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神秘的患者

(一)神秘患者

七月的一天，在曾经繁华，但现在已经破败的辽县县城，一辆鬼子的军车紧急开进了辽县医院。

医院大夫钟大可今年已经四十岁了，他是一位留日回国的医生，主修外科和神经科，当时是日本东京医科大学的高材生。鬼子占领辽县后，他曾经辞退医院工作，准备逃往武汉或者重庆。但是第二天鬼子就找到了他，要求他出任这个并不大的县立医院的医务主任。当然，医院的院长换成了日本人——土原一郎。

本来他很不情愿，但是想想恐怕跑是肯定跑不掉了，再加上有很多普通的辽县老百姓也需要医生，自己在医院可以救助很多中国人，他这才到医院重新上班了。由于他的手术水平好，丝毫不亚于大医院的大夫，而且为人比较随和，深受患者的好评。同时，他也曾经给一些鬼子的伤兵动过手术，技术水平比军队里的那帮粗鲁军医不知强过多少倍，更何况他还是日本留学生，会熟练地讲日语，因而，日军对这位中国医生还算比算敬重，没有怎么为难他。

这时，护士小刘冲了进去。“钟主任，现在送来了几个伤员，好像很严重，小泽大佐要您亲自过去一趟！”

“好的，等我给这个病人做完手术就过去！”钟大可头都没有抬起来，答道。

“不行啊，小泽大佐说是现在、立即、马上就过去。”小刘无奈地重复着刚才小泽的话。她已经习惯了日本人的蛮横和无理。

正在弯腰做手术的钟大可无奈地站了起来，叹了口气。“好吧，让林医生接着做，一定要注意病人的血压。”

当钟大可赶到病房的时候，发现气氛非常不对。门前站满了日本兵，这个县城的最高指挥官小泽大佐亲自站在门前，表情非常着急。他透过窗户看了一下外面，医院的门口如临大敌，密密麻麻地全是日本兵和警察，还是一些便衣的宪兵在门前游来晃去，用犀利的眼神盯着从医院门口走过的每一个中国人。

“钟医生，请你一定要全力救治他们！拜托了！”小泽的眼神里满是期待。

“小泽大佐，请您放心，我一定尽全力！”钟大可回答道。作为医生，他讲话从来都是给自己留有一份余地。病人的情况说变就变，哪个医生敢打包票说能医好某个病人？

当钟大可进入病房时，面对这几个伤员大吃一惊，伤员都是在役的日军，其中一个还是少佐。他们都痛苦地**着在病床上滚来滚去，仔细一看，他们的皮肤都起泡糜烂和坏死。

“啊！？——这是怎么回事？是什么原因造成的？”钟大可回头问小泽。小泽说：“哦，是在执勤过程中，感染了山里的什么病菌！后来治疗不及时，才会变成现在这么严重了！”小泽尽量想让自己说的话听起来很自然，但是他心里知道，医生并不是那么好哄的。但他相信，钟大可是个聪明人。

“哦！”钟大可没说什么了。因为他看的第一眼就知道，这几个士兵是典型的沾染了芥子气。当时他在日本东京医科大学读书时，由于对化学非常感兴趣，就曾专门研究过化学物质对人体的伤害。

芥子气的学名叫做二氯二乙基硫醚。一种糜烂性毒剂。纯品为无色有微弱大蒜气味的油状液体，工业品呈黄色、棕色至深褐色。沸点217℃。熔点14.4℃。20℃时饱和蒸气压为8.66993Pa，挥发度为0.5662mg/L，属于持久性毒剂。难溶于水，易溶于有机溶剂。对皮肤有强烈的渗透性，主要以液滴状使地面、物体染毒，作用时间可持续数小时至数天。

对于这种化学毒剂，钟大可当时觉得非常恐怖、恶心——作为医生他是专门救人的，对这种专门杀人，特别是痛苦地杀人武器深恶痛绝。这时，他回想二十年前教科书上写道：“芥子气的杀伤作用是缓效性的，潜伏约2～12h，潜伏期过后相继出现红肿、水泡和溃疡，愈合很慢。对芥子气，皮肤防护和呼吸道防护都要重视，并须注意及时消毒。芥子气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曾大规模使用，当时称为毒气之王。”

这时，一个伤员再也忍不住“啊—啊”地痛苦地叫起来，不停地呕吐、流泪。钟大可简单地查看病人后感觉，这有可能是氢氰酸或者是氯化氰中毒现象。

“马上送进手术室进行治疗。”钟大可迅速吩咐周围的医生和护士，作为这个医院的医学权威，钟大可的话有时候比日本人院长的话更管用。这时，钟大可迅速吩咐道：

“对这几位伤员的皮肤损伤，治疗原则与一般处理热烧伤或接触性皮炎相似，按损伤阶段进行相应的治疗。”

“出现的红斑，用抗炎、消肿、清凉止痒的外用药涂布或湿敷，避免使用刺激性药物。”

“对出现的水疱，尽量保留疱皮、保护创面、预防感染。溃疡要防止感染、去腐生新、保留上皮及促进愈合，具体措施按烧伤处理，同时清创引流，要用含抗生素油纱布包扎。”

这时，手术室门开门关、人出人进。小泽看着护士们的忙碌，心里才慢慢安定了下来：这几个士兵都是日本关东军特别派驻小分队的，绝不能在辽县出现任何意外。小泽悄悄地吩咐宪兵,禁止其它无关的人接触伤兵,同时密切关注所有接触过这些伤兵的人----包括医生护士,绝不能出现任何差池.

前段时间，皇军动用10万兵力以长沙为目标进行会战，史称“第一次长沙会战”。没想到皇军在第九战区第十五集团军的抵抗下损失惨重，在部分战场上，部分战况之激烈超过了诺门坎，全军伤亡达2万人，被迫撤退。这时为扭转战局，关东军司令部派出了一支两百多人的特别小分队，运送一批特殊武器，在一个野战联队的护送下，三百多辆汽车日夜兼程赶往长沙前线。

没想到领头的吉野少佐和几个士兵在检查车辆的时候，由于公路的路况实在太差，捆绑的线索松动，两个不同颜色的钢瓶突然从车上滚落下来发生了泄漏，一下子周围的几个人就成了这样子。由于车队只有离辽县最近，周边又没有日军的野战医院，因此，车队迅速通过关东军司令部，与华北派遣军，进而与驻守辽县的小泽取得了联系，将这几个伤员迅速送到医院，而车队由于没有了吉野，具体作战行动其它人一概不知,这样整个车队只有暂时停靠在离辽县不到五十里的一段山路上。

护卫的日军联队如临大敌,迅速将周围十里全部封锁，禁止任何人靠近,十里内的可疑中国人一律击毙,确保秘密安全。

…………

当日头渐渐西偏的时候，叶剑飞和孙柱两人化装成办货的货郎，挑着货箱混进了县城。他们将两把二十响的驳壳枪藏在了货箱的夹层，鬼子只是搜查了货箱的外面，没想到里面还有。

“现在鬼子的搜查比以前仔细多了，一定要注意，不要被鬼子汉奸发现了。”叶剑飞小声地叮嘱着孙柱。他们是来县城找原先的地下党接头的。当年刘阳队长及支队战士全体阵亡后，城外八路与城内地下党的联络就中断几年了，现在他们转了不少弯，才得到了以前的接头暗号、地点，想重新和地下党取得联系。

其实叶剑飞这次进城,带着很重的心事,想通过地下党能够找到失踪的腊梅、三贵和那几个村的老百姓----现在他们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一般情况下，鬼子不会将老百姓全部都抓走，而这次，他们调查了很长时间，终于肯定鬼子是将这批人全部抓住带进了辽县县城。难道都被关到了监狱里？叶剑飞他们花了几十块大洋托人四处打听，来回折腾了一个多月，最后关系人说出实话：宪兵队、警察局的监狱全都没有，他们好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

绕过几条街，终于找到了永和杂铺店，叶剑飞和孙柱故意系鞋，仔细观察后方，肯定没有敌人跟踪后，笑着走进了店铺。“老板，生意好啊！？”叶剑飞询问到。

“托你们的照顾，生意还勉强过得去！”这位老板长得瘦巴巴的，但人看起来还是非常的精神。“两位，里面坐，要办点什么货啊，我们这里的货是县城里最齐全的了！”

“呵呵，我们要办一种茶叶，生津止渴，现在大热天最好卖！”

杂货铺的老板脸色变了一下，但是就在一眨眼间立即恢复正常：“这种茶叶很贵，乡里人哪里买得起啊！”

“乡里也有大户人家，寻常老百姓也有人想喝喝好茶！”

“我们这里要十块大洋一斤，还不一定有货。”

“二十块大洋一斤怎么样？”

这时，杂货铺的老板警惕地看着他们，还是叶剑飞只报家门：“我是八路军荆山支队长，叶剑飞。他是我们的一个大队长”

这个老板紧紧地握住了叶剑飞的手，“同志——你们真是八路支队的？”

“是的，你就是老杨？”叶剑飞脸上写满了兴奋。看到老杨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叶剑飞高兴地说：“终于找到你们了！”