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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小说:零号特工 作者:晓龙 更新时间:2007/6/7 8:57:47

门上的钮锁开始转动。

零从墙脚转过了身子,遮住自己一整天的工作成果,他刨出了人头大的一个坑。

进来的先是几名日军,然后是早晨来过那位实为军统的伪保长。

“过来几个埋尸体!你!你!你!”保长没点阿手和那名军统,甚至连看也没看他们。

包括朝勒门在内,从昨晚至今死去的人被拴上绳子拖了出去。

保长和日军出门时,那名中统霍然站了起来喊:“我是……!”阿手猛然将他压倒,一只手掐住他的脖子,一只手掩住了他的嘴,将他要说的话全掐在咽喉里。阿手听着自己的手指下发出骨节的碎裂声,瞪着手下那张痛苦的脸。但是一个久经训练的特工并不是那么好死的,中统抬膝撞上了阿手的裆间,他咬阿手的手,同时用双手掐住阿手的咽喉。沉默的僵峙,短暂而漫长。零扑倒在他们身边,一声钝刀子入肉的闷响,零将那块铁片捅进了中统的肋下,全力地上挑。中统痛苦地挣扎,让阿手几乎压他不住。零放开铁片掩住那中统的嘴,让阿手可以用两只手置他于死地。那人垂死的悸动终于歇止了。

“阿良,你是我最好的手下。”阿手瞪着手下的眼睛渐渐黯淡。他回望,正好看见那保长在关上门。那保长在冷笑,关上的门遮住了那缕让人胆寒的笑容。

阿手终于开始试图离开他的手下,那双手仍然掐着他的脖子。零帮他扳开那双手,竭力想把他从那具尸体上拖开,但阿手开始挣扎,他一团混乱,不想离开。

“得了!别告诉我你没杀过人!”

“杀过很多。可没杀过自己人。”

“让鬼子看来,我们天天都在杀自己人!”

“我宁可杀掉的是你!死**!”

零甩了他一记耳光,那倒是让阿手清醒了点,但清醒的阿手立刻开始和他厮打。

零招架着:“你好了没有?好了没有?!”

“好了!”阿手推开他,“你别管我!”

零没有再去干涉他,他看着阿手安静下来,安静下来的阿手以一种脱力的姿势看着他的手下,那双死人的眼睛在瞪着他,阿手无法不看着那双眼睛,他像是呆子,蹲下,他试图将手下的眼睛合上,他的触动让死人生前没流出的泪水流了出来,阿手看了看自己潮湿的手指,他将那滴眼泪抹在自己脸上,然后开始哭泣。

“哭就是放弃。”零说。

“他不是汉奸。日本人以为他们杀了一头猪,他们每天可以从猪身上拉下一条肉。他是人,不想做被拉下来的那一小条肉。”

“我知道。”

“还有什么值得我撑的?”阿手开始恸哭。

零转身,仍去掘洞,那个洞渐渐扩大。

阿手停止了哭泣,坐在零正掘着的那个墙洞旁边,如果之前他还像个黑狱老大的话,现在他只剩下一脸的落寞和孤独。他问零:“人这辈子最要紧的是什么?”

零没停手,只是看了看他:“不知道。”

“是家。你来过沦陷区吗?”

“没有。”零苦笑了一下,“长见识啦,这辈子都不该长的见识。”

“我也没有,从你们到西北我就在三不管做我的阿手。我的家在上海,老婆孩子都在。我有个四岁大的儿子,我没见过他,做这行还是少见家人的好……听说鬼子很狠,这回我才知道有多狠,我很为他们担心。”

零看了看这位同乡:“上海会好一点。鬼子在各国租界面前还是得冒充一下文明人。”

“谢谢,你真会宽心……知道我代号什么?”

“名可名,非常名?”

“啥?”

零心不在焉地笑笑:“你们的修远不老爱用老庄给手下做代号吗?”

“不是的。我叫阿手。”阿手倚在墙上苦笑,“真叫阿手。咱们这行把杀人叫脏活,手是用来干脏活的,所以我叫阿手。我杀了很多人。”

那块铁片终于断了,零苦恼地看着:“我希望你是在骗我。”

“没有。现在还有骗的必要吗?”

“连自己的代号都告诉我,你是真打算放弃了吗?”零说,“贵方的宝刃在哪磨制的?”

阿手愣了一下,因为零最后风马牛不相及的那句话,然后没精打采地一指院里的某个角落:“那边有块够硬的石头。”

零二话不说就要去,但看着阿手落寞的神情又站住了:“是需要。”

“什么?”

“你问我人这辈子最要紧是什么,我说是需要。要喘气,要吃饭,我要从这个地方去到那个地方,你要阻止我,要从我身上拿到你们要的东西。有的需要唾手可得,有的需要得去拿命挣。阿手,你现在需要什么?”

阿手在沉默。

“我很喜欢你。”零说,“因为在这地方你还一直试着保持尊严,一直想让自己像个人。就算我们真是敌人。”他拍了拍阿手的肩膀,然后去磨他那早已钝掉也断掉的破铁片。

良久的犹豫后,阿手终于伸手去摸了摸零掏出的那个洞,他愤怒地大叫起来:“你挖到了石头!你这个混蛋一直在挖石头!”

零拿着磨好的铁片回来,继续掏那个洞。

阿手一直目不转睛地在看着零,表情有些发呆:“那东西在哪?”

“什么?”

“你要什么没什么,除了那东西还有什么?”

零笑了笑:“让你失望了,我连那东西都没有。”

“你要告诉我,我跟错了一个一文不值的家伙,把自己害到这般境地?”

“跟错了就跟错了。别说值不得几文,就算是坨屎你也吃下去了,别跟个怨妇似的婆婆妈妈。”

阿手的眼睛似乎在搜对方的魂魄:“你不是一文不值。一个想挖穿石头的家伙也不会那么容易说真话。”

“嗯,至少你拿一文钱来,我不会把自己卖给你。”

阿手笑了笑,将头转开。其实他很烦躁,生机如此渺茫,唾手可得的只有沮丧和死亡:“别挖了。还得跟你说几次,你在挖石头。这里不是西北,到处都是土。这里到处都是山,是水,是树,是石头,他妈的石头。”

“我正试着错开”他笑了笑,“这块他妈的石头。”

“那就碰到另一块他妈的石头!”

“也可能。”

“最走运是明早被拉出去做刺刀靶,最糟糕是窝在这挖到咱们成两具干尸。”

“也可能。”

“别挖了。安静地陪我说会话呀!从进西北到现在,四年了,我儿子四岁了,四年我说的话没今天一天多。”

零停了会,看了看阿手:“我比你走运。我是老师,我一节课说的话比你今天一天还多。”

“我也后悔选错了行当,我该做丘八们的那个营长。”阿手惟妙惟肖地学着那位牛营长,“回来了回来了!弟兄们吃糖!哈,我从来不走运……”

零正认真地看着阿手:“你们都很会演戏,我就不会。”然后继续掏洞。

“**,你知道吗?其实那东西在我们眼里不重要,中统光对付军统就喘不过气来了,哪还有力气去惹翻你们**?”

“好像不是这个样子吧?”

“是我们先动手的。我们想要那东西,因为劫谋想要,凡是劫谋想要的东西我们都不能让他拿到。”

“两兄弟在玩火,你们玩得很高兴,可外边有人在烧你们的房子。”零看了看外边,院门上边架着的机枪永远黑森森地对着他们。“看见没有?你家着火了,最不幸的事情,那也是我的家。”

“有什么办法呢?你知道劫谋把我们逼到什么地步?你信不信我和我的弟兄们已经四个月没拿到津贴了,我们只在他们不要的地方才有自己的站点,连这个都快保不住了……从西安到上海,所有的大城市都是他们的。我们的人在上海活得比你们**还难,难到横尸街头,剩下的人也活不了几天……劫谋太强悍了,他不需要和解,他只要权力,绝对的权力。”

零在挖着墙,比方才更加用力,他不让阿手看见自己的脸,以免阿手看见他脸上的恨意。

阿手若有所思地看着零。零垂着头。

“你怎么不说话了呢?”零问。

“我在想该怎么说。毕竟这场争纷中我们是最先动手的一个,因为我们最弱。最弱的只好先下手为强……尤其你对上一个像劫谋那样杀无赦的人。”

“混乱的逻辑。”

“因为是混乱的时代。”阿手呆呆想着,发着怔,“我们很想和你们和平相处,可在朝的劫谋步步紧逼,修远先生早就是举步维艰了,再没个东西扳回一局,他连命都保不住了,而总部对你们的密码一直很有兴趣,所以……我们动手了,可事情立刻就失控了。”

“你们决定动手就已经失控。”

“是的,人利欲薰心时最容易下出臭棋。”阿手在发呆,像刚从恶梦中醒来,毕竟这些天对他,对零,对中统和**,甚至对军统都是个恶梦。阿手苦笑:“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们对**没有敌意,就算中统对你们有敌意,修远先生个人也没有敌意。我们要那东西,只是为了保身。而且我可以代表先生向你,不,是向贵方保证,扳倒劫谋之后,我们将会通力与贵方合作……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零同样苦笑:“就是说把我们搞成瞎子哑子后,你们会通力和这个瞎子哑子合作。”

“不是!你们一定还会有备份的密码,把那东西给我,你们可以用另一套密码发送真正重要的东西!你们现在不就是不惜一切要把密码送达上海吗?把那东西给我,你可以立刻通报延安让它报废,而且我们会全力帮你们送达备份密码!我们可以帮你们对付劫谋,因为他是我们共同的敌人!你会看到我们的诚意!”

零哑然,过了好一会才说:“这真是……很荒唐。”

“说荒唐,因为你不了解官场。拿到了就是奇功,至于有用没用,可以推诿给别的倒霉蛋。”

“如果你们拿到了密码,我们却用密码发送假消息,那岂不对你们有害无益。”

“对总部也许有害吧,对修远先生却是有益。先生因此可得到一个晋见总部的机会,不至于再这样被劫谋拿钝刀子割着却无还手之力。”

零那种不信任的表情都几乎不用掩饰。

阿手看看他,吁了口气,同时也下了个决心:“好吧,我告诉你的是秘密,因为我想取信于你。修远先生已退隐在野多年,为了躲过劫谋三番五次的暗杀。而政治这东西,在野的永远玩不过在朝的,先生在总部早已失宠,现在那里是劫谋唯我独尊。上海事发,劫谋把乱子变成了机会,湖蓝之辈把我们赶的赶杀的杀,劫谋则自官场彻底清我们出局。整个中统他唯一忌惮的只有先生,就是说他必须要杀的也只有先生。劫谋的必杀名单上先生名列第一,连当年几乎刺死劫谋的**特工零也只能屈居其二。”

“这种秘密……你们的内斗跟我们又有什么相干?”

“还不明白吗?先生被排挤得连去重庆的机会也没有!只能在地方上隐姓埋名!有了那东西,先生必须亲自送往重庆!凭先生的能力,就一定可以扳回局势!他赢了,你们**的日子也就好过得多!……我们对你们一向还算温和的,以后会更加温和。”

“温和的**了我们的联络站。”

“那是一群糊涂虫利欲薰心干出来的蠢事!”

“你是说贵方做这般大事都不用修远先生的授意?”

阿手茫然,零问到的是他根本解释不通的问题:“先生已经懊悔了。……我们会十倍地补偿你们。”

“我很动心。”

阿手急切地转过来看着他,那种急切简直有违阿手一向寡动的本性。

“可是你找错了人。”他看着阿手的神情,“是的,你高看我了,对这样的大事我没权决定,最要紧的是,东西不在我身上。”

阿手在一声长叹中坐倒,靠着墙坐了下来:“先生会说我过于天真了。连劫谋都可以跟我们不共戴天,**又怎会相信我们。”

零继续他掘洞的无尽生涯:“修远先生是你的……?”

“我的恩师。”

零伸在洞里的手发出一声脆响,他的工具再次崩断,已经断成很难再磨砺的两块铁片。

阿手甚至懒得去看了:“我走的路,你走的路,都是死路。这就是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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