,是因为他也上过战场,他知道那种失去战友兄弟的滋味儿。但是,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知道那种感受。他还告诉我说,人类的悲欢,很多时候,其实是不相通的。不然,怎么有“亲人或余悲,他人亦已歌”这个说法?

我默然,因为我知道他说的是事实。

说起来,人,本就是这么一个矛盾而又奇妙的物种。只有当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时,才会真正的感同身受。

也许是当兵出来的人,天然就会产生一种亲近吧。那天,他还跟我聊了许多。当然,那是在换到一个单独的软卧车厢之后的事情了。

没错,鉴于我这比较特殊的情况,更出于不能慢待烈士的想法,这位老兵乘警长,在跟列车长商量之后,将我的座位,调换到了软卧车厢。

这可是我这级别享受不了的待遇。在他和列车长离开后,整个软卧间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

很安静,没有人来打扰,更不会再妨碍到其它乘客。

得益于乘警长这位老兵的开导或者说教育,我才发现,自己最开始的想法,确实有失偏颇,甚至可以说是一根筋的顽固。

就像他所说的那样,我让兄弟光明正大,堂堂正正回家这个想法并没有错。一个为国捐躯的烈士,当得起任何一种殊荣。

故而,我唯一欠妥当的地方,是忽视了民间千百年来,在“死”这个字上的诸多忌讳。而理解这个东西,本来就是相互。你希望别人理解你的行为之前,首先,你也得理解他人的感受。

好在,这位我连名姓都忘了问的乘警长和列车长,及时帮我纠正了这个错误。

第二天中午,列车驶入北方那座小城,这里是小宋的家,也是我此行的终点站。

与乘警和列车长告别后,我抱着小宋下了火车。走出火车站的那一刹那,我对怀里的小宋说,看吧,兄弟,我们到家了。

小宋的家在桥东区,来的时候我已经查过地图了,距火车站的直线距离是1。3公里,我打算步行过去,用指北针测算了一下,出火车站向北,经过一个汽车站折向东,往前直走到新华北街,再往南走第一个路口再往东到红星西街,直走,经过市政府,再往前300米左右就是桥东区了。按照我的速度,只需要近20分钟就能到,没必要坐车,我得让我的兄弟好好看一眼他出生长大的城市,好好地看看。

我承认,穿着军装,捧着骨灰盒的我走在街上是如此的突兀,让来来往往的行人,不断用好奇或疑惑地目光打量着我。如果是在以前,我或许还会因为如此多目光的聚焦而害羞,可我现在不会了,我已经失去了那种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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