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鏖战鲁东南：第二章：第二节

二

在组织了好几百名百姓配合吴志伟所率领的共计一百二十多名国民党官兵成功地阻截、卸运并搬走大量武器、弹药等军用物资后的第四天，王守义在**延安派往山东组织抗日武装的老红军干部刘兴的带领下、来到了临沂市向**临沂地下党地委**林起亮汇报了有关这支突然从王家滩的海岸冒出来的装备精良、纪律严明且训练有素的部队以阵亡三人的代价不仅出色地拦截了日军满载军火装备的列车，更在搬运物资的同时以极少的兵力顺手牵羊般地歼灭了三百四十多名日军士兵及二百多名“二鬼子”的详细情况 ！

要不是林起亮以及老红军出身的刘兴听到不少从自己组织的某些外围人员的情况反映、以及日伪政权内部所透漏出来的情报综合起各类的消息分析和判断从而得到了一些证据确凿的结论，他们根本无法相信这一切都会是真实地发生在他们的眼皮底下！

“就在他们当天晚上在我家吃完饭集合队伍要出发前，我就从这120多人的身上发现出了一种我从没见到过或者说从没体会过的一股子震慑心魄的锐气和一种隐而不露的杀气！”

王守义若有所思地向两位领导道：“他们行军时身负重荷却步履从容，可什么也没拿的我累得几乎要散了架子！要不是他们有意地照顾我还会快许多。

他们的指挥官是个国民党的上校，叫吴志伟，不到四十岁的样子，性情和蔼可亲并且善良。但其中有个二十七、八岁的上尉军官，叫韩大海，此人神色冷峻、头脑慎密、行事果断。在袭击鬼子军列车前面开路的铁甲巡逻车以及阻击五莲、临沂的鬼子援兵时，他把士兵以一当十的使用，指挥布置得非常到位。

除了这个韩大海打仗时手段狠辣利落、处事冷静果断并且还能够身先士卒与鬼子战斗。其余任排长、付排长的军官都是中尉、少尉军衔，但有一名年纪不大的戴上士军衔领章的小兵却参加排一级的军官会议并带领一队士兵———叫射击队。在战斗中，这些班、排长们都像士兵一样在战场上把自己当战士来投身于作战。看起来，他们真是半年前从岚山头出发的于学忠的部队，他们的左胳膊上有‘五十一军’的袖章。”

“当时从岚山头下海的是五十一军的一个师。”刘兴插话道。

“于学忠在国民党的高级将领中是一名比较爱国的强硬人物。”临沂**地委**林起亮道：

“于学忠在1932年任河北省**、1933年任天津市长的在职期间一直都和日本人针锋相对，日本人无论是用高官厚禄的收买还是恫吓与威胁，都没有动摇他一贯敌视日本鬼子侵略嘴脸的观念。所以，他曾指挥过的国民党华北军第一军团以及他的第五十一军都受其影响而极富爱国主义精神，反日和抗日的情绪充斥着整个部队。尤其是他的第五十一军，本身就是东北军的部属，又因1931年‘九、一八’事变时，**奉行蒋介石的不抵抗政策而被迫放弃了我国东三省广大的领土被迫撤到关内，其广大官兵都因背了个‘逃跑军队’的臭名而感到憋气和窝囊，所以在近日内的与日军作战中都表现得很坚决和顽强！虽然东北军的装备比不上国民**军，但其战斗力及其作战的韧性要比其他部队强得多。

如果说目前出现在咱们鲁东南地区的这支国民党部队是以前于学忠第五十一军的所属倒也不假，因为前不久的中日徐州会战之前他们在鲁东一带守卫海防，即使他们是半年前跨海到一个小岛上与日军作战的第五十一军的一个师所仅活下来的一部分也能使我们接受。他们毕竟是真正打日本鬼子的中国军人，又是一只战斗力和杀伤力都很强的精悍部队，他们不会、也应该不屑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

从我们所掌握的情况来看，这真是一支很了不起、不容忽视的中国抗日部队！换句话讲，现在有哪支部队、仅仅一百多人就在一次以截军火为目的、‘顺手牵羊’地就消灭了四、五百名日伪军？实实在在地讲，不要说是国民党的某一支精锐部队达不到，就是我们经过了两万五千里长征后的八路军及新四军的任何一个连队在目前的情况下也绝没有这个能力！”

“林**所说的这一点我同意。”曾任过**工农红军第一军团一名副团长的刘兴道：“以一人打六乃至七人，并且是干净彻底地歼灭战，除了顽强的斗志、强悍的战斗力及强大的攻击火力外，就是指挥员超人的胆量和魄力以及高超的指挥艺术、再加上作战士兵们优秀的综合素质以及舍身报国、不惧生死的坚强意志等等。这些方面我们的八路军和新四军的官兵们有的具备、有的则不具备或暂时不具备，所以说就是拥有了同样的武器装备、在同样的地点、同样的条件下打同样类似的一仗我们也不会取得这样的战绩。

刻意为之不会做到、‘顺手牵羊’那就更不敢想了！我打了十好几年的仗，现在是真正地为有这样一支敢打又能打、打得让一直以战斗力强悍而在我们国家肆意逞威的小鬼子们屁滚尿流、横尸遍野的中国军队而感到震惊和欣佩，他们是好样的！”

“不管怎么说，”林起亮站起身走了几步道：“这只强悍、精干而且抗日斗志旺盛又胆大如虎的国民党小部队以一个正规军部队连一级的编制依靠游击战术在我们这一带成为一支抗日的生力军，这大大地有利于我们今后在鲁东南地区开创一个抗日救国的大好局面！

有了这支友军的加入，我们的对敌斗争就好开展了许多，所以，我们下一步组织民众建立抗日武装、按照**及八路军山东省军区**司令员的指示迅速建立八路军山东游击支队第五大队的准备工作，就要借这个大好机会加紧进行了！王组长，你们这次组织乡亲们从军列车上搞到了多少武器装备？”

王守义从脚上的鞋底夹层里取出巴掌大的纸片看着道：“都记在这上面了：有步枪1300支，歪把子轻机枪12挺，掷弹筒12具，甜瓜形的手榴弹50箱，炸药30箱，王八匣子手枪28支，各种子弹83箱。别的一些东西，我看不实用就没让拿，本想弄几门步兵炮，那个吴连长说一是你们使不好，二是以后炮弹用完了你们没地方弄，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就一门也没拿，结果除了吴连长他们般走了20门剩下的全部给炸了！真是怪可惜了的。”

“乖乖不得了！你们弄来的这些枪支和弹药，足可以武装起一个加强团的了！现在武装起三个营级编制的游击大队实在是是富富有余的了！”刘兴高兴地道。

林起亮对王守义道：“我们有幸让这支国民党的部队刚上岸时就遇见了你，所以才有了这次巨大的收获！可以说你为鲁南地区的抗日武装组织及我党的事业发展立了一大功！”他沉思片刻又对俩人道：“我想支援**一点武器和弹药，你们觉得怎么样？”

“我同意。”刘兴说。

“我也没啥说的。” 王守义也道：“这些枪到哪里也是给咱中国人用来打鬼子，我服从领导的安排。”

林起亮缓缓道：“难得王组长有如此的觉悟和大度。要知道，去年**组织的徂莱山起义，上百人连一支枪都没有，基本是长矛和大刀，只是起义前夕有五名国民党溃兵带来了五支长枪，才算打响了起义的枪声！直到现在，在牺牲了数百名同志、打了十几次小规模的战斗后才发展到了三百多人、不到一百支枪的规模。

他们面对着装备精良的日伪军经常进行穷凶极恶的扫荡整日在山沟里转来转去，实在是太艰苦了！所以，我想支援他们100只步枪、5挺机枪、10支手枪、3具掷弹筒、5箱手榴弹以及相关的子弹。而且，我想让你组织人手带着这些武器走山路秘密押送到徂莱山游击区，我从临沂坐火车先去济南然后在游击区等你。

我让你去的目的有两个：一是让你亲自将这只国民党小部队的详细情况以及这次截军火车和消灭鬼子的经过与**的领导详细讲讲，这是**领导前不久的指示。二是请**领导就我们目前要着手进行的组建武装、成立有关山东八路军第五大队的队伍、再根据我们刚刚得到的武器装备给予一个规模和人数的最后确定。

我上次到济南汇报工作时根据当时的情况，**和山东军区只批准了我们在莒县、沂水一带组建一支第五大队，也就是一个营的规模。而现在，我们完全有资格要求扩建成两个大队！之所以这样要求，是因为我们一旦公开，势必将在临沂至胶州一线数个县的广大区域活动并同小鬼子开展游击战，通过不断地打击日寇壮大我们的力量、逐渐地把我们鲁南、鲁东地区开辟成为我们游击战争的根据地。

如果人数少了，一是影响力不大，二是形不成强有力的战斗力量。现在你弄来了这些武器和装备，所以我们已经具备了武装起两个游击大队的物质基础，而民众基础我们早已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一旦两个大队组建起来，其部队的战士足可以在老百姓中百里挑一来入伍，缺乏的只是大批有经验的军事干部。”

“我们什么时间动身？”王守义见林起亮不说话了，便问到。

“你们走山路，要从五莲经沂蒙山进入泰山，怎么也得十天半月。准备就绪了后，让姜大岭给我个信儿，我会通知你们起程的时间。

另外，你一会回去后，看看能不能联系上这支国民党友军部队，告诉他们说临沂城今天凌晨开进来一个旅团的日军，计八千三百多人。据内线的同志说，这个旅团进驻临沂的目的就是针对大闹鲁东南、狠揍了鬼子的这支友军才开来的，让他们小心点。

你还可以再告诉他们：我已经通知了咱们地区的党组织和我们所掌控的抗日武装，一是给予这支友军在各方面的大力帮助，以使他们能够站得住、站得稳。二是在以后的战斗中，我们要通过给予他们协助而希望能够得到他们的协助。尤其是后者，对我们刚刚组建起来的部队是很重要的！”

“能不能把他们纳入我们的组织里面？也就是说通过不断的接触和相互帮助使其慢慢地归于我党的领导之下？”王守义问。

在一旁的刘兴笑笑道：“这种可能性不大。在我们山东，国民党溃散的部队不少，他们多数是自发地啸聚山林或占据一处险要地形来同日本鬼子作战，这些人纪律较好，战斗力也不错，一般从不扰民。几股有影响的抗日武装不仅是当地的土匪、国民党的政府要员、甚至日伪军也想尽办法拉拢，但都碰了钉子。我党也曾派人联系过，但他们同意共同抗日，其他方面均直接或间接地拒绝了。

至于象目前的这支友军，战斗力强，其个性也一定强，绝不会归附与什么组织的，他们最后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找到了于学忠的51军然后归建。作为一个军人，我是很明白这一点的。”

“老刘说的一点不错。”林起亮道：“国共两党十余年的争斗，都相互在双方的骨子里存下了芥蒂，虽然现在是共同打鬼子，但涉及两党之间的政治利益时都很敏感，以后你们要注意，非到了涉及原则问题时，尽量不要提及共同抗日意外的什么话题。你告诉他们，如果他们有什么要求，我们将全力解决，如果暂时解决不了，我们会请示上级再说。”

“林**，如果他们在我们这里招兵买马怎么办？”刘兴问了一句。

林起亮不仅一楞，沉思了片刻才道：“有这种可能吗？他们的士兵素质很高，战斗力也很强，能从咱们地区的乡亲们里挑选兵员吗？”

“我认为有这种可能。”刘兴道：“高素质的士兵及强悍的战斗力是训练、摔打、锻炼和从血与火的残酷实战中一点点锤炼出来的！他们仅128人，已经阵亡了三名士兵，在以后更加惨烈的战斗中还会不断地减员，他们不就地征兵来补充以及扩大自己的队伍，那日益的兵员消耗就会把自己拖向灭亡的境地！”

“那么老刘，如果这个友军真的要在这一带的百姓中征召兵员，你觉得咱们是应该支持呢？还是采取别的什么态度？”林起亮问道。

刘兴见林起亮把这件有可能发生的事看得比较严重，现在又反问他，心里也明白作为党的一名地委**在有些原则方面的政治敏感以及在将来很有可能遇到某种麻烦的难处。于是，他在心里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道：“林**，我不仅是一名有着10年党龄的**员，更是一名有着11年军龄的红军战士，尤其是目前国家处于危亡的关键时刻，我又认为我首先是一名中国的抗日军人，然后才是一名**员。这一点咱们的**领导在红军接受国民党改编为八路军以及新四军的动员大会上阐述的很明白。先是以国家民族的利益为重，然后在共同抗日的基础上发展壮大我们自己的力量。

同是抗日的部队，我们不应该对这支友军的发展和壮大抱有旁观或消极的态度，更何况人家还无私地帮了我们这样一个大忙！

我倒是觉得这支友军如果真的在我们这一带招兵买马，吸收我们的乡亲百姓、甚至是把我们现在抗日武装的一些同志招进他们的部队里面去、对我们来说也是一件求之不得的好事！

因为，这不仅让我们的同志在这支部队里能得到很好的磨练而变成富有战斗力的士兵，还可以让这支部队通过我们同志的渗入以及乡亲们的融入而使该部队能与我们鲁东南地区的百姓打成一片，能够让他们渐渐明确地认识到他们脚下的土地就是他们的家乡，他们身边的百姓就是他们的亲人。这样一来，你就是想赶他们走、他们也绝不会走的。”

“好！你说得不错。”林起亮兴奋地道：“不愧为老红军，问题考虑得全面、长远。我向**汇报时也将你的这个观点陈述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