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鏖战鲁东南：第六章：第九节

九

待日军的六门迫击炮和四具掷弹筒以及两挺重机枪加上六挺轻机枪将狂风暴雨般的火力还击猛烈地持续了六七分钟后，这边的日军中队长又看到他们左侧另一伙日军的阵地上也施展着同样强大的火力攻击，只不过那边被炮火覆盖的小山头阵地上除了被炸出的火光和火团之外，刚才还可以看到的星星点点枪炮射击的火点此刻正如自己所面对的那样———全部都死一般地消失了！

“都在皇军强大的炮火打击下消亡殆尽了？”这边日军中队长刚刚踌躇满志地闪过了这样的念头后又觉得不妥———能有这样的好事情吗？这伙支那小部队曾数次以少胜多地以各种方式给皇军带来不小的损失！佐野联队长精心思谋用了数日的苦心布置在今天晚间动用了本联队和其他辅助部队的近五、六千兵力欲不惜一切代价要彻底、干净地铲除这一小股支那部队，如果该部队———亦或是该部队的一部分在损失了上百名皇军官兵的代价下能让自己率部彻底地消灭在了前面这块很不起眼的黑乎乎的小山包上，那他佐藤幸哉不仅立下了首功一件，而且肯定还会为以后的进一步晋升奠定了一块牢固的基石！

“有这个可能吗？”这种突如其来的战场现实让这个佐藤中队长半信半疑但仍抱着极大希望的心理挥挥手让部队停止轰击，举起指挥刀带头率领着三百多步兵呈夜间包抄的战斗队形分散着向仅仅一百多米处的小山包冲去！

当这些日军士兵以隐蔽、快速而又灵活的战术动作在又触响了七、八颗小型跳雷后终于冲上了山顶，只见被刚才猛烈的火力打击的仍散发着灼热烟气的布满密密麻麻弹坑的小山包上除了一些东倒西歪的小树干外，五、六十延长米、根本没有任何战壕或者掩体的山包上竟然看不到一个人影！

“巴嘎！”佐藤幸哉愤愤地骂了一句后心里大大惊诧———以密集而突然的火力打击了几分钟而致使这边皇军的部队在来不及组织抵抗的战场局势下，这支中国军队竟然没有片刻的停顿，居然在掌握着主动权的情况下就如同打得突然一样而在对方反还击之前就倏然地消失了！“他们这是要干什么？”

佐藤幸哉站在山包顶上看看左侧相距一千米左右与之相呼应的另一个山包，那边的情景似乎也同出一辙，只见那山包处的日军士兵们打着手电筒四下乱照，于是赶快让信号兵用手电打出信号语在取得了沟通后便带着一些人走了过去。

在那个山包的侧面，佐藤与另一支日军两个中队的指挥官们相见了。他与两位各损失了四、五十人的中队长打了招呼，只见有一位中队长被地雷的碎片炸中了屁股此刻正疼得呲牙咧嘴拄着一棵树干，另一位虽然没有受伤但始终铁青着脸不愿意说话。

三人交换了意见，逐统一了想法和口径，派了一名小队长带着几名士兵向他们来的路上去等待佐野联队长的大队人马并让该小队长报告说：他们这个方向的四个中队悄悄向支那军队营地迂回包抄的行动已被支那军队提前预知并进行了顽强的抵抗，该支那军队在遭受了沉重的打击之后仓皇向山里逃窜，我四个中队计一百七十余人遭受伤亡，其余官兵正在各中队长的指挥下乘胜追击支那部队继续作战云云。

这些日兵走后，佐藤与那两位中队长们合兵一处，小心而谨慎地向山里———根据战前会议上他们在地图上所看到的支那军队藏身的营地处小跑步地扑来！

这边吴志伟、韩大海以及林如水等一干来客和连部的众官兵们正紧张地往马背上捆绑东西已经一多半时，忽听距他们约两公里的位置响起了地雷的爆炸声和枪炮的炸响声！

“听方向好像是一排打了起来，看起来韩老弟的判断非常准确，小鬼子们果然向我们的驻地进行了迂回包抄的进攻行动！”吴志伟抬头看着东南方向不断闪现的火光道。

“一处打了起来，其他的几个地方马上也就快了！”陈玉林和任刚谦一起说道。

不待吴志伟催促，除了韩大海先是抬头看看东南方又看看手表最后又看向地图之外，其余所有人均加快了手里的动作，他们都清楚：日军的攻击能给他们的时间绝不会超过十五分钟！

“李宝亮！”韩大海突然向正在把两个炮弹箱子往马背上抬的李宝亮喊道。待李宝亮过来后韩大海小声地道：“你立刻带着炊事班的张大山和李光友带上一挺轻机枪从前面那个土沟里顺着沟向西面的尽头处去看看情况，然后留下他俩警戒你马上跑回来向我报告。我让杜生彪把他的手表借给你，你一定要在------八分钟之内向我报告，我和连里的弟兄们一会儿会在这里或者那条土沟里等着你。”

李宝亮等人走后不久，东南方向以及他们身后的东北方向也先后地响起了激烈的枪炮声。韩大海收起地图凝神倾听又看看手表，待他一声不吭地听了一分钟的时间忽然道：“老吴、林大哥，不知你们听出来了没有？小鬼子的还击比正常情况下猛烈得多了！好像不仅仅是临沂方向的东南处阵地、我们身后的东北处也同样地猛烈和密集，这炮弹就像打不完似地尽情发泄！看来鬼子这次准备的很充分并且其态度也很坚决啊！”

“这个鬼子联队长不可低估！”吴志伟道：“我们在他的眼皮子低下安安稳稳地呆了好几个月，先后打了两仗，他居然能够沉住气从没找过我们的麻烦。从这个能沉住气的态度上来看他也算是个人物，不动则已，一动就要万无一失并使对方一招毙命！这样的鬼子指挥官真不能小看了他。”

“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显示，”林如水道：“这个佐野贤一仅仅32岁，东京陆军大学毕业，精通中国古代兵法，喜好中国古典文化，精书法以及绘画，为人谦和儒雅，用兵谨慎周全，是西尾寿造第二军———现在称日军第十二军的一个以稳健平和但驭军有方并使其联队战斗力强悍的一名战将。他最大的特点就是看问题不偏激、处理事情不毛躁、不激进、比较客观。”

“看来日军12军的军长西尾寿造用他的仅一个联队的兵力就代替了宫崎桥本的一个旅团，用一个大佐取代一个少将就证明这个佐野贤一自有他本身可取之处的。”陈玉林说道。

正说着，韩大海一摆手道：“有弟兄们回来了！”说完他向黑暗的前方走出了几步。

果然在一阵杂乱的跑步声中，一排副排长马占军肩上扛着一挺轻机枪带队跑了回来！片刻间，包括最后面的戴云飞在内的37人（加上原来三排的潜伏哨鲁伟）整整齐齐地排成两列队伍站在吴、韩等人的面前。

韩大海上前一步伸手制止住了戴云飞的出列报告抢先问道：“弟兄们有无伤亡？”

“暂时没有。”戴云飞道。

“解散队伍坐下休息，等候其他弟兄。”韩大海道。

不到两分钟，刘刚带着射击队跑了回来。他一个立正道：“报告吴长官、韩长官，我们射击队在东北方向遇到了鬼子一个中队向山上偷偷运动，我们在一百米的距离突然开火，干掉了------”

韩大海伸手打断了刘刚的报告问到：“战况暂且不用报，有无弟兄伤亡？”

刘刚此时面色一暗迟疑了片刻说道：“阵亡了一位弟兄，伤了两个，都是临撤下来时让鬼子的炮弹所致。”

“阵亡的弟兄是谁？”韩大海问道。

“二小队的刘二根。”刘刚道。

“又一个老兵没了！”韩大海轻声说完了之后又道：“让弟兄们解散先休息片刻吧。”

没到三分钟的时间，二排和三排也先后跑了回来。韩大海抢先询问了士兵们的伤亡情况，得知二排伤了三人、三排阵亡了一人，配属的四排一亡两伤。总计此次的突袭全连阵亡三人、伤七人。

当最后的三排撤回来后，李宝亮也跑了回来报告了韩大海土沟前面的情况。韩大海立即集合起全连的官兵们并包括林如水、陈玉林等所有的人迅速换上日军军服然后站在排前面说道：“弟兄们，现在是晚间的六点五十三分钟，也就是说，离鬼子发起进攻的准确时间还有三十二分钟！我们提前了三十多分钟可以使鬼子的迂回包围部队来不及进行合拢。大家听：你们刚才战斗过的地方东南方向的两处炮轰还击刚刚停止，西北方向的炮击仍在继续，所以，我们还有最少三分钟的时间做好突围前的准备。

现在我命令：所有的弟兄们———包括林长官、陈长官等五位立即随同部队背枪牵马到前面80多米处的土沟里向西面悄悄运动，然后在一公里处停下待命。”

韩大海下完令后又听听周围已经基本停止了的日军炮轰声响说道：“一排长，你带两名弟兄拎一挺轻机枪向东南方向500米处查探动静，待鬼子的部队距离你们一百多米时，如果他们的方向不变，你们就悄悄地撤回来，如果他们改变转了方向，你们必须开枪把他们引到连队驻地的方向。记住：一百米处的开枪，打了就撤以避免伤亡。刘刚，你也带俩人和一挺轻机枪前出东北方向打探，鬼子一旦运动到你的一百米处，在确信他们没有改变方向一直向这边来时，你们就悄悄地撤回来到前面的土沟里向我报告。全连立即行动！”

戴云飞和刘刚各带几人向相反的方向消失后，吴志伟和韩大海等官兵们也牵着军马悄悄地向前走了一段路然后下到一个土沟里再折向西面走了近二百多米。

“队伍停下。”刚刚拐过一个小弯，韩大海命令全连停下。众人尚不解他下一步有什么打算时，韩大海低声下令：“吴长官以及林兄等人护着伤员带上全连的战马继续沿沟底向前走一公里然后等我们，我带全连各排的弟兄们立刻返回驻地前面的沟边上设伏，一旦两个方向的鬼子进入了攻击距离，我们的所有轻重武器同时向两边开火，可以使正在运动的鬼子相互火拼一下，这样我们也好借此混乱的局面脱身！弟兄们要记住一点：一会打起来后，有负伤的弟兄们要跟部队一起撤走，阵亡的弟兄各班排长们一定要把阵亡弟兄遗体身上的鬼子军装扒下来。立即行动！”

摸着黑站立的众官兵们一听他们的这个足智多谋的副连长又一个新鲜而刺激的点子，立即激起了高涨的斗志和杀气！于是，黑暗之中众人们又七手八脚地把驮在马背上的所有重武器取了下来！

“韩长官，一门炮带多少发炮弹？”四排长孙守田过来问。

“两边打伏击的时间不能太长，让小鬼子缓过劲来还击我们就会有伤亡，一门炮准备8枚吧，掷弹筒数量相当。”

这边韩大海带全连官兵又返了回来后，约不到两分钟，戴云飞等三人溜下了土沟向韩大海报告。他见全连士兵都埋伏在沟底像是要打伏击的样子，不觉有些纳闷，心想既然要悄悄撤出脱离包围圈，再在此打伏击岂不是多余？但见到身前背后各有一半的士兵把枪炮对准了相反的不同方向正跃跃欲试地做好了战斗准备，心里便一下子明白了韩大海的用意！

“这个韩长官真是个战将，智慧超人，诡计多端，小鬼子遇上了他真是他娘的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戴云飞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