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计中计

（十三）计中计

半夜，当鲁光垂头丧气地带着第一大队战士们撤回根据地的时候，叶剑飞心里好像是被尖刀剜出了一块肉——回来的战士竟然不到四十，其中还有轻重伤员。最为心痛的是，有十几名战士的遗体永远留在了据点的周围。

“队长，你杀了我吧，是我没用，队伍被小鬼子打散了！”孙柱一见到叶剑飞就像小孩一样呜呜地哭了起来，蹲在地上的他怎么也站不起来。叶剑飞吼道，“哭什么哭，像个娘们一样。人都死光了，哭有个鸟用！下午到底是怎么回事？”孙柱这才擦干眼泪，断断续续地将今天下午的作战情况讲了一遍。

叶剑飞心疼的厉害，那都是整支八路队伍的精华啊，就这样白白牺牲在了小鬼子的马刀下。

“叶队长，今天的行动失败，我负有主要责任！是我指挥出现了问题，在伏击小鬼子骑兵时失误，给队伍带来了这么大的损失。”鲁光眼里泪光闪闪。今天黄昏他们挡住了小鬼子骑兵的三次冲锋，付出十几人的伤亡后终于将它们打退。就在他们忙着收拾伤员和围攻据点的战士一起撤队时，被小鬼子的骑兵突然追上一阵血战，由于准备不充分，很多战士在枪栓都没有拉开的情况下就被马刀砍倒在地，幸亏孙柱带人端着刺刀跟小鬼子死战不退，才将小鬼子的骑兵赶走。而鲁光也在指挥的过程中，被一个鬼子骑兵用步骑枪打中肩膀，好在子弹只是擦破皮肉，没伤到筋骨，但是那些受了刀伤的战士就不同了，长长的血口不停地涌出鲜血怎么也止不住，在撤队回来的路上就有三个重伤员流血过多而牺牲。

在腊梅忙着起床带着妇女们给伤员包扎止血的时候，鲁光跟叶剑飞一起站到了村头的一棵老槐树下。

“政委，你知道不知道这些同志是咱们荆山八路的精华，一定不能有什么闪失，如果今天是被鬼子大队兵马包围，你们岂不是一个都回不来了？我早就说过现在还不是我们八路主动进攻作战的时候！”叶剑飞的口气非常严厉，他已经没有顾及政委的身份和关系**的需要，语气里甚至带有一点咆哮和愤怒。因为对叶剑飞来讲，今天这样的损失他根本承受不起。

“我承认，我们这次袭击是没有组织好，特别是我没有指挥好！但是袭击鬼子的据点和交通线是八路军总部定下的战斗决定，我们无权更改！我希望你不要把这次小战斗失利跟破袭鬼子交通正确与否联系起来。”鲁光心里对今天的失败同样难受，自己也在不停地检讨自己，但他觉得自己首先在路线上没有错，其次自己也不是故意犯错的，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当初他带的那个主力营在作战中经常死伤几十，也没见营长批评他不应该打仗。叶剑飞就是有一种小家子气，打仗缺少一种魄力和决心。

叶剑飞愣住了，他不知道应该再讲什么。两个人就这样站在那里，一阵沉默。

“对了，地下党老杨派人送来情报，说查明黄钢是**，要我们见到这个人就地枪决，不留后患！”叶剑飞打破了沉默。

鲁光长舒了一口气，刚才他心底里本来怪不舒服，再加上跟叶剑飞这么一吵，心情更是坏到极点，胸口也积郁了一口气。“那就照情报办啊，对待**我们绝不能手软，否则怎么保证党组织的绝对安全？”鲁光长期从事政治工作，对待敌特或**的处分上，他是从来不会心软的。

“但是黄钢说老杨是日军潜伏下来的土狼。对了，土狼就是地下党这个内奸的代号。现在我将黄钢秘密关押了起来，地点除了我没有任何人知道。”鲁光来荆山根据地时间不长，不了解这个情况，叶剑飞觉得有必要介绍一下。

“我有一个主意，可以试出老杨到底是不是土狼？”鲁光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办法。叶剑飞看着他，听他讲出了这个看似简单但又肯定见效的办法。

…………

在密林里摸索了十几天后，肖军终于带着剩下的十几个散兵回到了荆山国军驻地。李国强狠狠地将肖军臭骂了一顿，打了二十军棍，并将他从营长直接降为班长——袭击毒气工厂任务没有完成就算了，竟然还将整整一个加强营打得只剩下了一个班的人数，那可都是老兵，是全团的战斗骨干。

“团座，这次也不能全怪肖军，我总觉得这个八号蝙蝠有问题。我们是根据他的情报派出精锐部队前去突袭，竟然会恰好中了小鬼子埋伏，如果不是小鬼子提前得到情报，那么就是老天爷提前偷偷告诉了日本天皇！”叶子焕说。

李国强脸上也满是疑惑，按说第八号蝙蝠不可能有问题，首先他到现在为止没有暴露，其次他的隐藏是相当深的，对于他的身份特征谁都不知道，就更何况是辽县的小鬼子了。难道真的是巧合？想到这一点，李国强自己觉得不可能：按照肖军、李德忠等人的描述，明摆就是小鬼子摆好阵势，拉开大网等他们中计啊。

“这件事要慢慢调查，对于第八号蝙蝠送来的情报，以后必须十分小心仔细核实！”李国强的头脑里也是一团乱麻，对个内线的真假他也头疼。

“团座，不好啦，肖军逃跑了！据同屋的人讲他对皇协军有意思去投奔。”一个参谋迅速跑过来报告。

叶子焕大吃一惊，不可能啊，肖军一直都深得团座信任，这次更是差点被小鬼子打死，虽说被李国强在盛怒之下陡降为班长，但谁敢保证过个半年不会官复原职，他怎么跑了呢，又怎么可投降小鬼子呢？而这时李国强脸上严肃万分，看不出一点表情：“肖军带走了多少队伍？”

“就他一个人跑了，留下纸条说是：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这个参谋说道。肖军原先串动李德忠和其它剩下的战士一起跑，但是他们都没有同意，没想到过个夜就发现肖军不见了，还留下这张纸条。说完，参谋将肖军留下的纸条递了上去。

李国强看着纸条，勃然大怒，“如果肖军不想继续从军我也不难为他，毕竟人各有志；但是如果他是去投奔小鬼子，当中国人的汉奸，给我们新编212团的脸上抹黑，就一定不能放过他。”

而就在这个时候，肖军已经成为了皇协军旅长赵富贵的座上宾。对于肖军来投奔自己，赵富贵开始有点不相信，他可是212团主力营的营长啊，其中会不会有诈？在偷偷地调查后才肯定肖军是真心投奔。他立即开了流水酒席为肖军洗尘。

“肖营长，真没想到你会投奔我赵富贵，但是所谓识英雄、重英雄，我们以前的所有恩怨一笔勾销，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主力团长。说实话吧，刚开始有人给我建议说杀了你去日本人那里领赏，有人说先把你闲置不要重用，但是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赵富贵做事，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你真心投奔我，我就绝不能亏待你。你在212团是营长，在咱的警备旅你就是团长！我就说李国强虽然打仗有两下子，但是用人绝对到不了我的高度。像你这样的战斗骨干和精英，我把你贡着奉着还来不及，而他竟然打了你二十军棍，更将你从营长直撤到班长，只要是英雄，谁都窝不下这口气啊。英雄最在乎什么，不就是一口气嘛！”

“赵旅长，我肖某真没想到您会是这么器重我，这让我肖某万分感动！多余的话都显累赘，我只有一句话，就是以后铁了心跟旅座干，叫咱打东边绝不打西边，一条命就送给旅座了！”说完，肖军端起一碗酒，头一抬就干了。

“好，果然是英雄好汉，咱最佩服就是真正的汉子！”赵富贵高兴地也端起酒碗干了。他心里美滋滋的有自己的算盘——皇协军的战斗力实在太差，小泽越来越不满意，自己不整顿一下军队是不行了，可是最缺的不是钱、不是枪弹，而是军事人才！肖军来投奔自己，虽说给个团长职务，其实相当于营的编制，下面的几个连长都是自己的兄弟，也不怕被肖军带跑了。只要能把队伍带起来，战斗力提上去，再多招些兵马，再找小鬼子多要些枪弹粮饷，自己说不定能混个师长当当。

…………

小泽在军事会议厅里开着一个小型绝密会议，通报一个惊人消息：在22联队内部，潜伏着一个国民党的特务，至于是男是女、个头年龄一概不知，只知道有一个代号叫第八号蝙蝠。而且埋藏的非常深，数年来将很多军事情报窍取给了国民党军，其中不乏大量绝密内容。而就在前段时间，将关于毒气工厂的情报泄露给了国民党军212团。

其实，年前接到师团转下来的情报后，小泽始终无法相信这一点，在日本皇军的队伍里怎么可能隐藏有国民党特务呢？但是当小泽故意将毒气工厂地址在一次秘密会议上泄露出去时，过了一个星期就在附近发现国民党军的部队，幸亏皇军提前在必经的山道上设置了埋伏，将前去偷袭的国军大部分消灭，只有少数逃脱。这样一来，使这个内鬼的位置更加明确——就隐藏在联队的高层之中，更详细的说，就是参加了那次秘密会议的人员当中。

而目前秘密排查出来的嫌疑份子只有两个人：机要记录员和电报员。这次会议商量的就是，如何挖出这个内鬼？并且要用大日本皇军最严酷的刑罚来对待这个内鬼，来惩罚他（她）所做出的对皇军的伤害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