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鏖战鲁东南：第六章：第七节

七

吴志伟接过纸卷小心地摊开匆匆地看完又交给了韩大海，韩大海看完后眉头皱了一下随即问向王大水：“2号五莲的情报没有消息吗？”

“报告韩长官，2号五莲的信鸽距离太远，不会这么快到，新增加的五号沂南和一号临沂的也不知为什么------”王大水说到这里时韩大海摆摆手打断了他的回答并示意他退下然后面色冷峻地对林如水等人道：“莒县和沂水两处的情报告知我们，两个小时前，莒县的鬼子一个大队乘二十辆卡车以及200匹军马由莒县的刘西街和店子集两地向我们所处的孟良崮开来，沂水的鬼子一个中队从四十里铺乘5辆卡车以及近百匹军马、另一个小队从许家湖也乘军马向孟良崮开来，时间均在两个小时之前！”

韩大海说完后又看看手表道：“现在是五点零三分，也就是说今天下午三时整附近的鬼子或乘车或骑马在同一个时间内从不同的地点向着同一个方向———我们的所在地孟良崮的方向开来！目的是不言而喻了！林长官，”他抬头问林如水道：“你出来后家里有谁在主持工作？”

“是李志纯上尉。”林如水似乎对自己在临沂的情报传送这件事而感到内疚，于是连忙说道：“李志纯是个比较干练的人，办事稳重牢靠，有了什么情况不会误事的。

“我相信。”韩大海道：“从临沂到我们的驻地信鸽要飞两个多小时，李老弟会在发现了敌情后想办法送出来的。另外，信鸽飞行的是直线，速度也比汽车和军马快，我们还应该有一点时间做准备。”

“报告！”正说着，随着声音王大水又走了进来道：“5号沂南的情报也到了。”

韩大海同吴志伟一起看完了沂南的情报然后沉思了片刻说道：“这个晚来了十几分钟的消息告诉我们：沂南的一个大队鬼子也在两个小时前分三路从张庄、铜井和姚店子三个方向开过来。沂南离我们的驻地最近，一千多鬼子分成三路正好呈正面把我们向东撤退的路子挡住，此刻估计是正在进行严密封锁的布置。”

众人沉默片刻后，吴志伟轻轻地对韩大海说道：“韩老弟，情况很紧急，要不要马上集合部队？”

韩大海抬头看了一眼吴志伟以及林如水等人没有立即说话，而是从桌子上扯过地图看了看然后指着地图对众人说：“我们现在需要做的是三件事：一是等临沂李志纯送来的详细情报以最后确定鬼子整个佐野联队的确切意图，因为只有临沂的情报才能把佐野主力的目标和具体范围提供给我们借以判断出他们的战术动向。我分析：”

韩大海边说边指着地图对着吴志伟等六人道：“如果鬼子在同一时间一起出动，沂水、沂南、莒县三个县的日军肯定会在院东头、姚店子、铜井、张庄的前沿范围布下了半个包围圈！那么临沂两个鬼子大队也一定会倾巢出动在青驼、双侯至界牌、马牧池一线完成了另半个包围圈。而且，临沂的鬼子一定会兵分两路，一路直扑我们的驻地从垛庄向我们展开攻击，另一路在进攻之前做小范围的迂回包抄以防我们漏网！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鬼子的进攻时间绝不会晚于今晚的八点整，所以我们在等待李志纯情报的同时还要立即做好两件事情，一是派射击队的一个小队把林兄和陈兄等诸位送出去。”说到这里韩大海抬头对林如水等人笑了笑道：“各位仁兄贤弟，本想让你们多呆几天看看连队的弟兄们，只是小鬼子们偏偏在这个时候前来凑趣，趁鬼子的合围圈尚未合拢，我们就此告别如何？”

听完韩大海的这番话，陈玉林、姜生涛二人把林如水以及任刚谦和李德彪拉到一边小声地议论了一下，然后林如水对吴志伟和韩大海说道：“吴兄、韩老弟，我看你们就不要费心了，此时此刻，我们想出山恐怕要走一个多小时的路，这一个小时不正好和鬼子们碰头？我们能不能安全地通过鬼子的封锁线还很难说。我们几个商量了一下 ，决定留在队伍里。有二位的指挥带领，我们完全相信弟兄们能够安全地脱身，再说我们都是从军多年的军人，杀敌自保还是没有问题的。”

“这个不行，”吴志伟连忙说道：“你们都是我们的贵客，又是兄弟部队的特使，真要是在我的部队里有了意外，我和韩老弟将来怎样面对各位的长官大哥们？”

“吴长官言重了，”陈玉林笑笑道：“我们倒是觉得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耳闻贵部英勇善战仅仅是听说，此刻正好赶上你们和小鬼子打仗，我是说什么也不走了，体会完你们怎样痛快地打退鬼子这一仗再返回复命也不迟！再说真要是子弹不长眼睛让我们几个人命丧于此，咱们都是中国军人，死在哪里还不是为国捐躯和命里该着？这也算死得其所吧！”

“陈大哥所言极是，我姜生涛是不走了！正赶上杀敌报国的好机会，我不能错过！”姜生涛也叫道。

任刚谦和李德彪也附和了几句后，韩大海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就不必争了，几位仁兄贤弟的安全我会派弟兄们来保护的。”说完他向门外喊了一句：“李宝亮！”

“到！”李宝亮掀开门帘进洞后，韩大海下令道：“你立即传达如下命令：一、命令炊事班在五分钟之内做好速食饭，十分钟后全连开饭。二、全连排以上的军官马上到连部开会。三、让各排副排长带队，跟随司务长把连队五天的干粮、三个作战基数的弹药准备好放在伙房的饭庭前。快去！”

李宝亮走后，王大水急匆匆地跑来报告：“一号临沂的情报来了，请长官们过目。”

韩大海接过了纸卷却一眼发现王大水的手上有鲜血的痕迹，于是很惊讶地问道：“出什么情况了？你的手上怎么会有血迹？”

“不是我的，”王大水神情黯淡地低下头道：“从临沂飞来的信鸽到了驻地后大腿不住地流血，它在我的手掌里抽搐了几下就没气儿了------”

韩大海闻言不由地一楞，然后什么也没说点点头拍拍对方的臂膀转身回到了大木桌前的蜡烛前打开了纸卷，只见纸卷上密密麻麻地用钢笔写满了小字：“据几方面情况汇总，临沂鬼子一个半大队、警备队两个中队计两千五百多人下午一时整乘60辆卡车以及500匹军马沿新河、饮马沟、青驼、双侯向垛庄进发，拟定其中一路绕过垛庄向界牌、马牧池至院东头与另几股日军完成对孟良崮戴庄、里庄的合围之势。据悉：日军联队佐野贤一联队长统一部署上述作战行动并拟定在即日晚七时三十分统一发起攻击。另外，据济南工作站以及日照工作组的情况通报得知：日军12军军长西尾寿造责令日军青岛机场的航空部队根据事态准备配合作战、日照松野步兵联队派出一个半大队协同作战。”

“想不到鬼子怎么看重咱们，不仅出动了几千部队，连远在济南的鬼子中将军长都亲自调动航空兵配合作战，我们真是凶多吉少啊！”韩大海苦笑了一下看看众人说道：“而且，鬼子攻击的时间比我估计的时间提前了半个小时，由此来推断，小鬼子悄悄向我们接近包抄的行动已经展开了！”

“人到齐了，咱们开会吧。”吴志伟见戴云飞、王志刚等全连的军官们都在岩洞内静候，便对韩大海小声地道。

韩大海没有回答，又思忖了片刻突然对所有注视着他的众军官们大声说道：“时间太紧了，取消会议。一排长！”

“到！”戴云飞立正答道。

“立即集合全连，用三分钟的时间吃完晚饭，五分钟以后列队接受战斗任务！”

当吴志伟、韩大海以及林如水等众人站在洞外时，全连已经列队完毕。吴志伟摆手制止了戴云飞的立正报告然后大声对连队官兵们说道：“全连马上到伙房在三分钟内吃完速食，然后集合由副连长下达战斗命令！”

林如水等人也同吴、韩二人挤在人群中吃着所说的“速食饭”，原来是气候渐渐变冷时，刘飞以及杜生彪在韩大海的提议下琢磨着把高粱米做熟放在地下的缸里轮换着存放，一旦有了紧急情况，把干菜用旺火做熟再用热菜汤泡凉饭使之不冷不热好让士兵们快速吞食从而可以在两、三分钟里吃饱。此刻，黑乎乎地一大群人没有一个说话，均用小铁勺子端着饭盒往嘴里划拉。再细看开锅即熟的干菜，里面都是些地瓜干、海带、萝卜片和黄豆炖在一起，含着丰富的蛋白质和维生素。

“你看人家发明的速食饭，再看看大炖菜的成分，净是些营养丰富的好东西。”陈玉林对任刚谦耳语道。

三分钟后，全连除了四个潜伏哨的所有官兵在洞前列队后，韩大海上前一步大声道：“弟兄们，刚刚从几个方面的情报获悉，现在小鬼子约几千人正在向我们连队迂回运动并企图包围我们、或者说已经在外围包围了我们！现在我命令：一排为右、二排向左立即前往东南方向连里的潜伏哨处形成交叉火力埋伏。

三排为左、射击队为右立即前往东北两处的潜伏哨位置处埋伏。

四排的弟兄立即拆除我们营地隐蔽暗堡中的轻重机枪并带上你们的迫击炮和掷弹筒分成两个单位跑步去充实东南方向打伏击的一、二排。

郑少海的工兵组派出八个人跟随各排前去布雷，要在你们各自的阵地前一百米处布上两颗跳雷，再在附近的树林子里面布一些小型的杀伤雷。

于守功带上一人到我们的营地后侧把汶河的小堤坝在四个阵地上打响之后炸开，让河水灌入营地岩洞前借以保护我们的岩洞和储备物资。

连部的所有人员立即将我们要带走的所有物资装上马背并在此等候各排弟兄。”

韩大海一身戎装，腰里别着一支驳壳手枪脸色严峻、目光炯炯在清冷的月光下显得很少见地杀气腾腾！他下达完了上述布置后对着一百五十多神色凝重但依然沉静如岩石般的众官兵们说道：“你们记住：你们各排要火速赶到预定位置，也可能你们刚到就会遇上偷偷摸上来的鬼子，也可能要等上几分钟或者十几分钟，但绝不会比鬼子晚到一步，因为此刻四个潜伏哨的弟兄还没有点起敌情出现的火光。

你们到位后的袭击敌人没有统一信号，小鬼子一旦上来后到了你们认为该打、或者趟响了跳雷的时候就狠狠地打！一个地方打响了之后别的位置也会很快打响。你们把自己和四排配备的所有重武器全部用上，以统一而密集的炮火和步枪速射为手段，各单位各种轻重武器速射三分钟———记住：是三分钟，然后迅速撤离阵地返回来，我和吴长官在这里等候你们。不要忘了给四名潜伏哨和黑虎带上饭。好，立即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