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第三章：第二十三节

二十三

当大森南朋急匆匆地带着几个随从进到了屋子并对日军特战队的三个小队长———水田咨太郎、飞之仓和石毛郎恳求“特别行动队”倾力相助之后，这个特战队的三名小队长相互地看了看，竟在很长的时间内没有一个人出来说话！

在显得很沉闷、很漫长的氛围下，一直用一种鞠躬姿势站立的大森南朋抬起了头显得很诚恳地说道：“此时此刻外面的枪炮声我想三位也听得清清楚楚，那是距离沂水城最近的城外、我大队二中队的200多帝国勇士正冒着支那人的炮火前仆后继地向前冲锋！他们不顾一切地要冲破前面强大敌人布下的包围圈，只是为了解救出更前面龙家圈据点被围的我一中队的帝国勇士！但是目前，我二中队的正面却有一伙人数众多、火力强大、攻势正猛的支那部队将我第二中队呈三面合围，此刻不仅二中队的勇士们冲不破支那军队的包围圈，而且二中队本身也将要遭到全军覆灭的厄运啊！”说到这里大森南朋几乎是带着哭腔而显出了声色并茂地一种感人至深的力量！

“支那军队的战斗力何时变得如此强大？二中队的正面到底有什么样的支那部队？又有着什么样的猛烈火力？”默默地注视着对方苦苦哀求的模样，水田咨太郎问道。

“二中队所面对的不仅仅是支那的土八路有着600人之众，而且还面临着他们最少5门迫击炮的轰击，并且还有三挺重机枪以及10挺以上的轻机枪扫射！更有甚者———”说到这里，大森南朋似乎显得很沉重地说道：“在这个支那土八路的阵地上还有吴志伟的小部队助阵，否则这个支那的土八路大队绝不会有如此强大的战斗力！”

“哦？支那吴志伟的部队！”闻听到这个情况，水田咨太郎和飞之仓、石毛郎均不禁大惊失色，又相互看了看但都没有出声！

见到这种情景，大森南朋暗自后悔自己不应该把这句话说出来———究竟这个阵地上有没有那支近日来让众多的皇军部队听起来就会闻之色变的吴志伟部队，他刚才只是发现敌方阵地上的火炮除了显示出一种炮弹充足的大手笔作风、并且把炮发射得如此快速而准确、其精确的弹着点、连贯性的急速发射和高密度的覆盖轰击也绝对不是一般水准的炮兵所能达到的异常情况来作出的判断！此刻他一见自己为了诱使特战队出兵说出了“吴志伟小部队”之后，对方的三人竟然有一种畏惧不前的犹豫，于是连忙改口又道：“我是根据支那土八路阵地上发炮其准确和迅速的程度来判断，其中可能有他们的炮兵在助阵！但就是炮兵，5门以上的迫击炮火力在他们的手里却得到了充分的发挥，不仅让我的四门迫击炮和重机枪被炸毁，同时我二中队勇猛进攻的勇士们也遭受了很大的伤亡！”

实际上，刚才大森南朋提到的“支那吴志伟小部队”的确让水田咨太郎等三人感到了十分的震惊！但震惊归震惊，这些到了鲁东南专门为了对付吴志伟部队的日兵军队所精选出来的军官们却没有所谓惧怕的意思！这个震惊不仅仅是因为半年前他们被从华北方面军的各联队抽到一起、又在北平的燕山之中饱受了残酷训练的经历均是为了这个敌人，不久后他们自踏上山东的沂蒙山地区就尝到了损兵折将、大队长连夜前往济南请援兵、他们众官兵窝在沂水城苦苦等待的滋味也是因为这个敌人，而此刻他们借以暂时栖身之地的沂水城皇军大队的大队长苦苦请求他们出兵相助的理由又是这个敌人！

“特别行动队”目标的确定性是毋庸置疑的，除了这个“吴志伟部队”而暂无他人！这不仅仅是他们的队长曾多次强调过的，就是近日来整个行动队的成员们也根据自己与对方的一次直接接触、两次间接的战斗但却给了他们战友重大杀伤的、如同一个凶狠的魔鬼般在心底里投射的阴影所确定的概念！除此他们的大队长佐野贤一在亲往济南临行之前也曾在三地对这三位小队长强调甚至下了死命令：“诸君，我不在行动队的期间，你们必须带着行动队的勇士们深居简出并加强我刚刚制定出的针对性的有关训练！这个期间无论有任何情况———哪怕就是天塌了下来，自有别人为我们顶着，你们也绝对不可以踏出营区半步！除了这支支那的小部队冲到了驻地向你们进攻，否则，无论任何的理由，如有擅自行动并造成了任何一名队员的损伤，你们身为行动队个小队的长官，就准备着向天皇陛下谢罪吧！”

想到了这里，水田咨太郎又看看飞之仓和石毛郎，三人在互视中协同了意志之后，水田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对大森南朋说道：“大森君，对贵部上千勇士英勇奋战的勇气和前仆后继的精神，我代表我行动队的全体官兵向他们表示敬意，同时对贵部在战场上遭受的阻力和艰难，我也表示理解。只是，大森君明白：我们都是帝国的军人，军人就要服从命令！因此对于大森君要求我‘特别行动队’出兵相助的请求，尚请理解我们的苦衷进而原谅我等的恕难从命------”

“巴嘎！”这边脸色显得十分难看的大森南朋还没说话，他身后与他一起进来的一名日军上尉终于按捺不住地怒骂了一句！

一见对面的飞之仓和石毛郎两位陆军少佐立即摆出了一副怒目而视的面孔，大森南朋头也没回一摆手制止住了身后手下的愤怒并呈现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苦笑说道：“水田君，你说的一点也不错，身为军人，服从长官们的命令是第一位的！但是，请看在我们都是天皇陛下的帝国军人的份上，看在我们都有着一个共同的敌人的目标上，我------”说到这里大森南朋做出了一副十分痛苦的表情“仓啷啷！”地抽出了腰间的军刀！

本来大森南朋想放弃这不太可能成功的请求，但一直响个不停的枪炮声始终明确地提醒着他自己的官兵们正一个接着一个地被打倒、被消灭掉！于是他抽出了军刀想做出一个剖腹明志的举动来做最后的努力、看看能不能感动这三个为了坚定地执行长官们的命令而不顾自己同胞死活的铁石心肠，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他抽出了军刀的同时，他后面的三位看到特别行动队的几个小队长摆出了一副故作深沉又麻木不仁的态度而早已是怒火熊熊的随从军官却产生了误解，见到了自己的大队长亮出了军刀，差不多同一时间又有一人也拔出了军刀，而另两人更迅速地掏出了手枪！

见到了对面的四人几乎不分前后地拔刀掏枪，这边除了水田咨太郎不动声色之外，另两个小队长和屋内的两名跟踪专家等几位佐尉级军官在大吃一惊的同时、竟然不比对方慢半点地也拔出了战刀和手枪对准着对面的四人！而且，这毕竟是经过了长时间特殊训练的特战队的军官们，其拔刀和掏枪的动作更比对面的四人利落、简洁且敏捷得多！一时间，这所面积不大的房间内竟然奇异地弥漫着一股子迫人的空气和浓浓的火药味！

没想到竟然出现了这种戏剧性的变故，大森南朋赶紧垂下了对视着水田咨太郎的目光并向后一摆手大声道：“统统放下武器！混蛋，怎敢拿刀枪在行动队面前舞弄？”说完他率先把军刀**刀鞘。

注视了大森南朋片刻，水田咨太郎也命令身边的众军官收回刀枪，然后静静地想了一下却自己伸手掏出了他刚才没掏出的手枪并顶上了子弹将枪把手面向大森南朋说道：“大森君，对我本人刚才的拒绝出兵和我属下的粗鲁冒犯，我表示歉意！但是，大森君的要求我仍是难以应允！”说到这里水田咨太郎的眼神变得十分坚定并冷酷：“你现在可以用这支枪把我打死，但我的行动队在佐野队长不在此地时，我绝不会派出一兵一卒！”

听到这话，彻底绝望的大森南朋仍然平静地注视着水田咨太郎。十几秒钟过后，他后退了几步又深深地鞠了一躬沉声说道：“对不起了，多有打扰！”然后双脚一碰一个转身带着三名随从走了出去！

走出了“特别行动队”的营房，大森南朋铁青着脸回到了自己的大队部办公室后，对刚才大骂行动队三个小队长的那名上尉说到：“大队部留下10人值班，剩下的你集合起来和我一起去前面战场救出二中队。”

“是！”那个上尉应到之后又问：“可是，大队长阁下，咱们整个的大队部仅仅30人，您带着我们20余人也略显太少啊！”

“再从四个炮楼各抽10人，城里面留下50余人在目前的情况下也够了！”大森南朋此刻有点像个睹红了眼的赌徒一样拿出了孤注一掷的劲头慢慢地说道：“接出了二中队，我们就多出了一百多人的生力军！尽管我不敢相信土八路的一个大队有全歼我皇军一个中队的本事，但长时间的战斗，我们的勇士们损失一个就少一个。你立即打电话集结部队，让他们火速赶到西城门，10分钟、不、7分钟之内我们要冲出去！”

这边，距离沂水城一千米外的高粱地里带队埋伏的韩大海正看着手表计算着时间的时候，旁边的刘刚轻声说道：“你看，韩长官，鬼子出来了！”

韩大海一听浑身立即绷紧了神经并举起了望远镜透过高粱秸的间隙向前望去，只见深灰色城墙中间的大门洞开，里面冲出了十几匹军马载着一些日军官奔到了路上，然后是大约50多名日军士兵全副武装地正一溜小跑地紧随其后！只见这一溜60多人的队伍刚刚跑了出来，那两扇漆黑的巨大门板又紧紧地关闭了起来！

在望远镜里看着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的日军队伍，韩大海的面色也越来越难看！眼瞅着这一队日军官兵们要跑过这片一千米的开阔地从他们身边不远的土路冲过去，韩大海放下望远镜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对刘刚说道：“传令下去，让吴长官和一排长到我身边来！”

传令后的片刻，吴志伟和戴云飞伏在了韩大海的身边，韩大海仍是目不转丁地盯着那两扇紧紧关闭着的城门和两座对角相视的炮楼对吴志伟说道：“看来我是低估鬼子的特战队了！他们并没有上钩！”说到这里他放下了望远镜又看看手表道：“现在是三点四十五分，距离撤退的时间还有十五分钟。鬼子的特战队不出来，为了友军们的安全我们也要必须按计划和规定的时间撤退！现在，吴长官带一排、连队人员和女兵排立即沿土路尾随这伙鬼子进入前面的阵地，你们在阵地的左侧距离战场200米以外打击鬼子。即使我们打不上鬼子的特战队，能帮助友军全歼或重创鬼子的一个中队也算凑合了！你们上去的目的除了给友军们帮忙争取尽快结束战斗之外，还有个目的就是要让女兵排经历一场实战的锻炼，让她们亲手杀掉几个鬼子！吴长官带连部人员协助友军的同时还要完成一项任务，那就是一定要干掉刚刚跑出来带队的鬼子大队长———我在望远镜里看到了一个少佐和几名中尉以上的鬼子军官，不要让他们活着回去！戴云飞的一排如果战场上的情况允许，你们的任务主要是掩护女兵排的战斗，记住：你要告诉弟兄们，一定要细心观察战场上的鬼子状态，专门负责对女兵们有威胁的鬼子。如果你觉得战场形势对我们很有利，你就可以让弟兄们放开手脚痛揍鬼子！”

韩大海说完又看看俩人说道：“吴长官和一排长要心里有数：你们到了战场上也就能打10分钟———最多20分钟。现在我还要带着连里的大多数弟兄们再等等看，看看鬼子的特战队是否还能出来、或者从别的大门绕出来！这帮狗日的特战队是很狡猾的！不管出不出来，10至20分钟之内，我会打三发信号弹并掩护友军们撤退的！到时候你们一起在军马的隐蔽处等着我们。”

吴志伟和戴云飞从高粱地带着连部、一排和女兵排共计不足60人在枪声激烈的背景下斜插到土路并向前奔跑时，第一次参加战斗的女兵们均感到了非常的兴奋和紧张，以至跑了一段路之后就感到了后力不济而落到了后面！回头望望，吴志伟赶忙等了一下然后道：“女兵们，你们就像参加一次战术训练，不要紧张，不要心慌，你们的军事技术现在是怎么样呢？谁也不清楚，只有到了前面一枪一枪地干掉鬼子，你们才清楚自己的实际水平！多好的机会啊！”

那李文华一听吴志伟这样说，也一边跑一边对女兵们说道：“吴长官说的很对呀姐妹们，咱们当兵半年多了，多苦的训练也熬过来了！可掌握的实际军事技术还得靠战场上杀鬼子成绩来证明。这不，机会就来了！”

“平时大家都要求上战场亲手杀几个鬼子为姐妹们报仇，现在正是机会，可别让男同胞们看咱们的笑话啊！”林芳也笑道：“有吴长官和一排长他们给咱们助威，咱还怕什么？”

待女兵们觉得心里面稍稍地踏实了一些后，得到了戴云飞报告的吴志伟喊了一句：“不要再说话了！迅速进入左侧的高粱地迂回过去，所有人员跟随一排进入伏击阵地！”

不到两分钟，一排打头、女兵排居中、连部人员押后到了高粱地里横插又折向右侧面向着枪响的所在伏下了身子。此刻吴志伟趴在高粱地的边上抬头望去，不由感到了吃惊———原来此刻距离他们所俯身位置大约300米的沙丘荒地正有70多名日军官兵们快速地向这边奔来！尽管吴志伟他们左前侧有四、五百米远的五大队的伏击阵地也不断地放枪陆续地把这些横插过来的日兵们放倒，但多数的日军士兵们仍几个一组、几个一群地一边躲闪跳跃、甚至还向他们的右侧敌人阵地处放着枪一边向吴志伟这边的阵地冲来！

原来、比吴志伟他们先一步到达的大森南朋带人靠近了他二中队的战场上之后，他发现第二中队的士兵们在达也虎川的指挥下分成众多个散兵小组伏在地面所能利用的隐蔽物下面向前面打枪并不断地作横向的扰敌运动，而正面阵地上八路军在远距离上的射击尽管很难给这些日军官兵们造成太大的杀伤，但这些日兵们也很难前进半步！又由于达也虎川根据大森南朋“在远距离做一些战术性的牵制”的战术方法，使得对面阵地的掷弹筒榴弹够不上距离、迫击炮又缺乏足够的炮弹来对这些不再进攻也不后退、只是趴在三百米以外在各处呈各自为战的散兵阵型难以施展炮轰的火力！

见到这种情况，大森南朋焦灼的心态稍稍得到了某种宽慰，但刚才求助“特别行动队”而遭致拒绝的恼怒心情却激起了他面对此刻战场上的斗志！看了看手表，他认为古井联队长所派出的大量援兵距此不会太远了！而这个等待援兵又与对面强敌相互形成了对峙的状态是目前最理想的局面，但是他无法回避的一个现实却是更前面不断传来的枪声又再也明确不过的告诫着他———自己的另一个中队仍处于敌人的进攻下正苦苦地等待着他率兵前去救援！

闻令后跑到他身边的达也虎川向大森南朋作了汇报并问了一下请求“特别行动队”的结果之后，大森南朋说道：“你的组织和指挥很好，达也君。现在的局势是我们完全可以撤回去保全二中队的大部，但我们前来救援一中队的任务并没完成，所以我们必须要做最后的努力！‘特别行动队’不肯出兵，我们也不便勉强，前面的土八路再多，但我们大日本皇军惧怕过他们吗？你现在指挥一个小队和我带来的帝国勇士们从正面做牵制性进攻来吸引土八路的注意力，另两个小队组织起来迅速地迂回，向左侧那片庄稼地运动！”

大森南朋用手一指距离他们有500米左右的高粱地下了命令：“冲进庄稼地之后，让他们借此隐蔽地形再向左前方直插，一定要绕过土八路的阻击阵地直接渡河接应一中队！在进入庄稼地之前的过程中他们会遭到对面敌人的侧击或拦截，你必须要用火力掩护他们，立即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